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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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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罗和陈祎躺在两张床上,由首领翟让安排了医者给他们两个小孩治伤。修罗受雷击多次,反而轻伤。陈祎被雷击成了重伤。李药师派人给陈惠送了书信,次日陈惠与儿子陈素骑马而来,由陈素照顾弟弟陈祎。

    “听说,昨天白龙与雷神相斗。这世上……真有白龙?”陈惠惊愕万分。

    “真有龙。我也瞧见了。”李药师讪讪地说,“这一场战役下来,死伤两万劳工。瓦岗寨首领翟让、李密,决定起义,推翻大隋统治。”

    “接下来,兄台有什么打算?”

    “等修罗伤好了,去长安城,与瓦岗寨李密等人一起投奔李唐,建功立业。”李药师说道,“兄台,你也跟我们一起去长安吧。”

    “我隐居多年,已不喜欢打打杀杀了。”陈惠说道。

    修罗口中念着“娘,娘,娘”字句,从梦中醒来,见父亲李药师坐在床沿望着自己。

    六岁大的陈祎依然昏迷不醒。

    修罗睁眼看着父亲李药师,李药师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打在他的脸上。

    “修罗,小小年纪,竟敢与天为敌!我看你屡次出言冒犯雷神,你就那么想死吗?若是你死了,你让爹娘怎么办?李家就你一个儿子,死了岂不是断子绝孙?”李药师怒焰烧心,愤愤不平地说,“你那么想死,要不要我给你一剑?助你早日归西啊?”

    李药师拔出佩剑,指向修罗的脖子处。

    修罗与陈氏父子一怔。

    “爹爹不要啊。”修罗哭了。

    “反正就是一剑,与其让雷神杀了,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李药师真的刺了过去,修罗脖子上的血顺着剑锋流了出来。

    父亲真的要杀我吗?

    他真的舍得吗?

    修罗再次怔住了。

    陈素要过来帮忙,被陈惠用目光制止了,这是李氏父子之间的事情,岂容他人插手。

    修罗昏了过去,李药师为修罗包扎伤口。

    这孩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不给点教训,迟早是李药师的祸害!

    修罗再次醒来,父亲李药师和陈惠伯伯两位大人不在身边,只见玄奘的哥哥陈素在屋里。

    “修罗,我看你的伤口,不止新伤,还有旧伤。你之前受伤,也是那个雷神所为?”陈素关心地问道。

    我昨天又看到娘亲了。

    天上那只天鹅和白衣女子,就是娘亲。是娘亲救了我。

    “是那个瘟神。”修罗生气地说道。

    过来一会儿,修罗问道,“父亲为什么要杀我呢?”

    陈素没有回答。

    修罗望了望旁边床上的陈祎说道,“……陈祎还没醒吗?他替我挡了一道天雷。”

    “你们年纪不大,却有一颗勇敢的心,令我等佩服不已。”陈素想了想说道。

    “玄奘和我一起去吗?”

    “应该不会,听父亲的口气,玄奘准备云游四海……”

    “我也想去……云游四海……”

    “你父亲怕是不会同意。修罗不要多想了,你还是老老实实随李将军回长安,好好读书吧。”

    此时李密、李药师和翟让三人在瓦岗寨的主事堂议事,他们密谈了近两个时辰,对于举义的口号、军队改编方式、人员任命以及最基本的军队法纪都做了明确的方案,李密有着成熟的政治头脑,因而极力支持将三万余矿工改编成义军部队。

    中午时分,大家吃了午饭,李密把所有石矿工召集起来。三万劳工集合成队,李密、李药师、翟让和王伯当等首领人物站在列队前面。

    他们已经没有活路了,那么举义吧!

    反抗还有一生生机!

    李密拔出剑,喊道,“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天地不仁,斩鬼杀神!”

    翟让和王伯当,以及众人跟着李密一起喊道,“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天地不仁,斩鬼杀神!”喊声地动山摇。

    翟让对着大家说,“现在让李药师将军训话。”

    李药师拔剑喊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们举义军,利国利民,为民除害也,法纪严明,方能战无不胜。即日起,正式改编为军队:由原来矿工千夫长继续担任军队千夫长,百夫长继续担任百夫长。十人为伍,伍长由原来的工长担任。翟让、李密为最高军事统帅,暂时由我李某担任训练新军之职。十天之后,准备随首领翟让攻城……”

    李药师开始操练军队。

    修罗和陈祎在瓦岗寨疗养了三天,之后陈祎随父亲陈惠、二哥陈素回家继续隐居,李药师父子从了瓦岗义军。自此修罗和陈祎两个小子分道扬镳。陈惠与李药师收到大隋朝廷诏书,任陈惠为荥阳知府,李药师为近卫将军,两人均以“俸禄不足以养家”谢辞朝廷。

    告别当日,修罗与陈祎依依不舍。

    李药师在瓦岗寨练军,无暇管这些私事。修罗骑马与陈祎一家三人离开了瓦岗寨,四人同行了一段路。

    到了不周山东侧,两人告辞。

    “我云游四海之后,会去长安找你。”陈祎依依不舍地说道。

    “那我在长安城等你。”修罗爽快地回答。

    修罗回家,与二娘红拂女、余管家团聚。

    近两年来,不周山新家未曾有过家丁仆人,修罗也会帮忙余管家和二娘做点家务,比如扫地、砍材什么的。

    修罗与余管家去附近林子砍了一些材。他回屋后,取出弓箭,一个人自觉地在练习立射。

    红拂女站在石阶之上,在一旁监督。

    “修罗,你爹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家?”红拂女问道。

    “我爹参加了瓦岗义军,怕是一时回不来,他让我回家告诉娘搬家去长安城。我们先回长安,他过些时候,自会回去。”修罗拉弓,一箭射中了靶心。他对父亲心有芥蒂,一想起他拔剑刺向自己,心有余悸。

    修罗又拉弓,放了一箭。

    这一箭射偏了,脱靶了。

    “用点心……”旁边的红拂女着急了,说道,“要不要娘给你示范一遍?”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修罗再次拉弓射箭,再次脱靶。

    红拂女打趣道,“李药师乃当世名将,武功剑术,当今天下无几人可与之匹敌,弓箭强弩更是百发百中——真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我爹他偏心!”修罗觉得委屈,他放下雕弓,指着脖子上的伤疤说道,“前几日在西山的瓦岗寨,父亲竟拔剑杀我,看到没,这就是他要杀我的罪证。”

    红拂女笑了起来,“哈哈,我还不了解你父亲,他外刚内柔,刀子嘴豆腐心。李家就你一个儿子,心疼宝贝还来不及,他怎会杀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令他伤心的事了。”

    “我不信。”

    “唉……这个事儿,不跟你讨论了。等你长大了,结婚生子自己做了父亲,自然会明白你父亲李药师的苦衷。”

    红拂女欲起身离开,被修罗拦住了。

    红拂女笑了,“你小子这么顽皮,打你算是轻的。怎么,你记仇了?”

    修罗说,“娘,教我射箭吧。”

    “好好好,娘再教你一会儿,不过,就一会儿啊。等下娘还要回房间收拾行李,这一去路途遥远,好好准备……明日回长安之事。”

    红拂女弯下腰,站在修罗身边。她握着修罗的手,拉满弓,让修罗瞄准靶心,细心地教儿子射箭。

    十五天之后李密领兵攻占了荥阳县城,并在荥阳一带大败隋军,天下震动。率瓦岗军屡败隋军,威震天下。在瓦岗军原领袖翟让准备让位给他时,翟让的哥哥却从中阻拦。他不得已杀瓦岗军旧主翟让,引发内部不稳,李药师借机会脱离瓦岗义军,独自去了长安城投奔已受封“秦王”的李世民。

    于是,一家人重新在长安城李府相聚。

    自从上次李药师拔剑刺伤了儿子修罗,儿子对他就爱理不理,除非是十分必要,否则他都不愿意叫自己一声“爹”了。

    这小孩子气量,修罗上学的时候,他还是没落实好。

    二娘红拂女请来一位年轻的教书先生在家给修罗讲课,第二天就便修罗给气走了,声称“银子再多也不教”。让红拂女苦恼了好几日,接着红拂女不惜重金,请了城南程先生。不过三日,他又被修罗气走。李修罗顽劣的名气在长安城传开,再无先生敢入李府教书。如今李药师回了长安城,官复原职,在李世民府上任车骑将军。这“教育儿子”的重任落到了父亲李药师的身上。所谓,子不教父子过。

    一日,李药师成功完成李世民交待的战事,他回□□汇报战绩。李世民见李药师唉声叹气,于是关心地问道,“李将军攻城略地。明明打了胜仗,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反而唉声叹气?”

    “唉,我儿修罗,生性顽劣。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到教师先生,臣为此苦恼不已。”李药师被李世民赐座,他眉头紧蹙。

    “李将军为何不抬高学资。”

    “我欲出资一百金,这算是有诚意了吧?”

    “一百金都无人愿意吗?”

    “对啊。”

    “既然如此,我给你出个主意吧。”秦王李世民吩咐侍卫说,“去把房玄龄叫来,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殿下!”侍卫离开了□□。一会儿功夫,房玄龄来到□□会客厅。

    房玄龄向秦王行李,再向李药师行李。秦王赐座,李药师回礼。

    “玄龄啊,本王有一重大事情,想与你商量。自古以来,贵族都是请饱学之士登堂入府对孩子施教,以至于穷苦人家,甚至普通士族,无法入学。你在此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或建议啊?比如,开个书院。”秦王问道。

    “殿下说的书院,是不是就是官立学堂?那可是公费?我们军中也没有多余的钱粮修建官立学堂啊。”房玄龄回答,似乎并不支持。

    “你看看,本王一提钱,你就着急。本王有说了,一定是我们出资吗?”秦王笑了。

    李药师不知道李世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聆听不语。

    “臣任典管书记,钱财之物,这是臣的分内之事。那既然不是我们出资,那么臣一定支持。开书院嘛,那是好事情。”

    “那若是本王跟库房借钱修了书院,请了天下的饱学之士为师,待入学的学子上学逐一收费,可行否?”

    “既然是修学,又何必借钱。可在长安城发布告示,由富室、学者自行筹款,于山林僻静之处建学舍,或置学田收租,以充经费。我们只是名义上主持修建书院即可,由民间自发,效果会更好。因为无论大家族还是平头百姓,谁家都有子女,谁家都要上学求教。这么好的主意,往日未曾听我王提及,莫非是李药师将军想出来的?”

    “是啊,就是李将军的主意。即使是首创书院,那么干脆把事情做得彻底一点,向全国各个州郡招生,无论贫贱富贵,统一考试入学。男女不限,学优者免除学费,书院接受社会人士捐助。李将军觉得可好?”秦王问道。

    好是好,入学均要考试,公正公平。可如此一来,我儿修罗岂不是还是入不了学,那我岂不是白忙乎了?

    真是发愁啊。

    “如此甚好。”李药师回答,“万一学习成绩不佳,岂不是无法入学?”

    “学习成绩不佳,可多捐资。如此一来,可解决资费和生源问题。”房玄龄补充道,“另外同时可以为国家储备人才,何乐而不为。”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借钱修书院了?”秦王问道。

    “库房均为军资,这天下尚未一统。即使出借,也不能长久。还是得靠民间集资,取之于民,用于民。”房玄龄说道。

    “秦王,修书院是好事。我儿修罗生性顽劣,只要书院不开除我儿。我愿意变卖老家全部家产,出资一千金,赞助修建书院。”李药师下跪道。

    “行,这个事情,就这么办!既然书院是李将军出了一千金私资修建,那么书院名字就叫‘千金书院’。让房玄龄兼任千金书院院长,李将军兼任学监。一文一武,你自然就不必担心儿子会被书院开除了。刚才你说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李修罗?”秦王问道。

    修罗,很出名吗?

    人怕出名,猪怕肥。

    “是,我儿子叫修罗。”李药师心中一怔。

    房玄龄八卦道,“最近,长安城里流行着这么一个传说:修罗有三头六臂,此儿一出生就能言善辩,可自由行走,还会舞剑骑马……真有此事?”

    “这……只是传言不可信,哪有三头六臂?”李药师不知秦王李世民、房玄龄是何用意,心中警惕。为了保护儿子,他打了马虎眼。

    但是既然秦王也在场,欺君恐怕也是不行。天下无不透风之墙,与其编谎将来被人识破,不如真诚直言相告。李药师接着说,“不过,我儿修罗出生便能言,这个属实。至于传说的‘舞剑骑马’、‘三头六臂’,则只是谣言,不足信哉。”

    “真是奇人奇事。”秦王笑道,“往日有机会,本王一定见见修罗本人……将来没准是大唐的一员神将啊。”

    三人再闲聊了几句,李药师和房玄龄告辞。房玄龄回到自己衙门即刻代写了秦王告示,着手筹备修建这天下第一的“千金书院”之事。唐初开创了中国教育新方式、对后世影响数千年的“书院”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