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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隋柏出生在东北。
他爸隋晋南算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得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恨不得宠上天,光是取名字就想了好长时间,最后实在是不能拖了,才定下“柏”这个字。
他是这么解释的:“柏树寓意着长寿,正直,高尚,儿子,爸爸希望你能成为这样的人。”
隋柏年纪小,但并不傻。
拖这么久纯粹是因为隋晋南起名废,得感谢他爸爸认识屋后那是棵柏树,不然他得叫隋树。
都是隋家人,谁不知道谁啊!
2隋家是京剧世家。
老爷子自封的。
老爷子的爷爷,隋柏的曾祖父,隋喻跟隋迩的老太爷当年是北平城名噪一时的角儿,风头一时无二,只可惜时局动乱,早早撒身,徒留下独子支撑,便是隋晋南的父亲。
这位老人没将父亲的本事学完,乱世之中苟活已是不易,更别提唱戏,就这么坚持到了建国后,眼看着自己也没希望了,就将希望寄托在隋晋南身上。
这种望子成龙的思想大概是隋家的传统,隋晋南天纵奇才,无奈生不逢时,只能又将希望寄托在隋柏身上。
只可惜,倒仓期间一场伤寒,毁了老爷子的希望。
隋柏好言好语劝他爹:“嗐,这不没办法吗?可能咱隋家就跟戏台子没缘分,这强求不了。”
老爷子觉得他说得对,并把他揍了一顿。
沈白秋在旁边看着,隋柏一边挨打一边嚷嚷:“您老看看白秋成不?甭盯着我了。”
沈白秋:???
3隋柏就特别不理解这种心理。
他觉得艺术没有高低之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艺术都是相通的。
比起学京剧,他对二人转更感兴趣。
但隋柏不敢跟老爷子说,老爷子会打死他的。
4嗓子坏了就没法唱戏了,闲在家里种地能挣几个钱?再说了,隋柏虽然被他爹棍棒教育长大,但还真没种过地干过农活。
他爹是希望他考到北京去读艺校,将来进剧团,最高目标是在国家大剧院演出,所以不用干活,学戏就行。
隋柏觉得他爹真敢想。
后来嗓子坏了,隋晋南左思右想,后来去给他托了关系,让他去县剧团拉京胡。
当不了中国最好的戏曲演员,那就当中国最好的弦师。
隋柏觉得他爹越来越敢想了。
5隋云霁小时候曾想着退学从艺,但大人都不允许。她师父沈白秋特意打了越洋电话喋喋不休三个小时,并且以她爸爸隋柏成了十里八乡第一个大学生为例告诉她不许退学。
说这话的时候沈白秋透着心虚呢。
隋柏其实没上大学。
他没考上。
高考落榜,又不想去县剧团拉京胡,于是自己找人伪造了一张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骗他爹,自己偷摸跑了。
6隋柏本意是去北京打工。
那时候的他能想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北京。
他爸爸多少次告诉他北京的街道,王府井的热闹,学校门口那家的馄饨,还有泛着光的皮酥脆的烤鸭。
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在北京挣点钱,安家落户,把爸爸和弟弟都接过来。
他到了县里,又坐车去了市里,买了火车票。
他买错了。
北上的火车票买成了南下的。
火车过了好几站他才发现。
7南方人生地不熟,他什么也不会,连那的人说的话有时候都听不懂。
既来之则安之,隋柏觉得放弃不是他的风格。
主要是他也没有回家的路费。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这在哪都是真理。
8为了谋生隋柏什么都做过。
扛大包,蹬三轮,收废品,搬砖,修车,只要能挣钱,他什么都干。
工资最高的一份工作是给人当补课老师,只可惜没干两天就被辞了,连工资都没给。
在大城市吃尽了苦头,他才知道他爸爸养着一家有多不容易。
在家徒四壁的条件下还供着两个孩子学戏有多不容易。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9当隋柏回到家乡的时候,对他的称呼已经成了隋老板。
在大城市吃够了苦头,可也见多了世面。
他聪明,有闯劲,到底也干出了一番事业。
回家以后,他爸爸也老了,但仍然很精神。
老爷子看见他开着车回来,眼一瞪,高高地扬起了手。
巴掌还是没落下去。
隋家人天生冷白皮,晒不黑。
他儿子走前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像极了戏文里的才子,现在回来却又黑又瘦,眼角都有了纹路。
原先是气,现在是疼。
儿子这样,他疼得慌。
10艺术方面,沈白秋比隋柏前程远大。
他那年已经考上了北京的艺校,过了秋收就走。
沈白秋给他倒酒,隋晋南问他在外面成家了吗?
隋柏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随后嬉皮笑脸道:“没呢,您儿子现在当老板了,怎么也得找个好的。”
11隋柏没说实话。
他有过一段初恋。
初恋长相漂亮,家境优越,还会弹钢琴。
他们能在一起是一个意外。
少年人的爱恋往往明亮炽热,无关现实,如火一般的干净。
但初恋的家人反对。
女孩子昏了头,从家里跑出来,要跟他走。
他放弃了。
他说我要走了,你早点回家。
他说我回老家结婚去了。
那时候隋柏正是最潦倒的时候,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吃了上顿没下顿。小姑娘年纪轻不懂事,他得懂。
初恋含泪走了,他抽了一晚上的烟。
他也才比那个姑娘大两岁。
后来女孩结了婚,他的朋友辗转将请柬送到他手上。
他将自己攒下的所有钱包了个红包托朋友带过去,本人没过去。
他在另一个城市,喝了很多酒,用嘶哑的嗓子唱了一晚上的《游园惊梦》。
这出戏老爷子唱过,但没教他,他自己听会的。
嗓子坏了,一点也不好听。
旅馆的老板没阻止他,坐在旁边跟他喝了一杯。
12他有钱以后回了老家,开店买房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心中却始终空落落的。
老爷子催他结婚,他不答。
没跟老父亲住在一块儿的好处显现出来了。
没人天天唠叨他,他天天去听二人转也没人管。
隋柏着实嘚瑟了一阵儿。
13后来沈白秋给他打电话,说自己的委屈。
那孩子喝醉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半点没过脑子。
隋柏有起床气。
那是凌晨四点。
隋柏将电话挂了以后重新进入睡眠失败,在凌晨四点半开车去北京。
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他在晚上十一点把沈白秋从床上薅起来,二话不说先揍了一顿。
揍完以后找了个饭店喝酒,二两酒下肚,这小子把什么都交代了。
一直喝到凌晨,他弟弟彻底懵了。
他背着他弟弟回去,沈白秋趴在他背上,问:“大哥,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隋柏说:“不知道。”
沈白秋就哭了:“大哥,这么多年,你太不容易了。”
“你对我好,师父对我好我都知道。”
“好多次,我看着师父,师父看你照片都掉眼泪。”
“闭嘴吧!”
14隋柏把北京的事解决以后半句话没说回东北了。
沈白秋要考影视学院,他瞒着老爷子出钱让他去。
回去以后他开始相亲,老爷子忙着他的终身大事,也无暇顾及沈白秋。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结婚对象会是周文英。
他有些愧疚。
他试图去对她好,无微不至,有时候他自己都信了。
没成功!
结婚前,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我心里有个人,我忘不了。”
文英同意了。
15他初恋来东北找他。
她婚后生活的很不如意,最后还是以离婚收场。
他端着杯酒,笑的从容:“你为什么来找我?当初可是我把你甩了,不要你的。”
初恋已经不复昔日的美貌,生活的风霜对女人向来是更残忍些的。
女人说:“当年你只有五块钱,却还要给我买四块钱的冰激凌。”
隋柏的笑垮了下来。
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就说话吧!”
他说他要回家了,他妻子已经做好了饭。
女人笑了,笑容依稀可见当年的美丽。
隋柏想起,她当年是多好看的女孩子啊!
后来初恋出了国,临走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隋柏说:“一路顺风,平平安安的。”
他怀孕的妻子在厨房煲汤,风吹起满院的蔷薇冷香。
他躺在草丛中,落下了一滴眼泪。
也只有一滴眼泪。
16隋喻出生后他彻底收了心,成了二十四孝好男人。
兄弟们笑话他浪子回头。
他没说什么。
浪子是不可能回头的,他只是比较会装。
看着自家皮儿子,他也总算体会到了他爹的不容易。
当年他爸没打死他,这绝对是亲爸爸了。
17隋柏后来去北京出差,结识了一李姓商人。
二人一见如故。
就各自负责的生意进行了友好交流,并交换联系方式,相谈甚欢。
对方邀请隋柏来家里做客。
李姓商人家中有二子,长子儒雅敦厚,少年老成;幼子年纪尚小,调皮可爱。
隋柏端着茶杯,凝视着李家的小儿子。
小孩子大都很顽皮,很可爱,这孩子非常惹人喜欢,虽然淘气但很讲礼貌,家长教的很好。
按理来说没什么不对的,但不知为何,隋柏就是看这个小孩不顺眼。
非常非常不顺眼。
18后来他又有了女儿。
老爷子问他孩子叫什么,他说叫隋迩。
名字是匆忙起的,要是让老爷子取不定叫什么呢。
19他女儿缺失他的那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多的他不想回忆。
老爷子传统固执,标榜自己重男轻女,却把他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爱。
等他接回自己女儿的时候,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以后没人扇他巴掌,没人逼他唱戏拉京胡,没人管他听二人转了。
他没爸爸了。
隋柏痛不欲生。
可他再痛也只能埋在心里,隋迩尚且能和他哭闹要爷爷,他又该和谁哭闹要父亲?
20沈白秋找他喝酒,谈起老爷子的遗嘱。
老爷子让隋迩进京找沈白秋。
他没答应。
隋柏红着眼睛:“我爸爸都没了,连女儿也跟你走吗?”
沈白秋听他的话,自己走了。
21养个女儿挺容易的。
每天喂饱了,换上新裙子,梳头发再扎个蝴蝶结,晚上讲故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哄睡着了。
他抱着迩迩出门,兄弟们都笑话他女儿奴。转眼间趁他不在,一个一个的都来哄他闺女,妄图让他闺女管他们喊爸爸。
隋柏挨个收拾过去,一群没文化的大老粗评价:丧心病狂。
回家以后,看着自家的傻小子,太闹心,还是打吧!
22某一天,隋柏十万火急地将他弟弟从北京叫回来,焦急程度让沈白秋以为大哥也要挂了,一路上连怎么哭都想好了,结果迈进门,他大哥抱着他侄女看花呢。
他问有什么事。
隋柏甩过来一张卡,说你在北京选点好地段给我买几套房子。
沈白秋问了要求,又问买房子干什么。
他哥转行做房地产了?
他哥:“囤起来给迩迩当嫁妆。”
沈白秋:“你自己去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迩迩身子弱,出不了远门”
沈白秋快疯了:“你自己去,把她放家里呆几天不成吗?”
“不行”
行叭!
反正他的钱,爱怎么使都和自己没关系。
沈白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那小喻呢?你给他安排了吗?”
隋柏懵了:“啥?”
沈白秋不可置信:“别告诉我你没考虑,小喻是男孩子,将来也得有房子娶媳妇的。”
隋柏:“哦!”
隋柏:“是吗?”
沈白秋:“你够了!”
23别看隋柏这么疼女儿,但照样对女儿冷脸过。
也是那一次沈白秋来。
隋迩悄悄找了他,糯糯地问师父什么时候带自己去北京。
她记得爷爷让自己跟师父去北京,以为师父是来接自己走的,但她想着再等等,她舍不得爸爸。
舍不得的话她没说出来,隋柏只听到她问师父什么时候带她走。
隋柏脸黑了。
他想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随了谁,真是养不熟。
于是隋柏揍了沈白秋一顿。
沈白秋很冤枉:“你打我干什么?”
隋柏冷笑:“谁让你老勾着我闺女走?”
沈白秋:“隋柏你讲不讲道理?那是我勾的吗?那是她自己说的,我什么话都没说。”
隋柏:“老子打你还给个理由就很讲道理了。”
24其实隋柏挺放不下这个弟弟的。
两人相差年龄太大,隋柏几乎将弟弟当自己儿子养。他知道弟弟在北京过的并不是很如意,也知道弟弟说相声。
他一直觉得郭老板是个人物,也去听过他说相声。
但欣赏是一回事,他并不希望沈白秋说相声。
艺术没有高低之分,你一个唱京剧的不好好唱戏去学表演他忍了,表演不好好学去说相声也行,但你说的啥玩意不是还自我感觉良好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白秋听不进去,一头扎进德云社的汪洋大海里。
还真别说,要不是他这么努力,没准德云社还能多卖几张票。
25终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给迩迩买了新衣服,给她讲故事。
他讲了灰姑娘的故事,问迩迩明白了什么。
迩迩说:“是不是善良会得到幸福?”
隋柏摇头,温和笑道:“是女孩子不要太晚回家,否则会被坏人抓到的。”
“还有,以后遇到王子这样的人绕着走。居然靠几只鸟认出自己媳妇,长眼睛干什么吃的?”
关上门,他微笑起来。
有人说他天生会让女人伤心。
他初恋,他妻子,他女儿。
他果然是个混蛋啊!
隋柏坐在窗边,喝了一杯酒,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