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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云霁回来以后郭老师还是把她安排在北京常驻。一来是姑娘离家两年,如今回来了,还是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好点。二来则是他们对孩子不放心。
当初隋云霁和张云雷是一起历的劫,好在救援来得及时,两个人的情况看起来吓人,但其实理论上来说恢复起来还是挺快的。张云雷就在跟前看着,对他的身体状况都有所掌握,但隋云霁在外面漂着,如今说是没事,但不多观察观察谁也不放心。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隋云霁在台上张不开嘴了。
张云雷回归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那时候他给人捧哏,死活不开口,最后还是师父把他放到桌子外面,逼得他不得不开口。隋云霁比他好点,要是说个活儿打个快板都可以,背贯口也好着呢,唯独要唱一段来不了。
沈白秋把孩子接过去住了两天,过了几天他送孩子去上班的时候私下里跟郭德纲聊了聊,说孩子这是心病,也别关注着了,也许慢慢就好了。
于谦也在,老两口齐齐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
晚场结束以后,郭德纲又组织孩子们总结今天的演出活动,李鹤东注意到隋云霁不知何时消失在师兄弟之中,悄么声退出去找她,找着找着,听到了御子板的声音。
剧场已经打扫干净了,灯倒是还亮着,隋云霁坐在台子边缘,小腿垂着,上半身趴在栏杆上,看不清脸,左手打着御子板。
他走过去,隋云霁将头转过来,身体没动,仍是趴在栏杆上,唯独左手的御子板停了下来。
孩子恹恹的,李鹤东问:“你是不是困了?”
云霁摇摇头又点点头,因为困,因为心情不好,她的脑子有点反应迟钝,转不过弯来。
孩子有些懵,问:“东哥,你怎么出来了?”
东哥愣住了。
孩子是真困了,带着点鼻音,又萌又奶,灯光下一照,便带出些难得的孩子气。往常这位云字科师姐和师兄弟喝酒撸串,嬉笑打闹,是那种将异性处成哥们的主儿,为人又自立刚强,查个作业都能惹得师兄弟嗷嗷叫。这样的隋云霁常常让人忽略了她也才二十出头,但此时,云霁问出这句话,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也的确是没长大的孩子。
云霁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低哑,问:“先生让你来找我的?”
李鹤东下意识地摇头,顿了片刻才说:“我自己要出来找你的。”话音未落,他觉得自己的话隐隐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一时间有些纠结。
隋云霁没觉得东哥这句话有毛病,她将手里的御子板递给了东哥,说:“我这就回去了。”
今天下了点雨,云霁的腿隐隐作痛,扶着栏杆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她晃了晃脑袋,想要迈步,却差点栽倒了,幸好李鹤东把她扶住了,有些责怪的说:“小心点。”
隋云霁站直了身体,有些回不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东哥还扶着她呢。
孩子是个好孩子,觉得哥哥真好。于是挣脱开特别乖地喊了声谢谢,随后非常有骨气的自己走。
东哥:“其实,我可以扶着你的。”
隋云霁下意识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李鹤东没强求,不易察觉叹口气,随后上前两步,两人一起走。
回去以后已经散会了,隋云霁要回自己住处,家里的几只猫还等着她喂食呢。
郭德纲没强求,郭麒麟也是这样,见天儿的不回家。
儿女都是债,也不知道家里是有什么刀山火海的让俩孩子不回去。
桃儿碎碎念。
云霁腿疼,就不骑车了,郭德纲钦点了李鹤东送她回家。
师爷眯眼看了看搭档,见他一片坦然,也就没说什么。
等到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隋云霁坐在摩托车的后座,打了个喷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冷。
李鹤东放缓了速度,问:“你感冒了?”
云霁有些困惑地想了想,说:“可能吧!我想喝八宝粥。”
东哥说:“快到了,到了给你买八宝粥。”
隋云霁努力点头,随后意识到东哥看不见,说:“好哒!”
李鹤东感觉姑娘今儿个状态不对,想着赶紧把孩子送回去,最好再给她沏点板蓝根。
想法一直维持到她忽然靠在他的肩上,李鹤东穿着t恤衫,隋云霁脸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透过来,仿佛起了一团火,李鹤东一僵,随后半点犹豫没有调转车头直接往医院赶。
车速有些快,李鹤东担心隋云霁掉下来,犹豫片刻,终究是以云霁安危为重,说:“迩迩,你揽着我点,小心别摔下去。”
隋云霁有些困倦地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颇为迟钝地张开手抱住了哥哥的腰。
李鹤东没时间多想,身后姑娘温度高的吓人,他几乎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
挂号,看诊,拿药,医生开了单子让去输液,隋云霁坐在长椅上昏昏沉沉,看着东哥要走,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问:“你去哪啊?”
李鹤东用手试了试孩子的额头,说:“你在这儿乖乖地呆着,我去交钱,等下输了液就好了。”
隋云霁慢慢松开了手,手臂无力地垂下,嗓子已经烧哑了,双手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那你去吧!”
李鹤东跑了两步,忽然回头,看着姑娘乖乖缩在椅子上,不知为何心头一疼。他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赶紧跑下楼去缴费。
等他回来的时候,云霁还在椅子上,他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说:“迩迩,起来了,咱们去输液,输了液就好了。”
隋云霁睁开眼,有点懵,努力想了半天,才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李鹤东哭笑不得,说:“我们迩迩还在这儿呢,我肯定要回来啊!”
小护士拿来了输液瓶,说:“小妹妹,咱们去输液好不好?”
云霁长得显小,因为发烧,一双大眼睛水蒙蒙的,看着格外的惹人怜爱,小护士也被萌到了,给她扎针后还给拿了糖,云霁眉眼弯弯地笑:“谢谢姐姐。”
小护士圆满了。
颜控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但是护士姐姐是个尽职尽责的姐姐,将药拿给东哥并且叮嘱一系列的注意事项。东哥越听越觉得这语气不对。
最后护士姐姐说:“这段时间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家长要多注意。”
东哥恍然大悟,这是拿他当家长了,还是大一辈的那种。
云霁难得清醒了,抬起头,烧红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本来应该特别俏丽,却因为那份慢半拍的天真无邪显得格外的傻气,晕乎乎地喊了声:“叔叔。”
李鹤东:……
社会东哥咬牙切齿。
一直折腾到半夜,云霁的烧总算退了,带着疲惫沉沉睡去。等到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睁开惺忪的眼,嗓子还有些哑,渴得要命。护士姐姐正好查房,给她倒了杯水,问她现在感受。
隋云霁一一回答,没忍住问道:“姐姐,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护士姐姐有些惊讶:“那是你哥哥?你昨天晚上喊他叔叔来着。”
隋云霁更惊讶:我去,我作为师姐还能让李鹤东占了便宜?
师姐很郁闷,一直持续到东哥再次出现,手里是一杯八宝粥,还热着,非常的甜。隋云霁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说:“谢谢东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喝加糖的粥?”
李鹤东说:“快点喝吧!”
具体要回溯到某一年的腊八,岑禾早早腌了腊八蒜,泡上米和豆子熬腊八粥,那天云霁来家里吃饭,往粥里狠命加糖,岑禾都怕她齁着。
今天他买粥的时候想起姑娘低血糖,又爱喝加了糖的粥,于是给她加了好几勺白糖。
很明显,姑娘对这个行为十分满意。
她看着李鹤东坐在旁边,疑惑地问:“东哥,你吃饭了吗?”
李鹤东诚实点头,肠胃比他更诚实地发出哀鸣。
隋云霁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说:“东哥你别管我了,先去吃饭吧!”
李鹤东拒绝:“你先吃,等会问过医生就可以出院了,我饿不着。”
隋云霁:“……那好吧,等出院我请你吃烧烤啊!”
其乐融融,智商还没恢复的孩子完全没想起来追究昨天晚上喊叔叔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