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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后,隋云霁也逐渐忙了起来,殷老师所在的剧团排了新戏《红鬃烈马》,若是在以前,殷青云是妥妥的主角,但今年她刚刚提了职位,新官上任,琐事缠身,也就想着捧捧新人了。
她从艺这么多年,也教出了不少学生。她本人是不收徒弟的,来的学生该交学费交学费,她该教本事教本事,但教过也就过了,后面孩子是要唱戏要改行与她无关,也正因此,隋云霁能叫沈白秋一声师父,能叫郭德纲一声师父,却不能叫殷青云一声师父。
如今该选新人了,殷青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隋云霁。
自己这么多学生里面,隋云霁是最用功的那一个,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祖师爷追着喂饭吃的嗓子,只是进了相声园子,殷青云觉得太可惜。
相声演员再会唱京剧,得到的资源终究是没有在戏园子里多。
她把隋云霁的名字倒是跟领导提了,领导知道隋云霁的名字,也看过孩子的专场,不可否认的是,连剧院领导都觉得隋云霁是个可造之才,唯独隋云霁是德云社的艺人,这一点还是不太令人满意。
毕竟他们要捧,首先得捧自己剧院的人,跨行去捧一个别家的相声演员终究是不像话。
隋云霁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殷青云老师让她先准备着,现在没有选出人来,还是有机会的。准备要尽全力,但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领导需要考虑的不仅是演员本身的能力,还需要综合各方面的条件。
道理云霁都懂,她挺珍惜这次机会的,每天除了必修课,其余一些可以划水的课能逃就逃,除了正常的练功以外就是呆在图书馆查资料,甚至为了方便搬出了宿舍,到处搜罗名家的影像资料,白天练声台形表,晚上看资料自己揣摩戏台上的一举一动,甚至连眼神都要分析。
这是爷爷和殷老师教给她的,上了台,就要活成另一个人,台下是隋迩是隋云霁都无所谓,台上,她就是王宝钏。
时间一长,宋嘉衡就有些不舒服了。
以前隋迩的时间有富余,只要他回头,隋迩一直都在,会在他开会到晚上的时候给他送饭,会和他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他为了比赛有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忽略了隋迩的感受,即使是这样,隋迩也会将一切的体贴与包容都给他,那时候的他总是很满足,这样好的女朋友,他应该珍惜。
可是开学以后,隋迩好像变了个人,整天看不到人影,他在办公室加班过了饭点,隋迩不会送来爱心便当,取而代之的是外卖。偶尔在一起吃饭,隋迩也很少说话,而且来去匆匆。
即使女友叮嘱过他,她要为了一场剧目的表演做准备,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不舒服。
终于,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宋嘉衡说:“你不需要这么拼的。”
隋云霁手里的筷子一停,拿过旁边的柚子茶喝了一口,说:“可是我喜欢啊!”
宋嘉衡看着她,女孩子眼下的乌青展示了这段时间的辛苦,语气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三分:“你唱戏无非是为了挣钱,暂且不说你哥哥不会让你吃苦,我现在已经在实习了,将来毕业很有可能转正,我可以养你的,这么辛苦何必呢?”
隋云霁戳了戳盘里的饭,有些不耐烦:“我哥哥我哥哥,你怎么老说他?他会不会让我吃苦这是我的事,我乐不乐意唱戏也是我的事,你有完吗?”
宋嘉衡愣住了。
隋迩在他的面前一向是温柔和气的形象,他从未被隋迩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对待过。
云霁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用手按摩了一下太阳穴,说:“抱歉,最近心情不好。”
宋嘉衡说:“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有我在,将来不会让你受苦的。”
隋云霁将筷子一撂,冷淡地说:“你说够了吗?”
这些话她忍了很长时间,每一次宋嘉衡说这样的话就是在她的底线上反复横跳,让她忍不住怼回去:“唱戏是我的事业,我会走路的时候就学走台步,会说话的时候就听戏文,五岁拜师,如今长到十九岁,唱了十四年的戏,如今因为你轻飘飘一句话要放弃,凭什么?”
宋嘉衡意识到女友生气了,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太累了,有我在呢,你不需要这么辛苦的。”
隋云霁正欲说话,手机忽然响了,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殷老师”三个字,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云霁”,殷老师的声音透着疲惫:“别难过,以后还有机会。”
尽管早就知道大可能是这个结果,尽管早就做了心理建设,可听到这句话,云霁的眼眶还是红了。
“老师,是我唱得不好吗?”
尽管声音尽可能的平静,但殷青云还是听出了里面的颤抖。
“你唱得很好,你的各方面都特别好!”殷青云也难过,她知道这个机会对孩子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孩子为了这个机会付出了什么。但有些事情,无关实力,只是因为这些无法改变的东西,就必须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云霁不会离开德云社,剧场不会选择这个说相声的孩子。
“好孩子,以后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这么干巴巴的安慰殷青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隋云霁忍着难过,用力扬起一抹笑,尽管对面看不到,她还是努力笑着:“老师,没关系的,我还年轻,我刚十九,还有机会呢!”
“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
她知道剧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她到底是相声园子的人,京剧唱得再好也没法跟他们签约,他们费资源去捧出一个角儿,却不能给他们带来应有的名气和收入,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任谁也不愿意去做,只是知道是一方面,既然给了考试的机会,云霁总要抱希望,没准就能选上呢!
如今这个希望被打破了,明明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云霁还是委屈的想哭。
为什么呀?为什么偏偏是她呀?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跟过来的宋嘉衡,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没被选上。”
宋嘉衡叹了口气,上去揉了揉她的头,说:“以后就别去了,你这种情况他们也不会去考虑,有我在呢!”
云霁狠狠拍开了他的手,转身跑开了。
她漫无目的地乱走,最终却无处可去。
宋嘉衡不会理解她,园子也不想去,玫瑰园不敢回去,她叮嘱殷老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她不想让爸妈难做。
最后她委委屈屈地坐在图书馆的门口,被岑禾捡回了家。
岑禾去捡她的时候孩子正抱膝坐在台阶上,膝盖处的牛仔裤已经被泪水打湿了,眼眶通红,眼皮也肿,说话都是哽咽的。
“不就是没选上吗,日子还不过了?眼睛不要了?我家小孩唱的这么好,他们不选是他们没眼光,为了一帮不懂艺术的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咱德云社大师姐就这点出息是吗?”
岑禾拿凉水泡了毛巾,拧干了敷在孩子的眼上,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去数落。
她家的妹妹什么都好,就是爱把事情埋在心里自己瞎琢磨,要不是她恰好打电话过来,孩子收不住音,只怕要在图书馆门口坐一天。
想到这里,她又问:“咱爸咱妈知道这事儿吗?”
云霁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没说,想着先试试,本身就八字没一撇的事,现在说出来爸妈难做。万一要是选上了再商量着来。”
岑禾叹了口气。
云霁如今是台上压轴的角儿,社里的演出离不开,偏偏殷老师那边还要演员跟他们签约。
如果真的提出来这件事,干爸干妈大概率要放人,只是压轴的角儿不演出了,对德云社势必要产生影响,她也不乐意看见这种情况发生,如今是不是要跟干爸干妈说,不仅云霁为难,她都为难起来了。
已经是下午了,隋云霁哭累了,说:“姐,我在你这儿睡一会儿。”
已经是四月份了,天气还是有些凉,岑禾给孩子拿了张薄被盖上,说:“睡吧!”
退出去以后关上房门,岑禾坐在沙发上严肃地思考,一边的儿子已经睡醒了,爬下小床,摇摇晃晃过来扒着妈妈的腿要往上爬,但因为胳膊短腿短没能成行,岑禾看着儿子,最终决定将历史的重任交给他。
她做了两个纸阄,摆在儿子面前,说:“儿啊,里面睡着的是你小姨,也是你姑,看在她给你买了个小金锁的份上,妈妈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你抓到的结果将决定妈妈是不是要把电话打给你姥姥姥爷。”
孩子懵懵懂懂,见妈妈不抱自己,摇摇晃晃要进屋去玩玩具。
然后,被他亲妈揪了回来。
“快点!”,他亲妈催促他,“别磨磨唧唧的,男子汉要有担当。”
小孩特别委屈地含着一包泪,随便选了一个。
然后妈妈就去阳台打电话了,两岁的男子汉懵逼地坐在地毯上,想哭还哭不出来。
当然,很快哭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他爸爸李云杰回来以后也想哭。
隋云霁顺理成章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和她姐姐睡在了主卧,李云杰和儿子在客房面面相觑。
云霁特别不好意思:“要不然让小宝儿跟咱们一起睡?我看姐夫好像不太乐意这么安排。”
岑禾一边找衣服一边说:“不用,他们爷俩关系好,再说了,小宝儿睡相不好,到时候再踢着你。至于你姐夫。”岑禾看了看抱着小宝儿散发怨念的李云杰,毫不留情道:“他皮糙肉厚,没关系!”
隋云霁心安理得了。
李云杰趁着岑禾不在,试图为自己努把力:“妹子,你这么干不太地道啊!”
云霁:“姐夫,明天我回家,顺便去查个作业,你最好想清楚再跟我说话。”
李云杰:“……你……成吧!”
果然还是要转移注意力啊,云霁的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