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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天之下
白禤振如日月悬空,武邑的修士只能抬头仰望。
柯家现任家主柯安看着阴阳之气搅动整个天空,将眼前天地汇聚为一幅黑白世界,心灵也被这无可逆的威势压坍……
柯安呢喃道“柯家起于千年前,当时只是中原妖族麾下一将……我们辉煌过,又没落。但今天,我们的末日,要来了吗?”
时间,是一切生命的末日。
柯家,只不过是其中的尘埃罢了。
没人会在意柯家死活。
白郅易也好,步孤仁也好。
在利益面前,碾碎的尘埃,只不过会惹人遮住口鼻罢了。
终于,在崩溃边缘,白禤振的声音响起“柯家听旨。”
“盖闻盘古创世,身伺天地。明光遂显,天地兴隆。
由是而知,思立揭天掀地之事,当有垂传万世之功。欲行不易于世之功,当为明主四方之君。”
“明君执要而察微,圣帝仁德而运刑。
今武邑柯家僭越礼法,扰源流以至浊,示天下以首恶。
害朕功德,恶朕于微。
不提玉龙,辄愧先祖、难面天下;不摧武邑,辄失正德,无名建功。”
“故,朕未亲政,犹不负辱。
今亲砺兵戈,击鼓提剑,奋扬武威,并匡社稷!愿破晓虏贼,大飨三军士卒!”
“然明君之事,朕弗为弃置。
思虑柯家往昔勋绩,叹顾今日仁义难全,忧心良久,愿施天网与尔,期宽三日,责令归臣。
仁义丰兮,俟尔归来。”
白禤振读完,收起旨意,看着柯安,淡淡说道“三天时间。把柯家一切资源,交出来。到武邑外,在军阵前请罪。”
柯安面皮一抖,不敢回答。
白禤振也不需柯安回道,直接便飞回白郅易身前。
柯安愣了片刻,转头问身旁之人“柯家可有弟子,行僭越之事?”
身旁长老紧张地反问“家主,您觉得,这百年来天下行僭越之事的人,还少吗?”
柯安语塞,旋即失笑“这分明就是在欺辱我柯家。”
柯家长老却反问“这,咋办?”
柯安冷冷说道“三天时间…先等等,先等等……”
白禤振宣布檄文后,柯家并没有立刻行动,反是沉寂了半日。
这半日里,白郅易只是在懒散地等候,而柯家却已经摸清了白郅易的底细——毕竟白郅易也没藏着掖着。
柯安看着送到手上的情报,很快作出决断“白郅易还真是年少无知。也是,她被接回妖国,也没几年光景。
领着天下郡守,就以为稳操胜券,竟白白给了我三天时间……”
柯家长老接着问道“家主……该怎么办?老祖还在闭关……”
柯安环顾身边,心里悲叹柯家的没落,竟连一个有识之士都没有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出主意、做决定。
柯安做出决定“趁这三天时间,把柯家重要的宝物、弟子送出去!——资源也送出去一半!”
柯安身旁的长老立刻惊慌地喊道“这!这可以吗?”
柯安眼睛一瞪“什么可以不可以?——你以为天下的郡守都听那白郅易的吗?他们对白郅易,不过是明尊暗违。”
“老祖的大限将至,而白子墨在场,就算老祖出手,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不去打搅老祖。”
“而白郅易,不过是想赢得漂亮,想立威罢了。
我们只要投降,把那些不重要的资源送出去,就可以了!——至于白郅易看不看得出来,白子墨接不接受,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
柯安解释完,对自家长老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还不赶紧去办!”
柯家长老慌乱问道“那些、那些郡守如果动手阻拦怎么办?”
柯安面色阴沉“不会的。他们不会希望白郅易威风起来……不要从阜阳四郡守负责的区域离开就行。”
柯家长老们闻言,点点头,竟又兴奋起来。
柯安看着自家毫无主张的长老们,气得心梗。
柯家开始向外转运资源。
白子墨、白禤振与冰池,第一时间觉察柯家的行动。
冰池直接建议“我觉得,我们连一天时间也不用等!”
白子墨同意“直接动手。——步孤仁那三个家伙先不用管。主要盯着他们的心腹!”
武邑外的杂役军已经被各郡守的队伍代替。
虽然人数减少了,但修为提升。
在步孤仁负责的区域,步孤仁的心腹拓跋宪直接放走了柯家的长老们。
虽然三大太守明确要求心腹不要放走柯家,但大多心腹都不太情愿。
而柯家面对态度不明确的阻拦者,很是“聪慧”的交出一部分资源。
这些郡守也就直接放行了。
拓跋宪已经放走了第二批柯家长老。
他不知道的是,他放走的两批,全部被冰池与军机卫捉住。
正当拓跋宪放走第三批长老时,白子墨出现了。
白子墨的出现,令拓跋宪慌张起来。
“白!白殿主,您、您怎么来——不是,您来了啊……”拓跋宪紧张到语无伦次。
白子墨只是淡淡地说道“陛下令我执掌杂事。那是因为,对陛下而言,一郡之守,也不过尔尔。
你们的生死,也不过是杂事。”
拓跋宪紧张起来“白殿主,您是什么意思……”
白子墨反问道“你又是什么意思?”
拓跋宪紧张起来,但心里却想到“三天时间,你能把我抓了,你还能把所有人抓了不成?”
白子墨却像是看破拓跋宪的心思,冷冷说道“今天晚上,就攻打武邑。”
拓跋宪彻底愣住,许久后反应过来“白殿主,你这是违抗陛下的命令?!”
白子墨冷冷一笑“不。这就是陛下的命令。”
拓跋宪呆住了。
白郅易的命令?——这怎么可能?
白子墨不与拓跋宪废话,一伸手,便抓来拓跋宪身旁的祭酒。
那祭酒在白子墨阴阳二气的裹挟下,根本来不及展开领域,直接被一手穿胸,血溅当场。
白子墨挪开气息全无的祭酒,身上一滴血也没有。
“身为祭酒,眼见郡守犯错,未劝阻郡守,该杀。”
白子墨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在拓跋宪耳中。
同样的事情,在整个武邑外,不停上演。
这一天,十六名郡守,有四个人失去了祭酒。
白子墨与白禤振,各杀两名祭酒。
而他们的队伍,几乎全受到惩戒——悟道境修士,死伤过半。
白子墨三人动手,还是有分寸的。
不会让这些郡守立刻反抗,却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尤其是失去祭酒的郡守。他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因为这四名郡守的祭酒,都是自己家族的修士。
这相当于直接削弱了他们的家族。
当步孤仁接收到这个消息时,白子墨已经带着白禤振与冰池来到了白郅易面前。
白郅易早早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心绪微微摇曳,面色却毫无触动。
白郅易知道,冰池已经完美的执行她的计划了。
接下来,就要靠白郅易演技了。
白子墨三人带着九名郡守来到了白郅易面前。
阜阳四郡守跟在后面,完全没反应过来白子墨的所作所为。
他们四人看着白子墨身后的郡守,还有那空缺的位置,难以相信,白子墨竟然直接动手杀了那么多修士,甚至有祭酒……
当步孤仁、风竟流与齐云海赶到时,只看到白子墨沉默地站在白郅易面前。
白郅易装出慌张的神色“白殿主!你在做什么?!”
冰池直接站出来“陛下!这些郡守放任柯家转移资产!”
白郅易先是一愣,藏住心头之喜,接着又装出愤怒的神色“连你也参与了?所以……你们要做什么!”
白禤振沉重地说道“陛下,您仁至义尽,柯家却转离资源。臣请今夜直破武邑。”
白郅易面色难看,反问道“靠你们三个?”
白子墨淡淡说道“是。”
白郅易呆立在原地良久,最后竟看向步孤仁。
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步孤仁。
步孤仁却沉默了。
眼前的一切太突然。绕是他,也未反应过来。
但他知道,暗中缠斗的日子过去了。
你死我活的时代来了。
白子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将这一切提前了。
步孤仁明白眼前局势后,直接选择了沉默。
白子墨现在站在大义上,不能跟他硬刚。
白郅易显然也明白了局势,旋即苦笑道“殿主不愧是妖国权臣……”
白子墨连忙否认“臣只是陛下的臣子。权利都是陛下赐予的。”
白郅易冷冷一笑,缓缓坐下“那朕就再赐予你发动战争的权利。你不是要即可攻打武邑吗?——去吧。”
白子墨沉默在原地。
白郅易看着白子墨“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白子墨接着说道“臣请陛下,再下一封斥责武邑的诏书。令天下知晓陛下的仁义。”
白子墨这是在把功劳往白郅易身上推。
但白郅易表现得却很不乐意,只是淡淡地说道“殿主只管去。你回来前,诏书自然会完成。”
白子墨闻言,缓缓点头“这些郡守,就由陛下处置了。”
白郅易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朕知道了。”
白子墨带着白禤振与冰池,便向外走去。
现场一下被分成两党。
白子墨为首的尊皇党。
步孤仁为首的地方党。
不仅仅是现在,未来,妖国的堂庙,也将围绕这双方进行争斗。
而在表面上,白郅易则处了在尴尬的领地。
白郅易,与尊皇党闹翻了。
但她与地方党,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步孤仁这些郡守,就是窃贼。
窃取白郅易权利的贼。窃取中都郡、中央权利的贼。
在这沉默中,步孤仁的心思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