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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上朝的时候,苏迟默照例站在石柱一旁,即便来的早了,他也不想与其他大臣闲碎许多,一方面,着实没什么兴趣,另一方面,若是说的多了,言多必失,得不偿失。
与他不同的,活泼的京兆尹可是逢人便打招呼,他一路走到苏迟默的面前,热闹的很。苏迟默看着这个咧着嘴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人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不由得想要转身换个角落站着。可想,苏迟默方是转过身,京兆尹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几步上来,“苏大人,苏大人。”
苏迟默顿了顿,终究还是回过了身,勉强应答道:“好巧,朱大人。”
“我老远便瞧见了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嗯——”苏迟默还在想着说些什么,可这京兆尹的话夹子已然打开了,哪里还能关得上,不待苏迟默说什么,京兆尹噼里啪啦一阵的话便涌了上来,苏迟默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起初还用心应答一二,后来发现这京兆尹讲的全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资,苏迟默想来对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故而得到后来,耳朵和脑子似乎都开始不愿意接收来自京兆尹的声音,短短的一炷香时间,苏迟默只觉得身旁“嗡嗡”的声音此起彼伏,未曾间断。
待到太监上前喊道上朝时,苏迟默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太监这般捏着嗓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不错。同样的声音对京兆尹来说可就没那么悦耳了,他皱了皱眉,明显觉得这太监打断了他的谈话。但是无奈,他还是对着两眼突然散发出少有光芒是苏迟默说道:“走吧。”
京兆尹说罢便转身朝大殿走去,苏迟默“嗯”了一声也低着头随后跟上了,不待走上几步,苏迟默突然感觉前面的影子停了,他抬头看见京兆尹,京兆尹笑嘻嘻地说:“别那么颓废,刚才那事没讲完,我也觉得不舒服。没事,下朝了我接着给你讲。”说罢,似乎是很懂苏迟默一般,伸手像是拍小弟一般拍了他几下,面上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转身继续走了。
初阳下,留下苏迟默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摇摇头后,他很是无奈的走进了大殿。苏迟默昨日里本就未曾睡好,今日早上又被这京兆尹一闹,整个脑子里跟塞满了浆糊一样,变得有些糊涂。他默默地站在大理寺卿身后,低着头,只听到周围有人奏请了什么,又有人站出来说了什么,而具体是什么,他无甚兴趣。
不知是过了多久,苏迟默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上位神色泰然地看着他,“苏少卿,朕希望你往后能够接替刘太傅的位置。”
苏迟默站出来,跪地而谢,心里突然想起了父亲,“臣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皇上恩德。”
苏迟默也不大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的,一路上许多人都在与他贺喜,他礼貌应答,京兆尹走在一旁还在继续说着那谈资的结尾,苏迟默伸手遮了遮额上的阳光,“有点凉。”
京兆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伸手拍了拍苏迟默,这不拍还好,拍了却发现苏迟默身上全身湿透,“你这怎么回事?今日这般温暖,你却说冷,怕不是——”京兆尹赶紧伸手摸了摸苏迟默的额头,“我就说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原是发热了。你这人真是,自己害病了难道都不知道吗?真是——”说罢,伸手扶着苏迟默一路出了皇宫。
走到宫门口,褚桡老远便瞧见自家公子有些不对劲,他急急忙忙小跑过去,伸手接过京兆尹手中的人,京兆尹这一路扶着苏迟默,也算是累得不轻,“你家大人,看着瘦瘦精精的,怎的扶着竟然这么重。赶紧的,叫人通知你家那个苏童,你家公子发热了,你瞧瞧这额头,跟火球似的。”
褚桡谢过京兆尹后,连连将苏迟默送上了轿子,京兆尹站在轿子一侧,擦着汗道:“你回去好生歇着,我晚些时候便去瞧你。”
苏迟默撑着身子,勉强笑了笑道:“小毛病,不必费心的。”
京兆尹瞧着苏迟默那一贯惨白的脸上已然有了病态的红晕,也就不再与他多说什么了,回身对着褚桡道:“赶紧送回去,快快快,什么病都拖不得。”京兆尹这话还没讲完,褚桡一声“起轿”,那四个脚夫便已然走了一丈多远,京兆尹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嘴里喃喃道:“还真快。”说罢,也上了自家的轿子回了府。
苏迟默到冯虚阁的时候,人已经发热得有些迷糊了,褚桡急急忙忙地将他扶了出来,一边喊着以休。以休开始还是有些不耐烦的,待到瞧见苏迟默这模样,也是吓了一跳,“公子这是怎么了?”
“京兆尹说是发热了,我扶着公子,你去把苏童叫过来。”
以休一看这情形,也是急了,一边疾步跑着,一边回头道:“你小心扶着,我去,这就去。”这一回头,差点撞到了朝虞。
“看你猴急的样子。”
打平日里,以休被这么说了定是会还嘴的,可今日不但没还嘴,连眉头都没空去皱一下。朝虞觉得奇怪,走了几步才在拱门处瞧见了褚桡,她疾步走过去,大声道:“你还扶什么啊,公子都已然成这样了,你还扶着做什么,背啊。”
褚桡“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将苏迟默背在了身上,朝虞见状,准备转身去告诉萧乐然,苏迟默伸手拉住了她,“别告诉她,不是发热那么简单——”说罢便晕了过去。
朝虞和褚桡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咯噔”的响了一声,朝虞看着褚桡,眼睛里开始有些发红,“不是发热,那是——”
褚桡背着苏迟默急匆匆地去了偏院,一走进去,苏童和豊见已然在里面等着了,朝虞随着褚桡小心翼翼地将苏迟默放在了床上,“公子说,说不是发热,你快瞧瞧,我瞧这症状就是发热啊,身子都是烫的,肯定是发热啊。”朝虞说着说着,在路上憋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豊见在一旁皱了皱眉,“别出声,被你一搅和,师父会出错的。”
朝虞连连点点头,再不吭声了。褚桡握着朝虞的手,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房间里安静得有些怪异,所有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大家看着苏童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冷冷的,“发作了。”
屋子里安静的声音被打破了,褚桡感觉朝虞有些站不稳,但是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去扶住她。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以休,“那该如何?上一次不是——”
“上一次发作比这一次轻,这次的更严重。你去叫荭蕊先煎些姜汤来,以休去告诉夫人,公子需要几日才能回来,就说是朝廷派出去的。但是真相需要告诉宜喧,她会知道如何配合你的。褚桡去准备马车,我们即可去石楼。还有,吩咐所有人,不得将消息传出去。现在,我来施针,你们出去。”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几个人转身连忙都去做了方才的事情,苏童拿起银针开始刺,快到穴位的时候,手突然停了下来。豊见站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说道:“师父,怎么了?”
“这是第二次了,若是还用原来的法子来救公子,怕是下一次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那该如何?有别的法子吗?”
“有,但是会慢许多。可公子没有时间慢下来——可若是选择原来的法子——”
“师父,那便慢吧。从前公子选择快的法子,是因为没有牵挂。可如今他不同了,揽湖苑的那位便是了,他不会希望时间过得太快,所以,还是先稳住,等到大家齐了,商量下再做决断吧。”
苏童点点头,将手上的针重新又在蜡烛上烤了烤,放了个别的位置刺了下去。几针下去,苏迟默的头上已然全是银针,不过一会工夫,银针开始变黑了,苏童拔下银针,“老规矩,毁掉。”
“是。”豊见接过银针,小心翼翼地抱在了白布里。
门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苏童,我是荭蕊,你要的汤熬好了。”
三人将汤强行灌进了苏迟默的嘴里,随后,一众人严严实实地将苏迟默送出了冯虚阁。路上,荭蕊和几个姑娘眼睛都是红红的,苏童坐在一旁,小心的看着苏迟默,终究问出了方才的问题,“我们是缓着治,还是和上次一样?缓着治疗,下次发病的时候,我或许还能救下,但是耽误时间。与上次一样治疗,时间会很短,明日便能醒来,但是下一次,恐怕——”
车上的人有些沉默,半晌,褚桡赶着车说道:“我虽然笨了些,但是我可以出力。我们这么多人,虽然没有公子那般聪明,可是,人多了,脑子也多了,怎么的也能坚持到公子醒来。”
以休听了也点点头说道:“我跟了公子许久,自知不如他,但是现下的状态,我是可以应付一二的。加之还有你们——”
“是,我们可以的,只要能保住公子,如何,我们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