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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成为这个城市的过客,也成为他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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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麒诺平时很少参加同学聚会,也不怎么理会同学们在同学群发起什么活动,包括今天的同学聚会,但兰婧跟那个两个同学没心没肺的谈笑风生笑像是刺激了他一样,他鬼使神差地接了同学的电话。

    手机响起,看起来无处可去的容麒诺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老同学,是的,我是来宁城了,这回不是来混吃混喝混住的了。老地方,知道了,什么约会都不会比老同学聚会重要!我马上去。”

    “在哪里?丹诺酒店?没搞错吧怎么选那个酒店?我知道那个酒店是宁城上档次的酒店,我不是说那个连锁酒店不好,就是不想那个酒店而矣。我知道你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订到的酒店,好了,好了,既然订了就去吧,也无所谓了。不就是个丹诺酒店吗?我去、我马上到。”

    容麒诺觉得那些同学们就是找个吃喝玩乐的借口搞同学集会,但话也说回头,同学们的聚会不就是图个找伴吃喝玩乐吗?还想搞什么暧味不成?

    如同摇感卫星一样,老妈班小娴知道容麒诺来到宁城,就要他去看看丹诺酒店经营得怎么样了?我和你老爸很久没有去看了。

    丹诺酒店在本省地级以上的地市都开了连锁店,听说是给容氏集团员工出差下榻、学习、开会的地方,也顺便经营,因为管理规范,安全卫生,口碑良好,比很多名声在外的连锁酒店还吸引客人。

    “有经理管理,干嘛要叫我去看?不去!”容麒诺一口拒绝。

    “如果你不过去走一圈,今天你的小灰头就一直呆在笼子,别想出来透气。”妈妈班小娴说。

    “妈,你不会那么狠心吧,小灰头整天呆在笼子里,会抑郁的!”提到那只拣到的小太阳鹦鹉,每天都要出笼子舒展舒展翅膀,想到它经常站在自己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可爱呆萌的样子,容麒诺的口气软了下来。

    “那你试试,看我敢不敢关它一天?”班小娴说。

    “我去我去看看,还不行吗?”容麒诺只得答应。

    “我儿子真听话!等下我就叫王姐放小灰头出来洗澡。”电话那边的班小娴几乎要笑起来。

    目前只有拿小灰头这只这个鹦鹉来要挟宝贝儿子,唉!做父母的真是越来越没面子了。

    大学同学聚会选那家酒店不好,偏要选丹诺酒店,真服他们了。

    容麒诺一边打电话一边狂笑:“女朋友?去哪找?什么?找不到就处罚,那好办,你把你女朋友借给我用一下不就行了,不就是充当几分钟一下吗?便宜我?说便宜她差不多,不借?存心整我,那你们都说存心整我,那还有什么说,我就让你们整,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就是了,我大方着呢,好平衡一下你们的不平衡。”

    对了,晃一圈,那个兰婧跑去那里疯了,哎,几年不见,现在的兰婧仿佛变了一个人了,以前那个开朗简单的小女孩现在变成一个看不透的职业女性。变成什么不好,偏偏变成一个脾气超差的职业女性,算了,说别人变了,三年过去了,自己还不是已经变了。人都说是时间表改变了,其实是那段日子接触的人和事改变人,这个兰婧这三年来过得不易,才变得如同穿戴上厚重铠甲的战士,想到兰婧那只会抽搐变形难看的左手,容麒诺隐隐有些担心。

    而此时此刻的兰婧的举动也确实会让人担心。

    夜色笼罩,雾锁宁城,宁城物流公司专属小区,四周是高层住宅,住着宁城物流各部门的主管,而高层围绕起来的是楼中楼,住着公司的高层。9栋3号楼,一楼高高的玻璃幕墙,宽大的窗帘垂挂着白纱布都挽起漂亮的花结,富丽堂皇的大型水晶悬挂着,映照得客厅明亮。

    客厅围坐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男的长得壮壮实实高高大大,手里拿着一本彩色图片耐心来教女儿,女儿像极了爸爸,清秀可人,很漂亮很可爱。女人长得瘦瘦高高,白皙又文静,在旁边收拾着东西。

    此时此刻,这个家里无处不透露出温馨与安宁。

    但漂亮的小女孩的注意力难得聚中,东看看西望望,小手不停摸身边的台灯。女人坐一会儿,就起身去厨房了。小女孩看来是烦了不想学了,围着个凳子打转又打转。男子站起来,哄小女孩继续坐下来学习,但她女儿显然不听的话,挣脱父亲的怀抱一个劲地围着凳子打转、打转,固执得不知疲惫。男子累得直抹汗,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地哄着女儿,想让女儿停下来,整个人显得慈爱又温和。

    下了车,兰婧站在小区门口,没有进小区。

    这小区保安措施到位,设门禁的,刷脸刷门禁才能进小区,兰婧知道自己进不去,但还是来这里了,觉得站站也好。

    以N种借口支开韦俏丽和尹武,就是想来桑梓住的小区站站,如果让苍海营业部的人知道雷厉风行的兰部长会干这种事,一定让人匪夷所思就是会让人大跌眼镜。

    就有这么一个人,你想见,却不敢见;也这么一个人,你想爱,却不资格爱;有这么一个人,你想忘,却怎么也忘不了!

    各种繁杂的情绪,堆积在兰婧的心头。那家家户户的明亮灯光,更映衬兰婧的孤零和可怜。

    不是爱人,不配情深。

    过痴,就是傻了。

    但,青春时光,谁没有傻过呢?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的相隔,也不是天涯和海角的相望,也是相距这么近却不能见不愿见的距离。

    世界最远的距离是那个人明明这个城市,可以打电话、发信息,但纵然有一万个想见他的理由,却没有一种能见他的身份。

    豪华屋子那个瘦高脸色白净得毫无血色的女人端出一盘切开的橙子,小心放在桌面上,脸上挤出笑容,殷情地叫唤两父女吃。

    小女孩走了过来,靠近桌子,桑梓拿着一片橙子递给小女孩。

    突然,小女孩猛地端起盘子举过头用力往地下摔,瓷盘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小女孩一屁股坐下地,用小手毫不畏惧地抓起撒落在地下破碎又尖利的瓷片。

    事情来得太突然,两个大人猝不及防也来不及反应,小女孩的小手已紧抓锋利的瓷片。

    男人急忙抱起小女孩,用力去掰女儿的手,企图让女儿松手。哪知小女孩就是倔强地不放手,又怕太用力伤了孩子,又担心孩子被割了到,男子一脸左右为难,不停地亲着小女孩的小脸,看来在央求女儿什么,原本温熙的脸上皱起一道道坎。

    那女人也在一边不断地哄着小女孩,只是小女孩没有看她。

    不知道是父亲的央求起了作用还是小女孩自己抓累了,慢慢地小女孩松了手。

    男人急忙打开小女孩的小手来看,看起来小手已被锋利的碎瓷片割破出血,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男人心疼不已,脸痛苦看着女儿,嘴仿佛喃喃自语,然后用手把小女孩揽入怀里,仰着脸,咬着嘴唇,极度痛苦却不出任何声响。

    那个女人迅速从一个角落拿出早就准备的医药箱,打开箱子,找出碘酒,帮小女孩消毒,撕开纱布,包扎伤口,动作标准,手法娴熟。

    男人轻抚着小女孩受伤的手,不停跟小女孩说话,小女孩直盯男人,不说话,一言不发,漂亮的小脸平静安详,好像发生这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个摔东西的孩子不是自己一样。

    她也听不进爸爸和那个女人讲什么,接不到任何信号,因为她是来自星星的孩子。

    男人看着那女人,无奈地长长地叹口气,尽是苍桑和痛楚,眼泪在心里无声地流淌。

    女人回视着那个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男人的背。

    过了几分钟,一辆车匆促地开出别墅区的大门。

    就在抬头那一瞬间,兰婧看到了BMX5里的司机,不用仔细看,就算烧成灰,兰婧也分辨得出,那个梦中的常客,岂能记不住?

    车一晃从兰婧身边开过。

    惆怅、无助、难过、伤心,仿佛如同一盘大杂烩,全部倒在兰婧的心里。

    在风中站了十几分钟,眼前已经一片空白。

    兰婧伫立,形单影孤,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俏丽的脸庞滴落。

    盼眼欲穿,苦熬苦等,上天眷顾,能见一面,而连正面都不打一下就消失无踪无影了。

    兰婧此时是柔肠寸断,盈盈粉泪,可是身处黑暗,谁人来心疼?只得黯然心伤。

    韦俏丽电话打来,有些嗔怪:“喂,老同学,到酒店没有?你不会真的有什么约会,快告诉我是谁?不是那两个小子其中一个吧?”

    兰婧强压着伤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没有什么约会,我一个人。老同学,不好意思,突然觉得不舒服,我要回酒店休息了。”

    韦俏然问:“你还是丹诺酒店吧?”

    兰婧说:“当然了,不住丹诺酒店还能住哪里?公司认为丹诺酒店比较适合我们公司出差的人住,比较安全也比较卫生,就算贵一点也给我们住。其实,我说,就是怕我们极少数有些人不老实惹出佬麻烦处理还多花钱,所以,在本省内,只要有丹诺酒店,就必须住丹诺酒店。”

    韦俏然说:“老同学,你得住那么高档的酒店,你还有什么意见?你们是管理层才有差出,我们这种打杂的,永远没差出,基本就没机会住那么好的酒店。”

    兰婧真怕喋喋不休地又讲一大堆身处低层难过的话来,说:“我不跟你扯了,我真的要去酒店了。”

    韦俏丽那边传来一声叹息:“兰婧,这次见面我觉得你怪怪的,一点也不像你以前爽朗的样子,好像心事重重的,只是当着那两个小子面前我不好问,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兰婧强装笑脸,提高声调:“没事,俏丽,我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今天走路走得多了,腿有点酸了。”

    韦俏丽再次需要确认:“真的没事?”

    兰婧强提精神,提高声调,说:“没事,我这么刚强坚毅的女汉子会有什么事?就是有事,我也会让它没事。”

    韦俏丽那边才放心:“那好,我就不打搅你了,我也要伺候小屁股了,忙着呢。改天我们再一起逛,记得了,尽快找个可靠的人来依靠,不要老让我充满希望最后总变成失望。”

    “改天一定会找的,一定。”兰婧挂了电话,确实是应该去酒店了,这个城市虽然有着自己最牵挂的人,却不是自己的城市,自己是桑梓的过客,也是这个城市的过客。

    今天会上的桑梓高高在上,神情自若,内容全是讲工作,好像俩人从前不认识一样。

    全心投入工作的桑梓真的很有男人味!兰婧却这样认为。

    现在想见的人是见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他和那个家庭女医生在一个屋檐下照顾着妞妞,他们相扶相携相亲相爱,自己是多么多余呀。

    兰婧又约了一辆车,直奔丹诺酒店,到了丹诺酒店楼下,随手买了一听啤酒、几袋咖啡和一些零食。

    今夜打算独自喝酒,就算醉了又何妨?睡了一觉就好了。

    耳畔响起《空空如也》的歌词,真是此刻自己心情的写照呀:“我懵懵懂懂过了一年,这一年似乎没有改变,守着你离开后的世界,空空如也!”

    对于自己他是铭心刻骨,但也许对于那个即将再婚的人,自己也是过往烟云转眼即失。

    当爱已过的时候,恨涌上心来。

    你有你家庭医生相伴,我有啤酒相随。

    算了,一别两宽吧,山高水远,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