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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晗把男科检查单搁在眼睛前,眯着眼睛准备细看。
“vip病房,检查男——”还没读几个字,慕南啪地一跃而起,把路晗手里的检查单扯了过来,雷厉风行揉成渣渣塞进裤兜里。
尼玛要是让全校同学知道她“太小”的疾病,她就甭想在圣华混了,脸皮都没地方搁。
慕小南童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路晗还没反应过来,呆了呆,疑惑地瞅着慕南疑似红晕的俏脸。
“这是什么东西,慕南你小子看起来好紧张。”路晗八辈子没见过慕南脸红的样儿,只觉得她清隽脸庞呆萌呆萌地,尤其好看。路晗忍不住再瞅了一眼,发现慕南已经恢复原状,一派什么都没发生的端正。
慕南手指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清清嗓子说:“没事,少爷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帮他联系了医生。这是诊断单。”
“泽——”路晗还处于刚睡醒的朦胧状态,愣愣瞥向脸色漆黑的顾煜泽,“你生病了?”
顾煜泽:“没有。”
路晗支吾着点头,忽的记起来,那张检查单上似乎有二字。脑海划过一道闪电,顿时瞪大了眼睛,怪异地看着顾煜泽。
难道泽那方面出了问题?
不过路晗小朋友是个特心直口快的人,往往藏不住内心的汹涌情绪,有什么就说什么。表达吃惊的方式是,戳着顾煜泽仰天高呼:“泽!你居然去看男科?!”
然后路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留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这一声尤其洪亮,全班同学齐刷刷回过头来,教授手里的小电子屏啪地砸在课桌上。
刚才听到了什么?
顾大少爷——去看男科?一时间,每个同学脑子里都编造了一本前因后果的百科全书。
顾煜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寒冷来形容了。
慕南唏嘘地抬起眼睛,哎呀今天天气真好,鲜艳欲滴的秋海棠花开了一墙,慕南刻意忽略身后针扎似的目光。
下午放学,一路上慕南都察觉到周围怪异的目光。
路晗这一声惊天吼叫,直接震碎了众人的八卦神经。
学生们又不敢当面指指点点,只在小角落里暗暗交流,一时间圣华学院暗涛汹涌,人与人的交流密切加深。
男人嘛,最怕丢面子。顾煜泽这误会够深,足够学院广大吃瓜群众消化半年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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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青空宅。
慕南憋着笑,屁颠屁颠把张妈新炖的海带汤送上餐桌,贴心地给顾煜泽舀了一碗香浓的海带汤。
“学校那些同学都不懂事,听着风就是雨,少爷您肯定不是那种轻易向舆论认输的人~”慕南狗腿地讪笑,偷偷瞄着顾煜泽的黑脸。
不得不说,每个学校里都住着一群八卦的学生,像顾煜泽这种打个喷嚏都能让学院震一震的大人物,随时随地引起众人的注意。
“看男科”这种惊天八卦,自然顺风顺水地传开了。
慕南一个乾坤大挪移,成功转移了世人的视线,顾大傲娇一整天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张妈刚把高加索撵出厨房,正巧望见餐桌上脸色阴晴不定的顾煜泽,忙走了过来询问:“少爷,这汤味道不对?要不张妈再去做点其他的汤。”
慕南抢着替顾煜泽回话,眉眼弯弯:“少爷今天被万恶的刁民误会,心情不怎么好。张妈你炖的汤特好喝,一点问题都没有。主要是少爷他的心态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慕南差点憋不住笑声,憋得差点负内伤。
张妈满腹疑问:“误会?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啊,”慕南笑嘻嘻地眯着眼睛,想起白天的事,“今天上课的时候——”
“张妈,海带汤味道淡了,你去厨房加点盐。”顾煜泽忽的冷声阻止慕南发话,张妈愣了下,懵懵懂懂地端着汤碗往厨房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张妈忽然听见餐桌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张妈扭头一看,却见顾煜泽冷脸,两手攥着慕南俩腮帮子,慕南龇牙咧嘴地躲开。两人你来我往差点打起架来,偏偏慕南压抑不住地咯咯憋笑,两人瞧上去更像是在打闹,两人的对话无比轻松活泼
“这事真不怨我,如果你不做那码字破事,我才不会泼脏水给你的。”
“污蔑本少的名声,你还有理?”
“咳咳,你手别乱放啊,反正你再敢强迫我去检查,我一定越搅越乱。指不定你的名声,就败坏在我手里哈~”
“哼,本少的名声也是你能败坏的。这下该如何罚,你自己说。”
“要不——我帮你刷厕所、搓澡?”
“休想。一星期后,该做的检查的必须做。”
“卧槽,我没病检查个毛线!我不去不去!你甭存天理灭人欲~”
“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去!”
张妈看那两人在餐桌边折腾,来来往往,灯光柔和,餐桌上的海棠玫瑰插花安静娟秀,看着看着,顾煜泽和慕南的身影居然和风景融为一体,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张妈看透一切的精明老眼浮起笑意,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少爷和小南的感情,嗯,越来越好。
————
秋天的梧桐叶一片片泛黄,银杏果子慢慢结出青色,日子在慕南一页页的日记中悄然流逝,平平静静中夹杂着点微波澜意,坎坷中稳稳当当前进。
慕小南童鞋最近的烦心事儿有点多。
比如顾煜泽,这厮无论怎么样,都要让她做所谓的男科检查。慕南恨不得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宣告:看清楚啊,老纸是个女的,做毛线的男科检查。
比如白山,这位冷面吸血鬼在圣华学院神出鬼没,仿佛一个看戏人似的,游离在慕南身边。慕南摆脱不了,只得次次用杀猪的眼神剐他。
比如白如云从那天见面后,慕南一直以为会受到白如云的某些报复。结果等了大半个月,甭说报复,连一只带有复仇性质的蟑螂都没出现过。
就是偶尔碰见白如云,她也保持着温柔优雅的姿态,微颔首点头,仿佛那天近乎疯狂的白如云,仅仅只是慕南一个脑神经错乱导致的噩梦。
最正常的还是江城哥,慕南最喜欢的日子,就是待在医务室里快快乐乐地喝柠檬茶,酸酸甜甜的饮料落在胃里,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没了,再次回到当初纯粹有无忧的时光。
还有个现象特别奇怪,慕南发现,最近林轻羽和她交谈的次数似乎多了起来。林轻羽本就是沉默寡言、冷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类人,慕南和他说起话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没有隔阂似,她总能轻易地与他侃侃而谈。
譬如某天下午,慕南小奴隶又给顾煜泽跑腿,跋山涉水到钟楼找他的特别定制护腕。
天气晴好,湛蓝湛蓝的素净天空掠过洁白的鸽子,咕咕咕叫着飞过钟楼古典优雅的穹顶。
慕南嘿咻嘿咻爬上了楼,匆匆打开钟楼房间门,飞也似从桌上抽了几张卫生纸往自己胳膊上放。
“卧槽,这年头的鸽子都专挑人身上落粪?”慕南嫌弃地瞄着自己的外套,肩膀衣料上沾了一小团白色的鸽子粪便,闻上去还有淡淡的青草芬芳不过再怎么香的粪,它也是粪
慕南干脆脱下薄秋装外套,露出雪白的衬衫。刚把外套揉成团,一抬头,赫然发现白色薄纱窗帘边,立着个高高的画架,旁边坐着个清冷的少年。
“林轻羽——”慕南眨眨眼睛,意识到刚才自己粗鲁的举动被此人尽数落入眼中,她不是薄脸皮的人,也没觉得不自在,自若地朝林轻羽打招呼,“嘿,好巧啊。你这个时辰都在钟楼画画,我记起来了。”
慕南这人最大的优点是脸皮厚,压根不觉得自己当着人家贵公子的面儿擦鸽子粪便是个尴尬的事。
林轻羽似乎愣了下,随即薄唇浮起笑意:“巧,你帮泽找什么东西?”
“就那个银色的护腕,据说是什么法国大师制造,世界上仅此一对的护腕。”
“左边抽屉里。”
“谢谢指点。”
慕南省了翻箱倒柜的功夫,轻松地找到那对护腕。余光瞥见林轻羽画板上的画,忍不住蹭蹭蹭地凑过去瞅。
慕南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林轻羽似乎在等她的点评,默不作声。
秋风吹拂过雕花窗棂,空气里有颜料不浓重的气息,慕南额前的碎发巍巍颤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异常,仿佛看一眼就能深深陷进去,林轻羽默然移开眼睛。
“啧啧,你的每幅画都孤零零的,天上不只有云啊,还有鸽子。你看我这衣服上,还有鸽子新鲜的粪便。”慕南挠挠头发,有些惋惜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慕南总觉得林轻羽好像很需要被认识。而她,似乎具备认识他的能力。
林轻羽胸口一动,薄唇牵起弧度,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慕南还想多说几句,兜里的手机骤然滴滴答答响起。慕南俏脸一变,摸出手机说,一副不甚耐烦的语气:“行啦,我马上回来。刚才遇到林轻羽——得得得,知道了,少爷您对小的如此关心,我哪敢懈怠您的任务”
尼玛最近顾煜泽毛病特多,她不就和林轻羽稍微走近了点,顾煜泽愣是不止一次数落她,勒令她远离林轻羽,搞得慕南总有种红杏出墙的错觉。
慕南一边接电话,一边朝林轻羽点头示意。
林轻羽就这么看着慕南消失在一片灿烂阳光里,俊俏的背影渐渐模糊得不真切,林轻羽唇角洋溢出淡淡的笑容。
原来她只有在顾煜泽面前,才会露出这种生动灵活的眼神,活灵活现好像一只炸毛的狐狸,随时随地张牙舞爪地准备反扑。
怪不得,顾煜泽会如此深爱。
林轻羽看向角落里孤零零的画板,上面漂浮的几丝云彩落入瞳孔里,他眯起眸子,手指慢慢扣在手心,掐出深深的痕迹。
慕南对不起,你该走了。
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