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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长着驴耳朵+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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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离席,春早目光飘向那台黑屏待机的平板上。

    有个暂时抛却脑后的计划再度萌发,春早看眼妈妈的背影,将平板捞过来。

    为图省事,春初珍从不给电子设备设置密码,春早轻而易举进入,打开音乐软件,搜出自己早前就想观看的视频。

    她喜欢的一个国外女歌手不久前刚发新专,上周五无意听到班里同好聊到新出的MV,说得天花乱坠,她满心憧憬;今晚赶巧,就想借机看一眼。

    前奏一出,厨房里水声戛止,春初珍唯恐慢了冲出来:“你干嘛呢?”

    春早切掉界面,保持镇定:“查个东西。”

    春初珍的回话仿佛在讲笑话:“你手机不能查么?”

    春早瞠目几秒,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已经诉苦多次的事实:“妈,我手机没装卡,连电话都打不出去,怎么查?”

    挺讽刺的。

    她的母亲,忘不掉她每一次考试的成绩和名次,却在这件事情上面永远失忆。

    永远只记得曾宽恕过她一支手机。

    “哪来那么多东西要查的……”春初不耐烦地嘟囔着,双手在罩衣上擦拭几下,靠过来,将女儿手里的平板毫不留情抽走,咣一声摊放到她面前:“查吧,要多久?”

    因动作有些大,平板的边缘撞在春早微拢的指背上。

    不疼。

    但莫名屈辱。

    春早眸光定住,回答妈妈:“几分钟。”

    春初珍下巴一抬:“那好,我看着。”

    春早的胸腔剧烈起伏一下。

    “不查了。”

    她起身离开座椅。

    春初珍无名火起,冲她背影定罪:“你就是想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春早刹在门框里,转身反驳:“谁想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春初珍语气笃定:“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不敢当着我面?”

    春早愕然地盯着她,片刻,扯唇一笑:“我不是不敢,是不屑。真当别人稀罕你的破平板。”

    春初珍也颇觉荒唐地笑了:“你不稀罕还偷偷拿起来看?”

    春早咬住牙关,眼前起雾:“偷偷?我以前没跟你好好说过吗?你哪次不是废话连篇,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我?又有哪次不是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春初珍没了声音。

    最后她冷淡地推一下平板,语气轻飘飘,如施恩:“你用啊,我不看,记录别删。”

    春早一动不动。

    自打上学,这样的对峙会迸发在她生活的任何一刻,没有预兆,也没有成效,她举起枪,也扣动扳机,最后造成的伤害值不过是,水坠入水里。

    客厅里像死海。

    春早收起自己不自量力的隐形玩具枪和弹珠,转身回到卧室。

    知女莫若母,春初珍是很了解她。

    她就是要查一些在她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只要……五分钟,五分钟而已,一首歌的时间。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奢望妈妈能够理解和答应。

    奇迹并未发生。

    明明习惯了这种无力而挫败的时刻,习惯了母亲强横的审判和置喙,可为什么,每次还是会有大股的酸楚流淌出来,春早坐在桌前捂了会脸,两分钟后,她抽出纸巾,掖干通红的眼周。

    她抽出书立里边一本A4大小的英语题册。

    把自己埋回密密麻麻的纸页,修复灼伤的情绪。

    春初珍将锅碗瓢盆收进橱柜,没如往常一般去关心女儿。

    春早自然也不会跟她道晚安。

    母女间的相互惩戒总是无声且默契。

    门外听到的最后动静是春初珍如没事人一般和原也搭话:“你要洗澡啊?”

    原也“嗯”了一声。

    春初珍道:“那你等一下,我把洗衣机里面被套拿出来。”

    “好。”

    快到十一点半,春早合上已经填满的英语题。这是课外作业。她的发泄途经通常单一,伴随着无可指摘的目的。

    她去卫生间洗漱。

    妈妈是省电狂魔,本以为开门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室漆黑,没想客厅灯居然还亮着,卫生间亦然。

    多少感到宽慰。

    春早停在洗手池前,观察没有变化的自己。哭泣的时间很短,难过并没有在她眼白里留下任何痕迹。

    她扯下发圈,将散发绑成高揪,随手拿起印有猫咪图案的漱口杯。

    镜面里的女生动作骤停。

    漱口杯的下方,压着一张纸条,被折了两道,看不到当中内容。

    春早立即用杯子盖回去。

    她弯身凑近,小心翼翼重新拿高,确认眼前所见并非幻觉。

    真的有……

    春早心跳骤快,喉咙发紧。她看一眼半掩的卫生间门,伸手将它关好锁牢,回头拆那枚“密信”:

    非常俊逸,好辨的黑色字迹,是很随性的行书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