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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海澈迎到门口,看到齐书信一行人过来。高兴地道:“几次邀你来喝我的牡丹酒,你总不来。这次可不能放过你。”
两人年纪仿佛,筑基时间也差不多,曾经一起到天南游历。把臂同行,一块做下了不少锄强扶弱的快意事。
齐书信道:“酒是要喝的。先别套交情,一码归一码。”话虽如此说,南宫海澈一下子领会到了齐书信话中的意思,既然以后酒可以照喝,那就是说事情可以谈。
将齐书信迎进门,看到后面跟着的李云泽与梁松梵,以为是东华派的晚辈,也笑眯眯地问好。
梁松梵看到祖父、伯父两人站在下首,一副听候处置的样子。走到祖父身边扶住祖父的手臂。梁方拙看见孙女,眼神示意她出去。梁松梵扶着祖父不肯离去,梁方拙叹了口气。
齐书信坐到邵书逢下首,对邵书逢传音几句。
南宫海澈想了一下,干巴巴就开始谈,两边没有一点润滑可不行,遂道:“几位兄长,惩处罪人固然重要,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那恶源解决。不知几位兄长意下如何?”
邵书逢点头,他们也是此意。
南宫海澈向梁方拙望去,梁方拙道:“已经将恶源交出。”南宫海澈心中失望,最好那物被梁纪圆带走了,这边就好说话了。就怕梁家有别的心思,藏在府内。你藏在府里头想干什么?还不是想着将来有一天也许会用到。怕什么来什么,若是人家深究,这又是一条罪名。
齐书信将方帕取出来,上面的黑色印迹好像已经睡着了,一张一缩,很有规律。邵书逢和南宫海澈上前验证,看了半天,都道:“没有切分过。”面上都舒了口气。
齐书信催动方帕飞到半空中。
三人分三个方位围着方帕站定,邵书逢弹出一道火苗,落到黑色印迹之中。“嗞”的一声,黑色印迹竟燃烧起来。
黑色印迹猛地翻身坐起,就好像一个人在睡梦之中被疼痛惊醒。变化出十几条手臂,朝火上拍打,想要扑灭火焰。却如抱薪救火,每条手臂也跟着燃烧起来,这下身上多了十几个火点。
黑色印迹恐惧的不断变换形状,火势却不会因其形状而减弱。最终,黑色印迹凝成一条黑线,竟然脱离方帕,朝空中逃去。
围着的三人顿时紧张起来,好像在面对什么了不得的大敌。看到黑色印迹过来,就远远的以灵元驱赶,生怕其近身。
邵书逢更是不断弹出火苗火焰,加速黑色印迹的燃烧。
李云泽总感觉黑色印迹在偷空瞅自己,耳边总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喊:救我救我!看其他人也都一脸警惕,但好像都没有听到声音。
手上缠着的黑色丝线也变得异常不安,竟然如蚯蚓一般伸缩扭动起来。李云泽想不通其中缘故,只得用手将其按住。
黑色印迹燃烧的很慢,足有半个时辰才燃烧干净,没有丝毫灰烬留下。三人仔细检查过没有残留,才放心各自落座。李云泽很是奇怪,这黑色印迹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在场的人好像都知道,但又都讳莫如深。
把这件事情办完,南宫海澈随口又与邵书逢等人闲聊了几句。能被南宫世家派来解决麻烦,自然是长袖善舞之人,一通闲聊,笑语盈堂。
南宫海澈看火候差不多了,斟酌一下言辞,道:“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发生这样的事,是九盟御下不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邵书逢不善言辞,交涉之事,就落在齐书信头上。齐书信道:“梁纪圆修炼邪功,犯了七杀之忌,自然不用说。鄙派魏书难师兄前往诛恶,现在想必已经将其正法。梁家为恶徒提供便利,家主及个别成员知情不报,任其为恶,罪亦不容赦。但因其未直接行凶,又属九盟辖下。故而,理应交由贵盟惩处,鄙派之内受害者众,还望贵盟还一个公道。”又把皮球踢给南宫海澈。
李云泽听了,十分疑惑,不是前面与梁松梵谈得挺好吗?他也觉得很有道理,怎么还是抓着梁松梵祖父不放。转眼去看梁松梵,见她紧依祖父,沉静如秋湖无波。心中敬佩,一个闺阁女子能有这般涵养定力委实难得。
齐书信也将梁松梵这番表现收入眼底。
梁松梵心里也不是全无担忧,但这个担忧却不是来自东华派,而是来自祖父自身。祖父为了家族什么都能牺牲,就怕他愧责心重,为了家族的名声和利益,以命扛罪。
南宫海澈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先说个条款,几位兄长看使不使得。第一,九盟梁家按照贵派之意赔偿受害之家。其二,虽然证据确凿,但依律,金丹修士需经九盟提刑按察使司审讯方可定罪,以梁方拙犯下的罪行来看,至少处以革去城主之位、监禁十年的刑罚。”邵书逢几人冷笑不语。
南宫海澈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这处罚好像蜻蜓点水。讨价还价嘛,肯定要先把价压到底,然后一点点上涨。
看到对面这副回应,道:“九盟也知这事危害甚大,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活一人可以赎罪,而杀一人只有一时之快。”
江书磊在一旁悠悠地道:“照南宫兄这么说,活人还可以继续为恶呢?”
南宫海澈无奈道:“几位兄长有何条件,不妨明言。”
齐书信道:“我东华从不主张以牙还牙,但几百个孕妇,几百个婴儿,要几个人抵命,不为过吧。”
南宫海澈道:“恶事乃是梁纪圆及其爪牙做下,怎么处置都不为过。至于其他的人,是活罪而非死罪。不如就宽大为怀吧。”
两人说来说去,齐书信坚持要梁家的人抵命,南宫海澈则苦劝饶人一命。
这时候,邵书逢说话了,道:“你们两个也别争了。南宫贤弟,你和齐师弟的交情非同一般。我们也不愿让你太为难。但我们兄弟大张旗鼓上门,如果没个结果,如何向白羽城的父老交代?如何向门中长辈交差?若是要放过梁城主,也不是不行,总得让我们有个说头。”
南宫海澈一听,这是有题外的要求啊,不敢贸然答应,道:“需要小弟如何做,请兄长吩咐,小弟一定尽力。”
齐书信先对着梁方拙道:“其一,不知道梁城主能不能放下金丹修士的架子,到我东华受害之家一一登门,磕头致歉?”
梁方拙道:“戴罪之身,哪里还敢有什么架子。梁某愿往。”
齐书信转过头,对南宫海澈道:“其二,南宫兄也知道,前段时间,江津派和无妄剑派起了纷争,硬是把我们东华派也拖下了水。为施薄惩,掌门下令,收回数千年前借给江津派的领地。江津派嘴硬,非得说是我们东华送给他们的,又拿不出疆界契令来。不管他江津派怎么说,这地,我们是要收回的。但我们也不愿太过分,可否请九盟中间转圜,让江津派把此事认下。”
南宫海澈明白了,这才是东华派的真正要求。地肯定不还了,但东华派又想要一个名分,降低这件事情的影响。
依他看,完全可以答应,江津派越弱,求到九盟的地方就越多。与东华派的关系越恶劣,对九盟的依附就越紧。更容易增强对江津派的控制。
但江津派的事,是楚家布的局,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算计,还是问清楚再答复的好。道:“今日天已迟了,几位兄长连日劳累,不如先行歇息。明日再谈。”
东华派几人也知他需要请示,便答应了。
送走几人,南宫海澈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梁方拙见了,上前深鞠一躬,道:“梁家无状,让上族蒙羞,让六公子受累了。”
南宫海澈很生气,他对这种牺牲他人性命修炼邪功的事,万分厌恶。并且梁家如此做,恐怕也是想更进一步,谋求更高的地位。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道:“梁城主,说起来咱们是亲戚,您还是长辈。但有些话不能不说。可是南宫家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所以才让梁家生了二心。”这话说的就很重了。
梁方拙急切辩解:“公子此言让梁某无地自容了。梁家忠心耿耿,实无二心。只是纪圆大伯祖寿元无多,又看不透命运,妄图长生。梁某和家祖多次劝阻,死活不听。只能迫他离开九盟辖境。”
南宫海澈道:“那隐瞒不报怎么说?私藏恶源又怎么说?”梁方拙刚要答话,耳边响起梁云梵的传音:“爷爷,不要辩解是非道理,只需让他相信咱们梁家绝无二心。就这么回答他……”
梁方拙听完,心想孙女所言有理。道:“梁家若有二心,必然是举倾族之力来做此事。最好的做法是择一偏僻之地,暗中积蓄,焉有在九盟与东华派卧榻之侧魍魉伎俩的道理?事不密则失身,在下虽然不敏,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请公子明察。”
南宫海澈一听,暗自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要是有所图谋,肯定是要找一个犄角旮旯,大势力管不到的地方,把那邪功练成再说。心里虽然确信梁家没有二心,还是板着脸训斥了半天,以为警告。
申斥过梁家,南宫海澈给九仙城去信。
第二日一早,回信便传来。不出所料,答应东华派的要求。南宫海澈也不耽搁,立马把东华派几人请来,答应了第二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