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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晕,他在开什么玩笑!
木槿一听此言,急得脸都涨红了,看她跟马统打嘴仗时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结果到了马文才面前反倒蔫了。我觉得好笑,拍拍木槿的肩膀示意她没事,自己则上前一步道:“文才兄,我的书僮不会说话,你不用在意。咱们还按以前那样子就行。你睡床,我睡长椅,咱们这也算是,平均分配。”
“那怎么行?”马文才皱起眉头,手在床头上轻轻一拍,意有所指地道,“你平时爱睡哪里,爱怎么睡,那都无所谓。但现在可是考核时期,万一被传出去说,我马文才的同窗每天晚上只能睡长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苛责你,要是因为这个影响到本公子的考评成绩,你负责?”
“放心吧,文才兄,你不说我不说,哪里会有人知道?再说我晚上睡相向来不太好,要是踢到您老人家那可就糟糕了。”
马文才淡淡一笑。
“怎么,叶华棠,你觉得我会怕这个?”他说道,“那好,我向你保证,你要是能踢到我,算我的,我不跟你发火。”
什么叫能踢到你算你的?这家伙说话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反正,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同床睡的!”
因为马文才之前对木槿说话咄咄逼人,我也不由得冒起了几丝火,扔下一句便带着木槿走出了房间,径自带她去找师母,安排下榻的房舍。临出门的时候似乎听到马文才在房内冷笑,我也没有理会。
因为木槿来的比较晚,大部分书僮都已经两个两个安排好了房间,只有马统迄今为止是一个人住一间房的,于是便把木槿安排跟他一间房。我还在为这个小丫头担心,没想到她一听说是跟马统同房,立即拍着胸脯告诉我小姐没事,那个家伙我才不怕他。
我想起木槿之前把马统说得抱头鼠窜的模样,也觉得好笑,那个小矮胖子只会仗势欺人,应该是斗不过木槿的。木槿倒是很担心我和马文才的事情,我告诉她没事,马文才只是脾气坏了点儿,人还是不错的。毕竟这么久的相处下来,我对他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
这个小丫头看来是累坏了,在收拾完东西之后,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还想着要去给我洗衣服,后来在我的强令下去睡觉,几乎才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她从太原那边赶过来,估计也是不眠不休地赶了好久的路吧?
安顿好木槿,我便打算回房去和马文才继续商量床的事。其实要我觉得,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大概是因为木槿说话直接,惹恼了他吧?正往回走着,无意间路过杂役后院,我注意到梁山伯,祝英台还有四九几个人都在里面不知忙些什么,旁边还放着几个水桶。隐约听到四九在那边抱怨道:“公子,我看哪,那个陈夫子,分明就是联合王大人来故意为难你!要一下子挑满这么多水缸里的水,这怎么可能?”
“好了四九,没事的。”梁山伯从一个缸边抬起头来,用袖子抹了把满是汗水的脸,“不过是破了几个洞,补好就好了。”
“可是你还要挑满那么多缸的水。”祝英台也站起身来,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这时候梁山伯突然发现了院门外的我,不由得兴奋地挥手道:“哎,叶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他说着站起身,大步向我走来,我本不想过去打扰他们小两口见面,不料被梁山伯发现,也只得走进院内,看着梁山伯满脸的阳光笑容,手臂重重地搭上我的肩膀道:
“叶兄!多亏你这几天对英台的照顾,山伯在这里向你说一声多谢了!”
“山伯兄客气了。大家都是共同下山去找人,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我口里说着客气话,眼睛却扫到不远处前方水缸上面的一个大破洞,不由得诧异起来。
“梁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把水缸打破了?”我记得上次刚进书院的时候水缸似乎就破过一次。
“啊,没,没什么,只不过是缸破了,修好就可以,叶兄不必担心。”
梁山伯试图隐瞒,却被一旁刚刚担着两桶水走来的厨子苏安说出了真相。原来是那位新来书院的方正考评官王卓然王大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对梁山伯发难,让他在明天早上之前挑满所有水缸的水。偏偏苏安还打破了一个缸,导致他们需要先将水缸补好才能够继续挑水。苏安脸上满是惭愧,一个劲地自责道:
“都怪我。要是我不把缸打破就好了,都怪我。”
“好了苏安,不是你的错。”梁山伯摆摆手,又去蹲到缸旁边,抓起几块碎片在破洞旁边比划,叹气道,“我们这样挑水,就算把缸补好也来不及了。要是山上有水就好了,我们就不用这样,上山下山,上山下山这样挑水浪费时间。”
我闻言一愣,开口道:“山上确实有泉水啊。”
梁山伯眼睛一亮,祝英台也抬头看我,奇怪道:“难道叶兄你知道?”
我笑了笑。
“你忘记了吗祝兄?后山啊,就在我们上来的后山那里,有一股清流山泉,喝起来要比山下的溪水甜多了呢。”
就是在我们上山途中歇脚的时候,当时祝英台和马文才在下边说话,我去石头上面喝水,才恰好发现的。
我带着一干人来到了后山,他们在见到泉水后,都不由得大喜过望。但高兴过后,祝英台不由得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虽然这里是有泉水了,可是后山的路这么难走,怎么想办法把这泉水引进书院呢?”
“我有办法。”梁山伯微微一笑,示意我们跟他走。叫上了四九银心外加苏安,我们去山下砍了许多大竹子,来来回回地搬运。这工程路途遥远,我们整整忙了一个下午,才算弄来了足够的数量。我隐约猜到了梁山伯打的主意,一问之下,果然与我想的一样。
他要通过管道的方式,将那后山泉水引入书院,从此大家也不必再费力挑水,完全可以利用管道流程,实现自己供水。
我是个现代人,纵然没有系统学习过机械理论知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能给他提供不少建议的,比如在竹筒前面加塞闭口,设阀门,以及一些其它的关键性东西。在我的提醒下,梁山伯茅塞顿开,连连夸赞我聪明。
其实不是我聪明,是他聪明才对吧。一个古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解决难题,梁山伯才是真正值得佩服的人。
但是想法虽好,人手却不足。仅凭我们五个人,想要在一晚上弄完这么多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四九不由得郁闷起来,觉得照这样下去,即使干上整整一夜不睡觉,明天也是交不了差的。
“哎,要是有人帮忙,那该多好啊。”银心揉着肩膀也跟着抱怨道。
“废话。”四九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你看,现在除了叶公子,还有谁会来帮我们?”他说着摇头叹息,露出无奈神色。我正要安慰他一句,却听得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男声道:
“我来帮你们!”
随着那话音落地,一个白袍学子踏着大步走进院门,却正是荀巨伯那家伙。他脸上带了笑容,一见到我便朝我挥手道打招呼:“哟,叶兄,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我看到他很高兴,也跟着微笑回礼。在荀巨伯走进院门后,后面又跟来了几个人,却分别是苏安,苏大娘,以及王兰王惠两位姑娘。王兰脸上带着恬静笑容,向我们一一打招呼,王惠则一进门就朝祝英台扑去,抓住她问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我和马文才欺负。
“行了,小惠。”王兰实在看不过眼,招呼她妹妹道,“走,先去干活去。”荀巨伯也过来揽住我肩膀,我和他之间向来没有什么隔阂,两人亲亲热热地一起去搬竹子。大约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深夜,我们终于将竹筒从后山一直搭回了书院里。大家都累的不行,纷纷告辞回去睡觉,预备明天早上起来应对陈夫子和那王卓然的刁难。我累的腰都要断了,勉强走回到房间处,却意外地发现房内灯光还亮着。
这么晚了,文才兄还没有休息吗?
带着疑问,我推开了房门。马文才果然没睡,正坐在床上半倚着墙壁读书。他身上外裳已脱,头上也解了冠笼,只着白色中衣,腿以下还盖着被子。见我进来,他便放下掌中书本,开口问道:“阿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额,出去帮朋友办了点事情。”我挠挠头,也顾不得与他再多说什么话,随意取下头冠脱了外裳打算睡觉。结果一转头的时候愣了,那条一直被我用来当床榻的长椅竟然不见了踪影!
之前记得它被文才兄踹散架过一次,还弄断过椅子腿,都是我后来借了工具自己一点一点修好的。结果这回可好,马文才甚至没有给它搞破坏,直接整个儿地搬走了!
而我的铺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搬到了床上去。马文才那厮扭头瞅着我,随意地伸手朝床上点点道:“恩?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过来吧。”
我没有动,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气愤,向他问道:“长椅呢?”
“搬出去了。”马文才一扬头,“我可不能因为你这个家伙任性胡来,就影响到本公子的考评成绩。我看你在外面忙了大半天,也累了吧?反正,长椅我已经叫人搬出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拿回来。你要是不来床上睡,那就站着睡吧,或者不睡也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在地上睡的话,明天起来着了凉,染上了风寒,估计你那个小书僮就该有事儿干了。”
话里话外把我的退路都给堵死了。这个家伙实在可恶,我瞧他倚在床边上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觉得憋气,觉得他好像打定了主意认为我肯定会去床上睡一样。虽然说睡一晚也没什么,但他越笃定,我就越不想让他称心如意,索性去一把抱起铺盖,抬脚就往房外走。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马文才在后面问道,也不晓得是不是我听错了,他的声音里竟似乎带着一丝急切。我撇撇嘴,朝他吐吐舌头,自己抱着铺盖往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房间处跑去。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刚准备休息,见我进来,手里还抱着条被子,梁山伯不由得惊诧道:“叶兄,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没,只是想借你们房间的长椅一用,不介意吧?”我朝他不好意思地一笑,自己动手将长椅上的小桌取下来,把外裳铺在椅子上面,自己迅速跳了上去。梁山伯见状急了,急急过来问我是不是和马文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要去帮我找那个家伙说清楚。我告诉他没事,梁山伯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东西,后来便又想要我去他的铺位上睡,他来睡长椅,我自是不肯答应,叫他好好休息,不用管我,记得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叫我一声就好。
梁山伯拗不过我,只得和祝英台无奈地对望一眼,两人各自回床榻休息。我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抱着枕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都睡得十分安稳,也没有做太多乱七八糟的梦。不过许是因为昨夜干活实在累了些,导致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酸痛,胳膊腿都疼得紧。我下意识地伸直胳膊,往旁边舒展了一下,腿也朝旁一蹬,却突然想起自己这是睡在长椅上!心不由得吊了起来。正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去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有谁迅速钳制住了我的手和脚,不让我再乱动。
我下意识地挥出拳头反击,另一只手腕也被人握住。没有了手就伸脚,结果腿被对方夹住了,怎么挣也挣不开。我一慌之下,猛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面前一对厉眸正冷冰冰地瞪着我。
我倒吸了口冷气,低头看身下,入目的是一张双人床榻。再看身前,马文才的两手正交叉钳制着我的两只手臂,两腿用力将我的一条腿夹在中间,另外一条则压在身下,略带了些怒意冲我道:
“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他说完这话,迅速放开了我,自己起身坐起,径自去穿了外裳,梳理头发,也不再理会我。我茫茫然搞不清楚状况,只隐约看到马文才眼角处一块青紫似乎正是出于自己手笔,也没好意思开口问,悻悻地跟着起床穿衣打理。木槿没过多久就过来了,并毫不客气地拆散了我自己梳的发髻,帮我重新梳整。我不由得庆幸她没在刚才的时候过来,要知道虽然马文才是为了制住我防止我打人,但那姿势实在暧昧,要是被她看到我可就说不清了。
一路疑惑地去了主院,正好梁山伯他们那些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很明显是引水行动圆满完成。骤一见到我,梁山伯立即摒开旁人,小步跑了过来,把我拉拽到一旁偷偷问道:
“哎,叶兄,你跟文才兄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还想问你呢!”说起这个我就一脑袋雾水,“我昨天不是去你和祝英台房里睡了吗?怎么到头来又回到我自己房间里去了!”
“额,这个……”梁山伯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连着催了他好几句,他才小心翼翼地四顾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了,才凑过来小声对我道:
“那个,叶兄,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以后有什么问题,要跟大家解释开,不要总闹小孩子脾气。昨天晚上你睡着了以后不久,文才兄就过来了,把你带了回去。其实也只是一点小事,叶兄何必那么在意,文才兄也不是故意要打坏你的茶壶的。”
“什么茶壶?你在说什么?”我听得莫名其妙,只注意到一个细节,“你是说,是马文才带我回去的?”
“是啊。”梁山伯道,“你睡下没多久,文才兄就绷着张脸,大步走进来,连外裳都没穿。他跟我们解释了两句,便很快抱着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