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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河主干道自城南涌入,横贯整个昱州城。
最终向北,汇入有几百年历史的运河——广通渠。
因与运河相连,几百年间,昱河两岸一直生机勃勃。
不管是旺铺,还是客栈,都会以“河畔”作为招揽生意的噱头。
就连书院,也是因“临水”多了几分雅致。
民宅亦是如此,能在河畔置办宅子的人,非富即贵。
可眼下,这代表这便利的昱河竟被恶人利用,变成毒害昱州百姓的源头。
徐容容初初讲出心中猜想的时候,一直在昱州长大的洛肖氏根本不敢相信!
可当徐容容将城中疫症所发之处,用朱笔一一标记在地图上时,那分布在昱河两岸的,密密麻麻的一片红,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洛肖氏终于含泪相信,县主的推断是对的。
这个相信,让她颓然瘫坐在地上,洛玉琪扑进她的怀中,哀哀痛哭。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洛肖氏的面颊上滚落。
相依为命,至亲至爱的丈夫死了,她以为只是疫症天灾。
她怨恨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夺去她的丈夫。
但今天,县主告诉她……丈夫的死,不是天灾,是有人蓄意谋害。
这比天灾更难让她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下如此狠手!
去伤害一个又一个,像她丈夫这样的无辜之人。
她哭累了,拥起怀中的女儿。
抬眸看向徐容容:“为什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
徐容容想到穆戎此行为东宫所办的差,思路被一层层打开。
她弯腰搀起洛肖氏母女,看着她们,喃喃的说:“是因为,有人要在江南搞出大乱子。”
“一旦江南出了事,陛下首先要问罪的是江南道黜陟使常靖大人,这样一来,不管是何种处罚,都将会斩断太子的一条臂膀。但他们没想到,常大人居然反应如此迅速,并没让水患给江南四州造成很大影响。”
“于是,他们便想出了更阴毒的主意:让江南的百姓染疫,只有这样,皇上还会将此怪罪在常大人办事不利上!”
前世,那些人就是这样成功的吧。
徐容容心中幽幽喟叹:今生,他们又快要成功了。
她继续说道:“可眼下,昱州城中的病人,除了重症之外几乎都康复了,便是重症之人已经多日未有身亡者,因此,那暗中之人必定心不甘心,我想,他很快还会继续下毒!”
“那该怎么办?”洛玉琪有些害怕,她抓住徐容容的手,“我们还是会被害死吗?”
徐容容笑着摸了摸她头顶的小髻,笑道:“不会的,我会将他找出来!”
“昱河的水既是从城南引入,向北汇入的广通渠,那我们不如在城南设伏,守株待兔,等他下再次下手时人赃并获!”
“找到下毒之人,便可找到解药。”
徐容容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所有人心中震撼。
即便是一直站在门外的穆艾,也听的清清楚楚,待徐容容话音刚落,他便高声喊道:我去!我去将那恶人抓回来!”
他说的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因为,这些日子他眼见着楚河在大小姐面前表现,若自己再不努力,只怕等侯爷办完事回来,大小姐的身边,已经没有留给侯爷的位置了!
徐容容原本属意的是楚河,但见穆艾如此主动,又想到他的身手亦十分了得,便点头应道:“既如此,那就有劳艾副将了。”
“大小姐客气了,属下奉我家侯爷之命护卫大小姐,定然要随时为您分忧。”他还不忘趁机给自家侯爷拉一波好感。
徐容容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机。
当下,笑而不语。
只是让文摇为他准备些熬夜御寒所用的衣物。
毕竟,给全城百姓下毒这样的事,必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在白天做。
可……
两日过去,穆艾始终一无所获。
此刻,他正一脸愧色的站在徐容容面前:“是属下无能。”
徐容容看着他已经冻得有些发皴的面颊,劝慰道:“这怎么能怪你?那些人敢做下这样冒死的事,定然会万分小心,不露丝毫马脚。”
穆艾低头不语。
洛肖氏疑惑道:“难道,那歹人并不是在昱河中下毒?”
“不!他们正是在河水中动的手脚!”洛肖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匆匆而回的舒庆打断。
他刚从外面回来,因是一路急行,额头上正渗出细细的汗珠:“这两日,城中又有百姓突发高热了!而且……症状比先前来的还要重,想来是有人暗中加大了下毒的量!”
徐容容闻言一惊:“是何处的百姓?”
舒庆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是大小姐先前所想!越靠近昱河入口处的百姓,病状越重!”
说完,他坚定道:“的确有人在昱河动的手脚!”
穆艾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属下无用,两日了竟然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原本是想给侯爷挣面子的,没想到……
“可是,以艾副将的身手,不可能看不到一点对方的踪迹。”洛肖氏疑惑道。
徐容容抬头,望着南边那座高耸的山脉:“那是因为我们一直以为那人是在城中下毒,而忽视了昱河真正的源头。”
穆艾闻言:“大小姐的意思是?”
徐容容坚定道:“那人在昱山上!在昱河的发源地。”
众人心惊。
很快,洛肖氏便反应了过来:“的确,昱河是从昱山上流下来的,它的名字也是由昱山而来。”
穆艾立刻打起精神,面上的倦意一扫而空:“那属下这就前去昱山!”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等一等!”徐容容喊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楚河开口,“那里太危险了!让他自己去就行了。”
穆艾:“……”
徐容容见状,笑道:“可艾副将不懂草药啊,我好歹通些药理,若是能发现毒物的踪迹,也方便舒郎中研制解药。”
“可你的病还未好!”
“舒郎中日日为我诊脉,我如今已是大好了,再说,昱山离此很近,我们半日便能回来。”
楚河还是不同意:“我陪你去。”
穆艾:“……”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徐容容再次劝道:“可你若去了,舒郎中这边该怎么办?他如今正是研制解药最关键的时候,身边定要有人护卫,想必下毒之人已经知道昱州城中有人在与他们作对,若被他们找上门来,不光舒郎中,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他们的安危,交给你我才放心。”
穆艾:“……”你们是都瞧不起我啊!
楚河深深的看着徐容容,一眼识破她此时故作轻松的样子。
但,越是了解她,他就越不忍违逆她。
他转眼看向穆艾……
这个副将的本事,他心里是清楚的。
于是,他走到穆艾的面前:“那你必要护好她的安全,她若有事……我必会让所有姓穆的人为她陪葬!”
他的话,让穆艾心头陡然生出寒意。
他说的……所有姓穆的人……
竟让他恍惚中有种指代整个穆家军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