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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哭了。
她感觉世事无常,如此荒堂又如此理所应该。
“呀好端端的,快别哭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人已经死…”
老翁吓了一大跳,用手挠挠头,一副难办的样子。
“不!我愿意!”
苏合揪着他的衣角,“我愿意我愿意!”她哭的嗓子发哑,“没有条件,不给我治病我都愿意。”
“啊,那就好。”
老翁虽然不懂,却点点头,“…一时犯了错总要弥补不是…查清她怎么死的也算交差…”
“我不能出面,让你这个女娃娃也是有些没办法…”
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什…什么交差…”
苏合哭的抽抽噎噎,不解的看着他。
“没…哎呀和你没关系,你答应就好!”
老翁却把手一甩,晃了晃脑袋。
“为,为什么找我啊…”
苏合缓了会儿情绪,问道。她和林佳葶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翁不直接问娘亲或者去求姐姐帮忙?
“还不是我认错…你烦不烦啊,帮忙就帮忙,少说废话!”
老翁哼一声,从她床上坐起,“什么丫鬟春桃放火烧了兰汀园跑路了那就是狗屁,哄谁呢,谁信呀!”
“可是到底怎么查呢,人都已经死了。”老翁又烦躁的踱着步子。
“静心庵。”
苏合细细的出声,双眸静静的看着他。
老翁讶然,“哎呦你怎么知道?”
苏合摇头,“我不知道。”她想起左嬷嬷说阿汤跟着送林佳葶去静心庵,白嬷嬷也说了林佳葶去了静心庵,连娘亲也曾经说过。静心庵,应该是个重要的地方。
“罢,罢!”老翁捋捋下巴,“死马当活马医好了。”又耸耸肩膀,说道:“你的病多则三年,少则半年就到了极限,要查就赶快吧。”
苏合心里一揪,攥紧的手松开了。
最多三年啊,真长。
她笑笑,她是真的觉得很长了,很奢侈了。
就算最不乐观的也有半年,够她查清楚林佳葶的事情了,这样就够了。她已经维护了苏合的声誉,她再查清了林佳葶的死因,外加她还能再多活半年,已经很好了。
上天待她很优渥了。
嘎嘎…
老者却又笑开了,“你可是又小看我了,我谁啊,我神医啊,让你活,就算半年也是无病无灾的,不让人发现你咳血,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他又笑着从窗户边跳了出去。
……
唰…唰…
咳咳!
戴小帽的小厮咳嗽几声,用手捂住嘴巴鼻子,“你敢不敢先洒了水再扫地?”
他没好气的对拿着大扫帚的门役说道。
“我又不是干这个的,哪知道这么多啊。”
门役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又继续扫着地。
忽然,他愣了愣,用手把眼睛揉了揉。小厮又想说让他好好扫地,见他扫帚一扔,哒哒哒的跑向门外。
“什么事儿啊!”
小厮弯下腰,捡起扫帚,就见他迎着两个人走过来,一个十二三岁,脸上还有些病气,瞧着是个姑娘,另一个是个妇人,手腕上挎着竹篮,想是嬷嬷之类的。
“你好好扫啊,我带林姑娘去小周大夫那里。”
门役笑嘻嘻的对他说道,随即欠身让两人走在前头。
“我,我才是我家公子的…”小厮没好气的嘟囔着,好奇的又看了那两人一眼。
苏合若有所感的往后瞧。
“林姑娘别理他,他就是眼珠子爱胡乱转。”
门役笑嘻嘻的说道,“昨天小周大夫刚轮完假,今天正好回来了呢。”
苏合一笑。
何嬷嬷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什么轮假不轮假的,她可是不知道苏合第一次进来的事情,
“姑娘,你说我们提着这点子自己做的糕点小周大夫会接受吗?”
何嬷嬷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妈妈放心,礼虽然轻,但是你我的心意。”
苏合应道。
不说周清让提醒了落梨就是那背主丫鬟一事,光是他对自己病情的照顾都要谢上一谢,更别说是他,还有他的父亲周太医对人隐瞒她痨症一事…
苏合眼底一沉。
待见到了周清让,说明来意谢过后,周清让噙着微笑,温和的接过糕点,又让门役给二人上了茶。
坐了一会儿,他望向苏合,“林姑娘气色好多了。”
苏合一怔,见他看着自己,忙将手腕递上去。周清让是要给自己把脉,毕竟他知道了自己是痨症。
见她将手腕放在脉诊上,周清让点了点头,坐下来将指尖搭在上面。
何嬷嬷自是屏息不敢说话,苏合也非常的紧张。
周清让的指尖微凉,但是搭在她的手上却让她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慌乱,只感觉手腕子发烫,烧的厉害。
咦…
周清让微微的抬眼看她,指尖顿了顿。
“可有事?”
何嬷嬷见他脸色凝重,吓得站了起来。
“无碍。”周清让又笑了,他说:“林姑娘的脉相虽然有些虚弱,但已经是大好的趋势…”
他又看向苏合,“恭喜姑娘了。”
苏合脸灼烧起来。
她就知道,周青让定是看出了什么。
她自和那个老翁谈妥后,老翁便给了自己一些药丸,要自己想咳嗽时常含着,自己虽不知是什么药丸,但也觉含了后嗓子舒服了不少,咳得痰虽有血丝,但是比之前一口污血却轻了不知道有多少。
她就算不是大夫,也能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明显,隐隐地和常人无异了,更别说周清让了。
何嬷嬷听说苏合大好,便眉笑眼开,索性就站起来,给周清让行了个大礼,“大夫的恩情,老奴身份卑微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但若大夫以后有…”
周清让却搀扶起她,说着不用,“身为医者,本该如此。而且林姑娘大好,也非自己的功劳。”
这般说法,何嬷嬷依然当他谦虚,但苏和却知道他是实话实说了,当即之下又有些窘迫。
“妈妈,我和小周大夫说两句话吧,”她扯了扯何嬷嬷的袖子,说道。
何嬷嬷见她面色诚恳,又想她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已经弱冠的周清让旁边也用不着顾虑什么男女大防,当下便同意了,“妈妈去外面等你。”
苏合见何嬷嬷出去了,嘴一抿便跪下了。
周清让有些惊讶,只听她道,“谢谢小周大夫为我保守秘密,只我现在身体…能不能不说…”
周清让笑了笑,“姑娘遇见造化,身为大夫自是乐于见到的,怎么又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苏合心下稍安,她微微抬了头,“敢问大夫,那位大人怎么…”
这话在嘴边转了又转,她还是说出来了。就见到周清让不自觉挑了挑眉尖,知道他有些诧异,便忙低下头道:“苏合僭越了。”
“不。”
周清让笑:“他并非大人,也非大夫,只是我的一个友人罢了。”
你且放心,他必定也不是多言之人。
听到了潜台词的苏合面色一羞。
“你若不放心也无事,他或许不会上京了。”周清让又说道,有些感慨。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冷了。
苏合攥了攥手心,吸了口气又说,“斗胆再问大夫一句,当时为何不曾说出苏合痨症一事…”
她这病自己也是知道有多么凶险,别人多么避之不及。就算她往常有意的避开人,对身边亲近的人也有意避让,但总是觉得不安。
更别提周清让了,甚至是一丝不苟的周太医。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周清让却站起身来,将她慢慢的扶起来。
“林姑娘。”
他看着她的眼睛,面色慎重,一字一句道:“无论是不是你…林府,都不能出现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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