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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宴随的座位望出去, 看不到连接两栋教学楼之间的长廊。
她没法判断傅行此是否已经回到教室,只能靠盲猜。她想跟他说的其实挺多,想问他上课迟到有没有事, 想跟他道谢, 想问他脸上的伤,他连眼镜都换了一副,想必前一天的战况很激烈。
想了想, 宴随还是没有给他发短信,收起手机,专心听讲台上的老师讲课。
上课时间, 学习时间。他已经进入临考前最后的冲刺阶段, 而她同样不该被旖旎的心思影响正事。
真正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变得更优秀,更会为了他变得更优秀。
整节课下来, 傅行此同样没有找她。
一直到下课铃响, 宴随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 她有预感是傅行此, 一拿出来果然如此,他问:好点没?
热水袋正贴在她下腹, 传递源源不断的热量, 加上药物的作用, 痛感几乎消失了,只剩一点完全在可忍受范围内的不舒服。
两人的状态似乎从之前的无话可说变得轻松自在许多。
宴随:复活了。
傅行此还在把她当病号照顾:中午别去食堂了,我给你打包过来。
嘉蓝的食堂并不提供外带服务。
宴随脚边那袋没吃但也没丢的早饭, 里头的饭盒派上了用场。
于是傅行此又过来一趟,课间统共只有十分钟,他依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高一八班连续两节课间都在教室见到他,一时间吃瓜吃得飞起。
同桌惊叹:“原来傅行此这么黏人啊!”
再下一节课后就是饭点了。
去食堂的路上,傅行此突然拐拐祝凯旋,下巴不经意朝不远处一个由边上同学搀扶、走得很缓慢的女生扬了扬下巴:“这个是不是?”
祝凯旋看一眼:“应该是。”
再走几步,傅行此故伎重演,指路另一个面色发白的女生:“那这个也是?”
问到第三个的时候,祝凯旋疯了:“以后她自己会告诉你的,用不着你观察。”
课间操等宴随走近的那会,祝凯旋一眼看出宴随的症状,友情提示了傅行此一条献殷勤的康庄大道:“她痛经,你记得关心。”
除了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外套,傅行此没看出宴随的任何异常。
祝凯旋耐心授业解惑:“你看她还穿着外套,手在口袋里捂肚子,而且走得比平时慢。”
于是,傅行此发现新大陆了。新掌握的知识点,仍需巩固。
一旁云雾来看他俩打了这么久的哑谜,终于后知后觉地懂了,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控诉道:“变态啊你们两个?”
宴随在班里等了二十分钟,等到了傅行此过来。
他自己也没在食堂吃,打包了,跟她一起吃。
班里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只有几个人会拿之前买好的面包零食之类的东西充当午饭。八班留在教室的人不多,加上宴随没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反正人少,不用接受存在感太强的注目礼,傅行此进到教室,在宴随同桌的位置上坐下来,放下饭盒,动手依次打开。
看宴随还穿着外套,他问:“还痛?”
宴随摇头,指指头上的风扇:“冷。”
今年天热,五月初气温就突破了三十度,嘉蓝面对学生的学习环境从不吝啬,早早就开放了空调的使用权。
空调加上风扇,教室里跟冰窟一样。
“噢。”傅行此放下心来,所有餐盒都打开完毕,他把勺子递给她,示意她开吃。
宴随看着把自己和同桌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饭盒,问:“干嘛买这么多菜?”
罗子琴是个喜欢讲究排面的性子,而宴其盛一直都秉承着有钱也不能随意浪费的良好习惯,宴随则折中了父母二人的生活态度,在面对粮食的态度上,她比较随父亲。
傅行此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他打了足足六七个菜,都是从前在食堂见她打过的菜品,因为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什么,干脆都买一份。
教室里还有别的同学在,又安静,两人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吃饭。
嘴角的伤口容易被牵扯到,每每结了痂,一个不注意又迸裂,沾上融了盐的汤汁,痛得傅行此差点没“嘶”出声来,食欲全无,最终,他只象征性动了几下筷子便放下了。
宴随注意到,没抬头,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了他她早就想问的问题:“干嘛打架。”
傅行此答非所问,扯开话题:“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噢。”本来打架原因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宴随没再细问,抬眸看向他,他脸上几处伤口近距离展示在她眼前,鬼使神差地,她又问了句废话,“疼不疼?”
傅行此意外,闷笑出声。
疼不疼?从前一天打架开始,看到他伤口的人不少,但是问这个问题的,宴随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傅明灼,昨天他回家的时候整个是鼻青脸肿的,把小丫头吓坏了。
回答傅明灼的时候,他说:“哥哥不疼。”
在傅明灼面前,他是顶天立地的哥哥,他不能怕疼,不能怕苦,不能怕累,没有弱点,无所不能。
可回答宴随,他说:“本来疼的。”
本来疼的,你一问,就不疼了。
毕竟跟傅行此尚不熟悉,这顿饭宴随依然没拿出真实状态,细嚼慢咽,过度讲究仪态。
同样,傅行此依然不催,闲来无事,随手拿了她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高一还没分科,他拿到的是他已经两年没碰的历史书,随意翻阅几页,问:“高二准备学文学理?”
“理。”宴随说。
傅行此毫不意外,嘉蓝重理,每一年分班的时候,整个年段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会选文科。
“你高二的时候我就不在嘉蓝了。”
宴随咀嚼的动作顿住。
她鲜少敢深想甚至刻意逃避的话题就这么被他提及,瞬间,气氛凝重几分。
过半晌,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扯:“说不定你复读呢。”
傅行此斜睨她一眼:“你不看校门口的公告栏啊?”
宴随说:“不看。”
其实她看,公告栏会公布每一个年段每一次月考的前十名,他位列高三年段的第一。
想来,傅行此怎么就这么符合她的理想型呢?长相符合,身高体型符合,家世符合,就连学习成绩也让她十分满意,造物主造他,可能就是为了她而造的。
唯独性格闷了点,有时候显得不解风情。
没关系,这个她可以慢慢调教。
“下次看看。”傅行此说着,从她历史书里翻出一页只写了两行不到的白纸,快速掠过龙飞凤舞的字迹: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一八班的宴随,今天我国旗下讲话的内容是。
“下周一你国旗下讲话啊?”傅行此把纸重新夹回她书里。
“嗯。”宴随看着他,冒出个念头来,“你以前讲么?”
傅行此说:“讲。”
宴随停顿的那一秒钟时间内,说不定连一秒都没有,傅行此突然灵光一现,也不知怎么就开了窍,非常自觉地又把那张纸拿了出来,好笑道:“想我帮你写?”
“嗯。”都省了她主动开口了。
“什么主题?”
宴随想了想:“诚信吧。”
“噢。”傅行此重新低下头看书。
宴随托腮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从额发开始一直看到喉结,视线太炙热,直把他盯得回视她。
宴随四个手指弹钢琴似的轮流在脸上轻敲一遍,点了点下巴,说:“不着急,慢慢写,下周一早上跟早饭一起给我好了。”
傅行此的发挥很不稳定,才刚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就又恢复了不解风情的原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微微挑起一边眉头的面部表情怼她怼得那叫一个欢快,堪称风生水起,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在无声嘲讽她“嗬哟,怎么又要我送了?昨天不是不要了么”。
宴随:“……”
看她吃瘪,傅行此倍感愉悦,过了好一会才正了脸色,重新低下头翻阅书籍,一目十行地看,嘴里则询问起她前一天的前因后果:“昨天怎么突然变卦了。”
宴随怎么好意思说实话。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你跟别人说我们没关系,所以我很生气,扔了你送来的东西跟你放狠话,结果你居然连问都不问我,于是我更生气了。
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傅行此再度侧目看她,直看得宴随心里发毛,素来灵活的思维在关键时刻罢了工,高速运转愣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糊弄他。
吃完中饭回教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傅行此在陪宴随吃饭,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平日里大家到别班好友那串班的情况不是没有,不过别人的话题度没有这么高,自然也就没有他们两个有看点。
宴随同桌和隔壁班的同学一块回来,在教室门口道了别,发现自己座位上坐了个不速之客,脚步一顿。
傅行此注意到,站起来打算把位置还给人家。
宴随松一口气,救兵来了。
没想到,同桌脚步一拐,冲教室外远去的好友喊道:“等我,我去你们班坐会。”
有同桌打了岔,可傅行此依然没忘记被打岔前的话题,同桌一走,他继续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宴随,誓要刨根问到底。
宴随:“……”
在一阵杠铃般的笑声中,第二波转移注意力的人到来。
正是厕所说坏话组的cd两人,两人在看到傅行此的瞬间,面上的笑意僵住,闪过窘迫和惧怕。
宴随不难注意到,傅行此看二人的眼神不太友善,直勾勾的,冰若冰霜。杀伤力太大,cd二人在他的注视下,大气都不敢出,连走路姿势都显得很不自在,他一直目送两个女生垂着眸一声不吭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收回到宴随身上,表情和语气中的戾气尚未完全收回,但已经有挡不住的温和浮现,且越来越浓。
傅行此没有再强迫她回答,叮嘱道:“以后有不高兴,可以直接告诉我。”
宴随:“噢。”答应归答应,反正她不可能告诉他这次生气的真实原因。
打死都不可能。
可就算她不说,他不知怎的就知道了,而且还要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昨天许旭问我跟你什么关系,我说没关系,不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和你有关系,我以为名不符其实地宣誓主权,是对你不尊重,你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
靠靠靠。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跟女生相处的发挥也太飘忽不定了吧?
她都怀疑他双重人格了。
教室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傅行此再待下去不合适,在半个班的同学暗戳戳的关注下,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我走了。”
这一次宴随确定自己脸红了。
傅行此离开过后大概五分钟,同桌悄悄从墙后探出脑袋来看,看到自己座位上没了傅行此的踪影,这才放心大胆地进来,一屁股坐下,先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cd二人的方向,然后趴上桌子,冲小声说:“宴随,傅行此刚才又在食堂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宴随原本还在回味他那记摸头杀,一听就好奇了:“什么意思?”
时间倒退回半小时之前。
食堂人头攒动,空气中飘荡着学生们的说笑和并不太好闻的食堂油腥味。
嘉蓝原定的宣传照拍摄者何璐希神情愤懑,今天上午,她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她一开始还不明白,班主任的面上为何透着同情,似乎有难言之隐,先顾左右而言他地铺垫了好长一段话。
原来,宣传照要换人拍了。
她被临时淘汰了。
顶替她的人,正是最近风头大盛的高一转学生宴随,因为一记投篮,名震嘉蓝,引得男生们趋之若鹜,将其奉为女神。
原本拍摄学校的宣传照是一项殊荣,何璐希已经通知了所有亲朋好友,她的家人更是逢人就说,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要成为锦城最好的学校——嘉蓝高中的宣传大使了。
哪料到节外生枝,现在她的面子要往哪搁?
何璐希的表妹就是女生c,表姐妹两个从小比到大,何璐希从外貌到家世样样胜出,女生c一直被表姐压一头,难得看到表姐吃瘪,心里乐得开了花,但面上功夫做得很到位:“姐,你也别生气了,这女的就是有手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璐希仗着容貌和家世,平时在学校几乎是横着走的,最开始宴随转学过来的时候,她还担心过宴随是宴连的妹妹,宴森家的人当然是不能随便惹的,但是随着宴连和宴随接连否认了是两人是姐妹的事实,何璐希对着这个转学生没了顾忌,提到宴随,她用了正常的音量,完全不担心隔墙有耳:“也是,跑到男生堆里去投篮,这是正经女生会干出来的事吗?”
女生c还在记仇前一天被宴随抓包打脸的事,立马附和:“对啊,假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勾引男人。”
女生d:“这就是传说中的汉子婊啊。”
何璐希面露讽刺:“可男生就吃这一套啊。真是应了一句话,只有女生才看得出谁是真正的婊//子。”
女生c:“想多了,你以为高三四班那一位真的喜欢她啊?昨天我和d亲耳听到他说跟她没关系。”
女生d:“最搞笑的是被我们揭穿还恼羞成怒了,在厕所跟我们撒泼。”
何璐希冷笑:“那不就是下一个李倩么,自欺欺人,跳梁小丑而已。我看她还能狂多久。我真搞不明白一个高一的转学生为什么这么嚣张,到别人的地盘都不知道收敛一点的么?她要是不懂规矩,我不介意教教她。”
“怎么个教法?”一道凉凉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
原本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遮挡的后面,往旁边站出傅行此来。
他先面向的女生c和女生d:“女孩子嘴巴不要这么脏,动不动婊来婊去。至于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宴随,不牢你费心,”他垂眸,视线扫过地面,抬头看女生c,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至少比你脚上这双gucci要真。”
“还有,”他看向何璐希,“宣传照人选是学校领导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意见就找他们去,不要拉无关人员下水。希望接下来宴随不会遇上任何意外,不然我都直接算你头上,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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