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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此和祝凯旋互相深深地觉得, 对方的审美有问题。
原本说来,男生之间的友谊,看看美女聊聊女孩子再说点少年的旖旎心事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但时间一长, 祝凯旋就发现问题了, 每次都是他兴致勃勃地跟傅行此说,而傅行此这狗东西,除了分享小黄片资源, 几乎从来不主动聊女孩子相关的话题。
祝凯旋觉得傅行此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妹子,不管是只存在于电脑隐藏文件夹中的波老师, 还是每天路过窗前的隔壁班女同学, 千姿百态,各有各的韵味。后期他有了女朋友,无需也不该再欣赏别人的美好, 于是他转了行, 开始操碎了心替傅行此做参谋。
而傅行此深深怀疑, 即便是一头猪, 只要是母的,在祝凯旋眼里都带着不一样的光环, 祝凯旋隔三差五一惊一乍撺掇他看美女试图给他配对, 每每夸得天花乱坠, 事实上能担得起美女二字的实在寥寥。偏偏祝凯旋给自己找的女朋友从颜值到性格样样很在线,这说明祝凯旋不是真的瞎,傅行此不得不怀疑, 这人其实是故意在耍他。
所以高三那年的四月,当他和一群朋友课间在走廊吹风晒太阳,祝凯旋对他说“有美女”的时候,他的内心毫无波澜,认识祝凯旋这么多年,类似的话就算没听过一千遍,至少也有八百遍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向往常一样,用漠视的态度,来打击祝凯旋过度宽容的审美。
祝凯旋没说具体是哪位,不过他还是在抬眸后一眼找到了目标。
这跟目标漂不漂亮没有关系。因为所有人都穿着校服,唯一没穿的当然成了人群中最亮眼的活靶子,想不注意都难。
祝凯旋的审美难得开挂,这位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漂亮,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除了脸蛋出众,裙摆下晃悠的两条细白的腿更是异常惹眼,一从办公室出来,大半个走廊的人齐刷刷向她行了注目礼。
不过既然是祝凯旋发现的,那他就打死不想承认。
收回视线,冷漠脸。
“也就那样吧。”
他往常从来不是会对女生评头论足的人。
祝凯旋当即眯起了眼睛,审视道:“我看你有问题。”
“我看你有毛病。”傅行此不屑一顾。
嘉蓝课业繁重,然而再繁重的课业也挡不住十七八岁的少年骚动的心满校园乱窜,两节课后的课间,这个女生的基本消息已经在男生堆里流传开来了。
高一八班新转来的转学生,宴随。但是私下讨论归讨论,正儿八经敢去追的没几个,长得漂亮不用多说,看那气质和一身的穿着打扮,家境非富即贵更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什么锅配什么盖,没有几把刷子,癞□□想吃天鹅肉凑上前去无异于自取其辱。
敢去追的当然也有,傅行此有一个平时常混在一起玩的哥们叫许旭,长相尚可,家里有矿,除了身高矮了一点没有别的硬伤,平常在学校基本是看中就不会失手的类型,交往过的历代女朋友遍布高一到高三,过往的战绩辉煌,许旭信心满满晃去了高一的教学楼找人。
无功而返,连句话都没说上。
有个性。
许旭来劲了。
高一和高三不在同一栋教学楼,上学放学的作息也不同,接下来的两天,傅行此都没有再见过她,尽管如此,托了许旭的福,她的名字不断出现在他耳畔。
许旭是托后门进的嘉蓝,平时在学校就是打打酱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她斡旋。
然而屡战屡败,许旭连个手机号码都没套出来。
祝凯旋则忙着煽风点火增加傅行此的危机感:“烈女怕缠郎,许旭今天不成功,明天不成功,后天就说不定成功了。”
祝凯旋从不认可李倩,更不看好宴连,默认傅行此单身。
傅行此还是那两个字,眼皮都不扫他一下:“有病。”
漂亮归漂亮,这世界上漂亮的人那么多,不多她一个,要是看到个漂亮的就动心思,那他有一万颗心也不够发//春的。
他确实已经厌倦至极,想摆脱前一段感情,但不意味着他想迈入一段新的。
感情世界,初出茅庐,他非常失望,再也不想轻易触碰。
没料到,次日交集便来了。
宴随还是没有校服,格外显眼,大老远便看到了,根据路线判断,她和他一样,也是去“狗洞”拿外卖。
除了宴随,他还看到了远处的教导主任。
他手里的外卖盒已经来不及藏匿,被发现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至于宴随,对危险的临近仍一无所知。
多管闲事提醒她一声?还是冷眼旁观让她跟着一块倒霉?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傅行此有了答案。
一个伸手,拽住了她的帽子。
就当行善积德吧。
宴随下意识转过头来,他尚未松手,她的脸颊触到他的手背。
女生未施粉黛的皮肤柔软又温热,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触感好得不可思议。
他第一次在这个年纪触碰到同龄女生的脸,跟傅明灼的相比,同样是软嫩滑腻,但两者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缓缓松了手,触感停在手背,挥之不去。
这一天,傅行此挨了训,被没收了中饭,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小卖部过了营业时间,最终凄凄凉凉从同学那边搜刮了一包小浣熊干脆面,不到半下午便饿得饥肠辘辘。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候遇到宴随,傅行此觉得自己应该从她口中听到一声“谢谢”的。
但是没有。
她单独一个人,没有同伴,神态自若地在他旁边那排队伍打好饭菜,目不斜视地端着餐盘走了。
傅行此没回头,看着前方,说了声:“靠。”
这么大个人了,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怎么连最起码的礼貌也不讲。
李倩是个很藏不住事的人,祝凯旋很自然地从她那边得知了傅行此英雄救美的事迹。
于是,祝凯旋·老鸨大展显身手的时刻彻底到了。
“就那样?没兴趣?我有毛病?”祝凯旋一洗前耻,揭竿而起,以“我他妈就知道你对她暗藏祸心,居然还有脸反咬一口说我造谣”的架势对他进行了不遗余力的羞辱,“我怎么不知道,傅行此同学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这么乐于助人,居然愿意帮助素不相识的陌生同学免受教导处老王的荼毒,一个人接受黑暗势力的洗礼。”说到这里,他掷地有声地质问:“你还敢说对她没意思?”
傅行此头也不抬,帮祝凯旋回忆陈年旧事:“我们两个第一次认识,是不是你走着走着,兜里掉了两百块钱,我刚好跟在后面,然后好心提醒素不相识的你?”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祝凯旋无言以对。
傅行此继续反问,并成功一举完成绝杀:“所以我对你也有意思?”
突然基情四射……祝凯旋炸毛。
这一局,以祝凯旋惨败结束。
祝凯旋到底不是傅行此肚子里的蛔虫,这些蛛丝马迹似是而非,他开始忍不住对自己的结论产生些许怀疑。
那之后,傅行此和宴随都装作外卖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
傅行此依然偶尔在学校遇到宴随,每次碰到,必定是一眼看见她。
这不怪他。
因为她的校服还没有到,所以她每天换着花样穿短裙,满眼宽阔臃肿的校裤中,就她一个人露着一双光洁的腿,格外惹眼。
换了谁都会第一眼看到她。
那天上午第二节课后,天气晴朗,学校照常进行课间操,每个班级排成两列下楼。
激昂的背景音乐通过广播响彻嘉蓝上空,全校师生从教学楼浩浩荡荡涌至操场。
教学楼通往操场的道路上,傅行此和几个要好点的男生没按队形,一团乱糟糟地跟在班级队伍最后扯皮,他们班旁边并排走着另一个班级,根据校服颜色,是高一的学生。
老班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你们几个干嘛呢?会不会排队?”
几个男生止了说笑,快速排成两列,下意识往后看去找声源。
看到老班的同时,傅行此突然意识到转头的短暂瞬间,他似乎在隔壁班队那清一色的校服中看到了一张明艳夺目的侧脸。
老班对着他们怒目而视:“快排好队跟上!”
平时和老班关系好,男生们根本不怕他,笑嘻嘻地应:“知道了知道了。”
把头转回去的时候,傅行此做了确认。
他没看错,确实有宴随。
可是她穿校服了,不再是特殊或例外,与周围人无异。
可是他依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
注意到他的视线,宴随微微侧目,两人视线交错,又若无其事地同时移开。
男生们不再乱哄哄拥挤在后面,但是方才的话题没说完,一个个装模作样整整齐齐跟着队伍走,事实上嘴皮子都还在动。
傅行此没再参与插科打诨。
高一的小孩到底年轻有活力,脚步健朗,走得飞快,不一会就超过了他们这只暮年队伍。
傅行此望着前方那颗在队伍中忽隐忽现的后脑勺,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调皮跳跃着,再想着祝凯旋说过的话,莫名一阵心烦意乱。
所幸,高三很忙,回到教室投身学习,傅行此便把课间操途中的小插曲忘了个七七八八。
临近高考,大部分人都没舍得将宝贵的午休时间用来睡觉,纷纷选择刷题复习,这会本来就是容易犯困的春天,没睡午觉导致下午第一节课整个班的气氛都有些低迷,数学老师嫌互动不到位,拿着三角尺恨铁不成钢地敲着黑板,嚷道:“都要高考了,你们发什么昏呢!都给我睁眼看看倒计时!急不急?还不急呢?!我就想不通了,心态怎么就这么好呢?”
这一声警钟让大半学生挺直腰杆,忍住困意,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望着讲台下方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数学老师很满意。
然而好景没持续几分钟,走廊走过一道身影,将学生们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走。
侧颜明丽,马尾高束,再普通不过的校服裹着少女纤细的身躯,穿出别致的韵味。
大部分人看一两眼就重新专注课堂,可也有不少人全程目送她从前门口一路走到后门口。
数学老师再次把三角尺敲得哐哐作响:“走过个人都能看半天,你说你们还能不能学好?能学好才怪了!”
男生们发出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走过的可是新晋校花,就算摘不到,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很快,教室重新恢复安静。
傅行此的座位在教室靠北的窗口,望出去便是高一高二的教学楼,每一层楼都和高三的教学楼之间都连着一条长长的廊道。
此时是上课时间,廊道上空空如也,因此唯一的人影十分显眼。
她走得不疾不徐,脊背挺得很直,脖颈的皮肤隔得老远都白得晃眼。
“傅行此。”数学老师突然叫道,“所以另一条辅助线应该添在哪里?”
傅行此将视线收回,站起身来,虽然根本不知道数学老师在讲哪道题,但他不慌不忙,看向两列开外的祝凯旋求助。
祝凯旋会意,眼睛看着前方,手却微微竖起《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给他指了路。
傅行此低头快速将题目过目一遍,不过这毕竟是高考试卷最后一道题的难度,他学习再好也做不到光凭目测就立刻对答如流,干脆老老实实放弃挣扎,如实相告:“报告,我不知道。”
身为数学老师最得意的得意门生,傅行此一直被寄予厚望,然而上一次摸底考试,他因为错看题目导致一道大题失了七分,把数学老师气得捶胸顿足,最近正在严抓爱徒,结果现在爱徒得寸进尺,居然还上课走神,数学老师立即朝他开了炮:“你上次摸底考还没吸取够教训是吧?还看窗外是吧?是不是打算下次丢个14分?来来来,你跟我说说看,窗外有什么东西这么好看?让你这么流连忘返?”
班里同学被数学老师的话吸引,纷纷朝后窗外望去,虽然教室内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看得到廊道所在,但这小部分人已经可以达成一个非常给力的起哄效果,尾音拖得拉长:“哦——”
祝凯旋的位置看不到廊道,但这声起哄,他秒懂,登时,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出现在他唇角。
“哦什么哦?!都给我安静!!!”数学老师简直要气得头冒青烟,装作没看到傅行此还站着,硬生生让他站了两道题,奈何一米八几的人杵在那,怎么都忽视不了,到底是爱徒,小惩大诫就行,数学老师气归气,还是恨铁不成钢地摆手示意让他坐下了。
接下来的课堂,傅行此始终难以完全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
稍不留神,便心乱如麻。
这种从未有过的失控令他陌生,心思意念插了翅膀,变成那张明艳面孔的一蹙一颦,天马行空地在脑海里乱飞。
有关这个女孩,他好像没法继续自欺欺人装作无所谓。
可是,那放在心底两年有余的同病相怜与惺惺相惜仍会作祟。
这算什么呢?
从小到大,傅行此向来明确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绝不会往自己陷入优柔寡断的两难局面。
头一次,他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傅行此跟李倩分手的时候,祝凯旋差点给他放鞭炮庆祝。
“虽然你丢了人生仅此一次的初恋,但幸亏你没有被她骗走初次牵手,初次拥抱,初吻,还有最宝贵的初/夜——”说着,祝凯旋不甚确定地跟傅行此确认,“吧……确实没有吧?”
傅行此:“……”
他什么都不用说,光看他这幅样子,祝凯旋就放心了:“那还等什么,抓紧去追求真爱啊。”
傅行此被他烦死了:“你能不能消停会?”
祝凯旋嫌弃死他了:“你能不能不嘴硬?”
反正祝凯旋说什么都不会再信傅行此的鬼话连篇。
他只要遇到宴随,就非要热情洋溢地跟她打声招呼,在他的带动下,他们那伙人差不多都跟她混了个半生不熟。
傅行此是从来不参与的,他只会停下来等祝凯旋,不催促,但也不会跟着打招呼,包括眼神和微笑,通通吝啬给予。
除却拿外卖那天的小风波,两人始终零交流。
而在宴随看来,傅行此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那个跟她一样高的许旭跟块牛皮糖似的越挫越勇就算了,现在又来个自来熟的祝凯旋,她没搞懂祝凯旋是个什么意思,明明不认识也没交集,但回回见到她非要跟她打声招呼,然后他女朋友也不生气,看着她笑盈盈的。
她能感觉出来,祝凯旋对她没有任何歪歪曲曲的心思,一片坦荡荡,有一次他还友情提醒她:“你别搭理许旭,他玩惯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宴随没搭理过许旭,但她挺意外祝凯旋会这么说的:“你们不是朋友吗?”
祝凯旋说:“朋友也不能看着你羊入虎口啊。”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格外真诚的祝凯旋,宴随没好意思不搭理。
至于傅行此……
妈的。
她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上漠视她漠视成这样的异性。
真是白瞎他戴眼镜那么好看了。
宴随在他这边受了气,导致她对追求者们越发不耐烦。
这天早上,宴随把许旭殷勤送来的早饭随手转送给了同学。
许旭自觉追她够久了,从前追女孩子哪里需要他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和时间,一般来说都是勾勾手指就能到手的事情。他原本以为宴随这块铁板也就是看着硬,仗着从前在情场的战绩,他信心十足,势在必得,各种赌约都打出去了,甚至放话一个月内一定能把她拐上床,而现在一个月的期限将近,这丫头就跟块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这么久了不接受他的任何殷勤,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不肯留,兄弟们一个个全在笑话他。
面子大于天,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懊恼了,话也说得不太好听:“小妹妹,女孩子矜持点是好事,但是架子摆得太过头了,就没意思了吧?”
宴随很冷漠,背着书包置若罔闻地走进了教室。
许旭在她教室外头懊恼地骂了声“草”,却又不能拿她怎么办,憋屈地回了自个班里,一整个上午,他越想越气。
午休时间,几个男生约了一起打篮球。
宴随正好经过,篮球在许旭手中,他二话不说把球朝她丢了过去,既是报复,又是不甘心,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他还是想借此机会跟她扯出点关联。
他完全没手软,要是砸到了,娇滴滴的姑娘肯定是免不了眼冒金星了。
傅行此眼睁睁看着这个球飞出去,脸色陡然一沉,这个距离,除非他会瞬移,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
可她不需要他救。
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双手,竟一把稳稳当当接住飞向她的篮球。
没有发怒,没有埋怨,甚至没有追问谁是罪魁祸首。
一跃而起,成为嘉蓝经久不息的传说。
那一瞬间,迷雾尽数驱散,天平彻底倾斜。
心跳如鼓中,傅行此明明白白看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祝凯旋问他:“你追不追?不追有的是别人追了。”
他第一次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
“追。”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说个事,可能得先开《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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