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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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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说没关系,所以贺蔚拉着他从夏令营一年比一年无聊说到池嘉寒鼻尖上的那颗小痣真的非常可爱,并试图从许则那里套取一些关于池嘉寒的秘密。

    回去时是顾昀迟开车,陆赫扬跟许则坐后座。贺蔚一路上还在不停地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话,顾昀迟嫌烦,开了音乐,把音量调大。许则和陆赫扬没坐得很近,但两人的手放在腿边,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

    在轻微颠簸的昏暗和音乐里,许则的胆子被酒精撑大,他很慢地把手挪过去,碰到陆赫扬的指尖。陆赫扬看起来没什么反应,许则自己却缩了下,然后像是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挪过去,从陆赫扬的手指一点点摸到手背,最后轻轻覆住。

    他很紧张,时不时看一眼倒车镜,怕顾昀迟发现,不过倒车镜里只有顾昀迟因朋友过于吵闹而相当不耐烦的一张脸。

    掌心忽然一空,是陆赫扬把手抽出去了。

    许则愣了愣,迟缓地感觉到难堪,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但陆赫扬反握住他的手腕,在上面揉了揉,接着指腹慢慢滑到许则的手心,跟他十指相扣。

    到了楼下,两人的手分开。许则推开车门,陆赫扬也下了车,说:“他喝多了,我送他上去。”

    顾昀迟干脆把车熄火,彻底抛弃贺蔚,自己下去抽烟。

    楼道还是那么暗,陆赫扬握着许则的手臂扶他往上走。走到二楼,许则突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

    他从贺蔚几次的话里听出陆赫扬好像没有喜欢过谁,所以很想知道,没有别的目的,仅仅是知道一下——什么样的人会让陆赫扬动心。

    “精明的,脸皮厚的。”陆赫扬回答,“会问我要这要那,心安理得地让我给他很多钱。”

    许则想了一下,说:“你骗人。”

    他在陆赫扬面前可能是迟钝了点,对他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但还不至于真的失去判断力,分不出什么是实话什么是搪塞。

    “骗的就是你。”陆赫扬坦然承认,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走到家门口,许则拿出钥匙开门,陆赫扬没有跟着进去,他对许则说“再见”,接着将门关上。许则就站在屋里,微微歪头,睁着一双眼睛从门缝里望他,像那种静静看着主人离开的宠物,你不知道门关上后,它们会继续这样在门后等待多久。

    门即将彻底关上,但忽然又被推开了。

    许则难得被吓了一跳,眼睛随着门打开而睁圆一些。

    “怎么了?”他问。

    陆赫扬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说:“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走。”

    “……”许则认真思考几秒,然后抬手捂住眼睛,“看不到了。”

    有的人喝醉以后格外烦人,比如贺蔚。有的人喝多之后会变得有意思起来,比如许则。

    “好,那我走了。”陆赫扬说。

    许则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安静地忍了会儿,才有点失落地把手放下来。

    灯光柔黄,陆赫扬还站在面前,笑着看他。

    想象不出陆赫扬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许则不确定地去碰他的脸——是真的。接连的起伏使许则感到心跳加速、头昏脑涨,最终受蛊惑似地亲了上去。

    他被陆赫扬引导惯了,接吻的技术完全没有长进,只会亲亲碰碰。结果还是陆赫扬拍拍他的脸,提醒他张嘴。

    亲了几分钟,许则的手不知不觉环上陆赫扬的腰,陆赫扬捏了一下许则的后颈,跟他分开一点,抿唇笑了笑,说:“我喜欢主动的。”

    这个回答听起来要靠谱很多,许则注视着陆赫扬,眼皮一耷一耷的,好像要睡着了,把额头抵在他肩上。

    “前几天我去拳馆拿东西,在那里看到贺予了。”许则含糊地说。

    “你说贺蔚的堂哥?”

    “嗯,他好像跟俱乐部里的人很熟。”

    “好,我跟贺蔚说一下。”陆赫扬又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跟贺蔚说,要先告诉我?”

    许则仔细想了想,说:“跟你比较熟一点。”

    “只是比较熟一点吗?”

    许则直起身,开始不停揉眼睛,脑袋越来越沉,他不知道该答什么,怕答错。

    “我要走了,他们还在楼下等我。”陆赫扬把许则没轻没重揉眼睛的手按下去,“还有半个月开学,别太辛苦。”

    “嗯。”许则点头。

    陆赫扬说:“我在这里看着你回房间再走。”

    许则看了他几秒,转身朝房间走。他在关门前朝陆赫扬挥挥手告别,陆赫扬站在大门边看着他。等许则关上房门,陆赫扬才离开。

    “许则,弄完了吗?那边车帮忙洗一下。”

    “好。”许则从车底下出来,收拾好工具箱,去隔壁洗车间。

    上清洁液,冲完水擦干车身,许则正要去拿气枪,又有人叫他:“许则,找你的。”

    许则回过头,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副驾驶车窗降了一半,露出来的是完全陌生的脸。许则擦了擦手,走过去。

    车上下来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地站在车头车尾。后座门被推开,许则站定,面无表情地看唐非绎下了车。

    有段时间没见,唐非绎又精瘦了点,脸上没什么血色,透着阴沉沉的病态感。想起拳手说唐非绎的手筋被人挑断了,许则往他手腕上过了眼——被袖口遮着,看不出什么迹象。

    “什么事。”许则问。他不想跟唐非绎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没什么事,就是好奇。”唐非绎古怪地笑了笑,“好奇我们的小拳手都攀上理事长的儿子了,怎么还在这里洗车。”

    许则皱了皱眉,他对‘理事长的儿子’这个称呼非常陌生。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陆赫扬,联盟理事长的儿子。”唐非绎神色嘲讽,“勾搭了人家这么久,连这个都不知道,还不如他养的一条狗——就这样还想着从俱乐部脱身,谁给你的底气?”

    “所以呢?”许则平静反问。

    唐非绎对许则的认知错误之一在于他总认为类似的侮辱性语言会打压到许则,但许则其实从不在乎这些。

    关于自己和陆赫扬之间的关系,无论多么难听的话、刻薄的嘲讽,只要不是陆赫扬亲口说的,那么对许则而言,就都是不重要的。

    想退出俱乐部这件事本质上也与陆赫扬无关,是许则一早就有的打算。如果不是当初叶芸华动手术要急用钱,许则不可能会跟唐非绎签合同。

    “所以,来提醒一下你,你跟陆赫扬不一样,要弄你,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

    他说着去拍许则的脸,被许则偏过头冷冷避开。唐非绎却不依不饶地扣住许则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就算你不怕死,好歹也要想想你躺在医院里的外婆吧,许则?”

    话音还没落,唐非绎连许则抬手的动作都没看清,手腕上猝然传来剧痛,他被许则反钳住右手,掐着脖子以巨大的力道按在车上。

    车旁的保镖立马围上来,唐非绎咳嗽了一声:“都别动。”

    许则没戴手环,s级alpha的信息素扩散开来,压得人有点站不住。唐非绎的颈侧和手腕痛得发麻,脸抵着车顶边沿,说话都含糊:“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把柄有多多啊。”

    他嗤笑一声:“就凭你能把我怎么样?”

    “会杀了你。”许则语气冷静地说。

    许则不做空放狠话的无聊事,这个唐非绎清楚,他说要杀了自己,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做到。

    “好啊,走着瞧。”

    “看出什么了吗?”车子驶离汽修厂,唐非绎揉了揉胀痛的右脸,冷声问。

    “暂时发现两个,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确定不是其他汽修厂的人?”

    “确定,那两人鼻子很灵,我们刚一到,他们就闻出不对了。”

    “从许则身上入手总没错的。”唐非绎看向车窗外,“他们会有忍不住冒头的时候的,抓住一个,后面的人就好找了。”

    他活动了一下还没恢复好就又被许则拧了的右手腕,这只手非但再也拿不了枪,现在甚至连烟都夹不稳。

    “我一向是很公平的人。”唐非绎慢慢靠到椅背上,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只是想要对方还我一只右手而已。”

    就算要不了陆赫扬的右手,也必须要找出亲手挑了他手筋的那个人。

    在原地看着那辆车驶远,许则转身走回汽修厂,在门口的水池边洗了个手。盯着水流看了片刻,许则又掬水洗脸。

    唐非绎出现得太招摇,不少人都看见了。有人过来问许则:“许则,怎么回事啊?”

    “没事。”许则抹掉脸上的水,“不会影响店里的。”

    他回到洗车间,想把活干完,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许则立刻拿出来看——不是医院那边的,许则的神色放松了点。

    是陆赫扬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和一条文字信息。

    照片是陆赫扬在海里冲浪的侧影,弓着腰背,身上的线条充满生命力,阳光和水珠几乎要隔着屏幕落在许则脸上。

    文字信息是一句很短的话:小则乖宝,想你啦^o^

    许则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把照片保存下来,关掉手机,继续擦车。

    十分钟后,许则收拾好车里车外,关上车门。挂毛巾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陆赫扬打来的。

    “喂?”

    “等一下。”电话那头传来贺蔚吵吵闹闹的声音,陆赫扬似乎是走了几步,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才继续说,“许则。”

    “嗯。”

    “在忙吗?”

    “没有,怎么了?”

    “看到信息了吗?”

    许则回答:“看到了。”

    “那怎么没有回。”陆赫扬好像是笑着问的。

    毛巾没挂好,掉地上了,许则俯身捡起来,说:“因为不是你发的。”

    “嗯,贺蔚用我手机发的。”

    许则点点头,点完才想到陆赫扬看不见他点头。他正要开口,陆赫扬接着说:“许则,别担心。”

    很突然的一句话,许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因为他现在确实有要担心的事。

    “无论什么事都别担心,没关系的,我会解决。”陆赫扬说。

    如果不是周围空无一人,许则简直要怀疑陆赫扬就站在他身边,否则为什么会这么适时地说这样的话。

    尽管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许则仍然从陆赫扬的话里获得了奇怪的安慰。他一直习惯自己解决问题,这是第一次对‘安全感’这种东西有切身体会,是被安抚了焦躁和紧张情绪的感觉,有点陌生,有点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