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中文网 www.10zw.com,最快更新蝶变 !
段组长坐在转椅里,拿着一份文件审视,看得口干舌燥。
“灰鸦公司的委托交给昭然全权处理,这下子功劳又让这老小子独揽了。”
“师傅,水。”火焰圭递了杯水过来。
“嗯。”段柯接过玻璃杯,在火焰圭脸上贴了一下加热,玻璃杯嘶啦作响,杯中水立刻升腾起滚烫的烟雾。
“师傅你冷吗?”
“冷个屁啊,有你在,大冬天的屋里没开空调都快三十度了,站远点,烤着原小莹去。”
“谁让人家眼光独到,挑了个厉害的实习生呢。”城市巡逻组组长原小莹斜倚在沙发里,碗口粗的长辫子曳在地上,手指支着太阳穴冷笑,“哎,你说那孩子,叫什么来着,郁岸……怎么那么阴呀,同年纪的小孩不是在上学就是刚参加工作,最多不过耍耍心眼罢了,你看那郁岸,就算真刀真枪见血要命的场合,他也是会下死手的。”
段柯轻哼:“长大了还得了,坏坯子我见得多了,你以为能感化他掌控他,其实这种小孩从根上坏,改不了的。”
“我也行!师傅。”火焰圭忍不住嚷嚷,“你老是夸他,正面单挑他才不是我对手。”
“谁说打架只靠莽劲儿了?笨东西,他能阴得你找不着北,让你有劲没处使,才叫憋屈。”
一阵轻快的高跟鞋声接近办公室,匿兰推门而入,如瀑黑发随风飘摇:“哟,又在絮叨转正会的事呢?”
她贴到原小莹跟前,指尖拨拉她的耳环:“姐姐,少说两句吧,别人还以为我们输不起。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昨晚我在午夜商人那儿给你买了对孔雀羽毛的耳环,配你发色,去看看。”
“哼……”原小莹被哄得开心,才慢慢腾腾站起来,“你们年轻,天地还广阔,当然不当回事,我们一辈子也就留在这儿了,大事小事争一争才有意思。”
“你这老太太性子得改,下午跟我逛街去,你这身旗袍都是三年前的款式了。”
“我是闲,你哪有时间逛街,你和那小火球准备一下,晚上跟紧急秩序组一起出发。”
两人踏出门口,恰巧一位年轻女人刚走过面前。女人背影稳重,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兼有雷厉风行的气质。
她身后跟着四位老板的贴身保镖,几个高大刚猛的硬汉都对这女人有些忌惮。
“嘿,大小姐。”匿兰叫了她一声。那是老板的大女儿孔慎微,从成年起一直在学习打理公司事务,最近忙于为市民注射抗畸化辐射芯片的公益活动,看来今日是回来汇报工作的。
女人微怔,回眸看过来,微微扬唇笑道:“原组长好,小兰也在啊。”
孔小姐能记住一切见过一面的人和他的名字,无论职位大小,即使只是擦肩而过的保安也会被她放在心里。做事稳妥,胆大心细,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原组长对公司未来的掌舵人格外满意,这不比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大老板强多了?
大小姐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前往大老板办公室的电梯,走过古色古香的长廊进入宽阔的房间,大老板正坐在办公桌前,悠哉看着电脑。
屏幕上正放映一段游戏实况录播,主播id煤黑黑,似乎是个新人,但直播间热度火爆。
主播只偶尔与观众互动一句,而且嗓音清冷厌世,在一众夹子音中显得尤为脱俗。
“听,什么声音。”大老板神情美妙,半阖着眼问。
孔小姐倾耳细听了一会儿:“主播解说的声音。”
“不,”大老板享受道,“是钱的声音。”
“没听到。”孔小姐面露疑惑。
没一会儿,画面中煤黑黑忽然开口:“主播全职打游戏吗?不是……老板的任务。”
“因为老板抠门,一个人想掰成三个人用。我想辞职,但上司一直PUA我,用不在乎的态度威胁我……唔唔……”
大老板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面对屏幕陷入沉思。
“这下听到了。”孔小姐掩面笑起来。
“咳。”大老板调小电脑音量,靠到座椅中,“全民注射抗畸化辐射芯片的工作你做得很好,市长先生很满意,累坏了吧,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可别学现在女孩一样减肥,没个好身体怎么帮爸爸守江山呢。”
“我胖了三斤,爸爸。”
“哦……哦我是瞧着你脸圆了最近。”大老板干笑一声。
孔小姐的视线一直落在录播屏幕上,忽然问:“听说你把破甲锥送给新实习生了?那是慎言认真做了半个月送你的礼物。”上面的二级红核是大小姐亲手从猎杀的畸体中取出来的,由二小姐孔慎言打磨雕刻而成。
“新实习生叫郁岸,现在在昭然手下干活,我打算好好培养他,你也要多留意他。”
“他看起来不太情愿,你给他的工作。”大小姐察言观色最是厉害,哪能看不出郁岸直播的时候有多痛苦。
“磨磨他的性子罢了,将来想留给你用的人,不听话可叫人头疼。”
大小姐轻笑:“据我所知,郁岸并非听你的话,他只听昭然的话。”
“是啊,确实头疼。”大老板揉了揉眉心,“你要记住,这样的人如果不好用,就别让他活着走出公司。”
一个能更换畸核的载体人类,即使自己留不住,也不能留给对手公司成为日后的隐患。
“我知道。”大小姐平和点头,“不过你也不要太偏袒郁岸,其他几位实习生也很优秀,奖金之余您也送些东西,不在昂贵,只在心意,让几位组长心里也舒服。”
“嗨,我是这么想的,忙着就忘了。”大老板轻拍额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邻市畸体泛滥,市政府正在招标,原本地下铁是最有力的竞争公司,对手公司却横插一脚,灰鸦游戏公司遇见的麻烦就是他们从中作梗,在我们的地盘制造混乱,而且还选在网络这一最容易发酵舆论的方面,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们的信誉下跌,畸猎公司不像其他项目能靠钱靠关系去争,谁最能安抚市民情绪,让老百姓觉得有安全感,谁就是赢家。”
“对手公司的老总邀我去见一面,说是一起吃个便饭,我估摸着是要跟我谈条件了。他们想要红狸市南区的管护权,因为培育基地遗址坐落在南区,还有不少掩埋的实验垃圾可以开采加工,那些垃圾充满辐射,如果在市区扩散开,我们辛苦几十年在红狸市扎下的根就毁了,所以南区绝对不能让。”
大小姐略微思忖:“如果让我代为出面,对方老总会感到被轻视了吧。”
大老板轻蔑挑眉:“地下铁未来当家的去见他们,不算轻视。让段柯领人陪你去。”
“不必,我只带匿兰去就够了。”大小姐竖起食指压在唇边,“老练的前辈行事顾虑拘束,我需要一个不怕见血不怕惹事的人。”
“那再带上小火球,对方人多的话,他会很有用。”
午后,约定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典雅酒店包间。对手公司名为漂移飞车,由夫妻二人共同管理,基本活动区域在红狸东区,毗邻恩希市,急于利用肮脏手段攻击同行的原因在于,如果地下铁在邻市地下继续建立盘根错节的分公司,会极大阻碍他们接下来的发展,所以红狸南区和恩希市他们总要保下一个才行。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大小姐进入了提前包场的三楼,在包间内落座,匿兰身穿荷官套裙,抱臂跟在大小姐身侧,耳垂上的骰子耳环轻摇旋转。
火焰圭靠墙站在门口,手随意搭在颈侧,尽量小心不燎黑酒店的墙纸。
一位戴眼镜的高个男人满面春风地起身迎接,与大小姐握手寒暄。
“孔小姐好,我们熊总特意从外地赶回来赴宴,路上塞车,稍晚到一会儿,还望您海涵。”
“哪里哪里,贵司谈判的诚意我全看在眼里,急事耽搁都是小事。您就是药剂师方先生吧,漂移飞车能从最初的小车队发展壮大,到如今成立畸猎公司,您功不可没。”大小姐端坐席间,目光如刀,藏在屏风后和楼上楼下的打手在她眼中无处遁形。
高个男人受宠若惊,匆匆给大小姐倒茶。孔老狐狸的大女儿名声在外自然不是善茬,还得小心应对,她身边带的两位保镖都是生面孔,还格外年轻,该不会全是今年招的实习生吧。
大小姐一迈进包间,嗅到空气中那股火药味,就知道今天见不着熊总的面了。
“既然熊总路途遥远,我也就不在这里多叨扰了,请方先生替我带话,南区我们不会让,恩希市的项目也会继续争,如果熊总执意要以雇佣畸体破坏城市秩序的方式与我们竞争,我们也不会一味地息事宁人。”
高个男人眉头微皱:“大小姐,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利益要拿利益来换,这才真诚。暴力就用暴力来压吧。”大小姐端起茶杯,匿兰哼笑一声,从左手小指缓缓抽出一把银色光剑。
方先生神情微变,双嵌核槽,双银级核。身后的打手已然蠢蠢欲动,见对方拔剑,顿时各自举起武器从暗处冲了出来。按熊总的意思,是要施压给孔大小姐,给姑娘一个下马威,但还没到真对她动手的时机。
“都是畸猎公司的人,难道你敢用枪吗?”大小姐托着下巴挑眉瞧他,眼睛弯成狐狸般的弧线,眼尾上挑,与她那狡猾的爹如出一辙。
火焰圭松开搭在脖颈上的手掌,颈侧的金红龙眼诡异旋转,扫视四周,地面腾起一片高温烈焰,烫得对方阵脚大乱,然后谨慎地小声询问大小姐:“要几成熟?”
匿兰率先冲进黑衣打手们的包围圈:“方先生,大小姐嘱咐我别伤到你,但剑太长人太乱,你自己赌一下会不会被我砍吧。”
“你们地下铁是这样谈合作的吗?!哎,别打——”方先生抱头乱窜。
*
游乐场马戏团幻室内,设备链接已经准备就绪。
郁岸在检查身上的链接器是否贴牢,昭然在旁边看着手机吃吃地笑。
“在看什么?”
“大小姐带人跟漂移飞车的干起来了。”
“什么。”
“漂移飞车,我们的对手公司,你我现在在这儿加班全拜他们所赐,游戏里的畸体就是他们请进来的。”
“哦?”郁岸探头过去瞥了两眼,莫名对大小姐印象不错,“只带了匿兰和火焰圭,怎么没叫我去。”
“带他俩要的是气势,不是像你一样不声不响地把人给做了。漂移飞车虐?杀我们干员的事,以为赔条命就算完了吗。”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就变得更加凶险了。”昭然指了指身上的链接器,“漂移飞车会尽一切手段阻碍我们。”
耳麦中响起冰冷的电子音:“准备链接,正在识别脑部神经,请保持静止。”
废弃的马戏团帐篷内挤满技术组和机械组的技术员,游乐场内外则由城市巡逻组干员层层包围守卫,禁止一切干扰链接的情况发生。
昭然也一同戴上链接器,虽然意识进入场景中自己的能力就会被平衡掉,但同时在陌生环境中面对两头畸体,不可能放实习生们单独进入。
大脑感受到一阵独特的脉冲电流,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经失去了时间感,黄昏笼罩着小镇,昏黄的颜色从天空云层弥漫下坠,沉到石板路面上,形成模糊的雾气。
小镇的灯塔上树立着一面圆形旗帜,随风摆动,旗帜中央画有一片复杂的太阳纹。
这是《灰鸦:玩具屋》的场景之一——失落小镇。
——
七夕小剧场
昭然昨晚有半宿都在享用那具渴待已久的身体,后半宿则在回味享用时的美妙体会。
不过自己也不是全无代价。
后背被抓满了鲜红的爪印,脖颈上又是牙印又是吻痕,那小子真下狠手,日他一回倒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直到给他换睡衣时才发现,他把自己亲手打磨的那枚银戒指穿了一根链子挂在了脖颈上,趁他睡着,昭然试着用自己的手指比了一下那戒指的圈口。
“嘶,这么紧,臭小鬼想要我的命……”
郁岸翻了个身,手臂不设防地搭到昭然腰间,眼睑和鼻尖都泛着余留的红晕。
“睡着了倒是一副乖样。”昭然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