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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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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莫青一天都没有见到老杜,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老杜才回了客栈,汐镇家家门口挂着的灯笼开始发出通红的亮光。莫青蹲在河边等着老杜,拿了一根树枝,轻轻的划着河面的水,水面泛起一道一道的涟漪。

    莫青看到老杜从“七年秘密”走了出来,把门口的牌子翻到“已打烊”的那一面,牌子上的猴子有些搞笑,嘴巴咧到了耳朵那里。自从阿槿走之后,店里就只剩了老杜,保洁阿姨和新来的男服务生。

    老杜冲莫青招招手,示意莫青过去,然后背过身去开旁边的那辆蓝色摩托车。

    莫青看到开摩托车的老杜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给。”老杜递给了莫青一个红色的头盔,又从摩托车座子下面拿出一块抹布,用力的拂了拂后座椅上面的灰尘,摩托车前面的透视镜烂掉了一块,莫青从烂成两半然后用胶布封好的镜子里,看到了两个头发有点打了绺的老杜,稍显沧桑。

    莫青和老杜就这样启程了,去树屋的路上,可以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莫青看到飞速倒退的树木以及渐渐远去的水乡的河。

    莫青抓着老杜的衣服,大声地在后面问:“我们要骑多长时间才能到方云村?”

    “四十分钟吧,别说话了,风太大。抱紧我。”老杜的声音伴着风声沙沙的。

    一路无言,在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的时候,摩托车突然熄火了,停了下来。

    老杜下车检查了半天,骂了一句妈的,告诉莫青走路吧,车子不行了。

    莫青发现,已经完全看不到远处汐镇的轮廓了,这个地方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基本没什么路灯,如果是自己来,那一定是件挺恐怖的事情。唯一相伴的只有挂在天上的那一轮孤独的月亮。

    莫青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回头,却没有人。那个身影,有点像骆文喆。可是看看四处荒无人烟,也许是这样的夜晚,让莫青有些出神了,也许是想他了。

    “再走一段时间,就快到了。”老杜推着摩托车对莫青说。

    “嗯,没关系,散散步挺好的。”莫青突然想问问阿槿,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对了,阿槿的信我带来了,我想,你应该看看。”

    “你先收着吧。”老杜回答道。

    “其实,咱们也算老乡了。呵呵,世界挺小的。”莫青想到老杜也是鹤安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尽管她厌恶极了之前那座城市。

    “是啊。”老杜淡淡的说,一种手揣进兜里。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莫青瞟了一眼老杜手腕上露出来的拉丁文,细细长长的一串。

    “很多。”老杜耸耸肩,莫青发现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比如,我在餐厅当过服务员,帮一些企业大佬们要过帐,当过鞋匠,放过高利贷,开过五金店,还接触过……”

    “接触过什么?”莫青好奇地问。

    “死人的活,呵呵。不提了,总之挺多的,我吃过很多苦,你可能想象不到。”老杜苦笑了一下。

    死人的活?莫青的心“咯噔”颤了一下,想起拉车师傅说的话,他曾经为死人开坛做法,莫非是真的吗?

    “对了,你是怎么成为化妆师的?”

    老杜的眼神有点躲闪,说了一句,“爱好而已。”

    “哦,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嗯,问吧。”老杜一边推着摩托车,一边回答。

    “上次,为什么不同意阿槿拿着那幅作品参赛呢。没猜错的话,照片上的女子背影应该就是阿槿啊,难道不是你给她拍的吗?。”

    老杜看了莫青一眼,稍微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不是阿槿,照片上的女人不是阿槿,她叫程凉。”

    “程凉?”莫青诧异。

    “嗯,那是七年前,我在海边给她拍的。那天她的背影,至今我都没办法忘记。”莫青第一次从老杜的话里听出了感情。

    “她是你的前女友吗?可是她的背影真的像极了阿槿。”莫青感叹道。

    老杜摇摇头,“是阿槿的背影像极了程凉。你可以这样认为,但在我心里,程凉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老杜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老杜突然停下来,慢慢地抬起头,“快看。”老杜指了指天空。

    莫青顺着老杜的眼神抬头望过去,“哇”,莫青叫出声来,此刻,这个地方的夜空已经不再那么寂寞。大片大片的星星像一颗颗的钻石肆无忌惮的洒满了整块天空。莫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管是她之前生活的城市,甚至是汐镇,都没有见过这样妙不可言的星空。

    “你的树屋就在那了。”老杜指着前面,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莫青看到,这次他的笑容比之前的每次都真实多了。

    莫青大步向前奔跑着,前面是大片的薰衣草。波光粼粼,宛如一片湖海。

    “这些薰衣草,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季的花期了。”老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老杜,我必须坦白,那晚我听到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可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下楼喝杯水。”莫青有些歉意的耸耸肩,转过身,看着老杜。

    老杜摆摆手,过了好久说了一句,“无妨。”

    老杜放下摩托车,弯身锁上,问莫青:“你怎么会下西洋棋的?”

    莫青一惊,哦,关于那盘“爱情的博弈”……

    “曾经我常和我最爱的人下西洋棋,可我的棋艺多滥啊,怎么能赢得了他,他就总装傻让着我,和他下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棋盘就挂上了落日的影子。”莫青陷在回忆里出了神,“你呢?我知道这盘棋一定有一个属于你的故事吧……”

    “是啊。”老杜长嘘一口气,“我们还真像,这也是我和程凉最爱下的一种棋。不过我们经常打个平手,互不相让,只是我没想到,她最后居然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挽留我,答案原来早就写在了棋盘上,怪我傻,怪我不懂她。”老杜的眼神里带出一丝遗憾。

    “老杜。”

    “嗯?”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