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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欢迎拨打阴曹地府热线,了解黄泉路排队情况请按1、了解投胎详细过程请按2、幽冥鬼界最新实况请按3、听鬼讲故事请按4、投诉请按5、提供线索请按6……人工服务请按0。”人工合成的电子女声有气无力、呜呜咽咽, 如同阴宅里头死后无法投胎的哀怨女鬼在低声哭泣,循环播放了三遍之后又从头开始播报, 竟然不带停的。
大学生靠在一块儿瑟瑟发抖,感觉不大的房间里更加拥挤,太阳落山了,带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光亮, 留了一条缝隙通风的窗户里吹进来入夜的凉风, 房间里阴风阵阵, 好冷。
当手机顽强地开始第十遍循环的时候, 缩在角落里的众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有人呜咽出声, 喃喃地喊着妈妈, 阴森森的气氛更添了诡异。
窗外,街上的路灯像是接触不良一般闪了好几下才彻底点亮, 颜色不见明亮,照进室内后就越发的昏暗。
队长是大四的学长, 胆子要比学弟学妹大点儿,他苍白的脸被窗外的路灯照着,一半是黯淡的黄、一半是幽暗的黑,嘴角抖动着,比徘徊在黄泉路口久久无法过路的鬼还要像鬼。他颤抖的声音说:“神、神经病啊,谁tmd这么搞恶作剧, 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吧,投诉电话是多少,我要投诉。”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内合成的电子女声卡壳了一瞬,幽怨的声音说:“投诉请按5。”
队长:“……”腿抖成软面条,直接吓尿了。
“呜呜呜,怎么办,会不会有女鬼来找我们?”
“闭嘴,不要瞎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胆气大点儿,我们年轻阳气足,鬼怪不敢靠身。”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像是在玩笔仙。”
入秋后的红叶镇风还挺多,劲风在窗外呼啸,穿过窗户缝隙,呜咽声响更大,如同女鬼穿过缝隙飘了进来……
“啊啊!!!”
有人放声尖叫,一个人带动了更多人,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尖叫声,床上躺着的人被吵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有清醒的大脑搞不清目前的情况,踉踉跄跄地踩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说:“谁啊,艹,叫个鬼,为什么不开灯?老吴你又听鬼故事了,难听死了。”
他还以为在宿舍里,手机里正在放的地府热线是宿舍里那个喜欢听鬼故事公放的家伙做的事儿。他骂骂咧咧地走到手机那边用脚踩着,“以后听鬼故事你再公放,老吴我跟你说,你就死定了。”
明明是全触屏的手机,被脚踩住却像是按键手机一样按上了数字键,那头不断循环重复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鬼气森森中竟然带出了一点点兴奋,“欢迎按下数字键四进入‘听鬼讲故事’,下面有请笑书生上台,今天正值他三百岁忌辰,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大家鼓掌。”
生病的同学茫然地看着角落里筛糠的同学:“……这是什么?”
其他人:“……”
突然的,黑暗里凭空出现了一张长案,案后有张没有扶手的靠背椅,长案上放着一盏蒙着红纸的灯笼。
一切出现得如此突兀,又看起来十分的自然,好像说书人的一整套排场早就在酒店狭小的房间里摆着。
生病的同学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挤成一团的小伙伴里,脑子清醒点儿了,他压着声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闭嘴!”队长咬牙切齿地说。
地上被踩了一脚的手机幽怨声再起,“你们不鼓掌吗?”
众人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所有人看向队长,队长压力很大地举起了手,僵硬地开始鼓掌。
其他人跟着来。
干干的拍巴掌声响起,在掌声中,有个身穿青色孺衫的中年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衬得双唇格外的红艳,“在下笑书生,转眼间,竟然死了三百年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往事休说,现在我给大家带来《水浒传》选段,希望大家喜欢。”
“醒木一拍惊四座,大家听我慢慢道来,话说当年…………却不知这一番变故为了他引来了杀身之祸。可叹,可叹哦!”
笑书生闭眼轻晃着头,叹息片刻之后说:“客官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熟悉的故事、熟悉的人物,在笑书生抑扬顿挫、引人入胜的声音中有了更丰富的内容,害怕的众人竟然听进去了,不讲了之后竟然觉得非常可惜,有人忍不住问:“没有了吗?”
“想听下回,可以继续拨打地府热线,按0找人工服务,点我为大家服务哦。”笑书生给自己打广告,“听一章故事只要9块钱,全书购买只要999,如此便宜的价格找不到第二家了。”
留给笑书生的时间不多,打完广告,他、连着那套说书人的装备统统消失,房间又是那个房间,时不时有窗外的车声、人声传来,依然是人间。
众人恍惚,仿佛集体做了一个梦。
不堪寂寞的手机提醒他们,不能够逃避现实,“您好,欢迎拨打阴曹地府热线,了解黄泉路排队情况请按1……”
清脆的“啪嗒”,房间内骤然明亮,瑟缩在角落里的众人才觉得身体内的温度逐渐回来了。
凌旦打开了灯,面对众人的视线说:“其实没有那么恐怖,开了灯感觉是不是好点儿。”其他人太紧张了,没有发现,从头到尾,凌旦都没有很害怕和紧张,众人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时候,他站在另一边沉默地思考着什么。
等他终于思考完毕,就给大家带来了光明。
凌旦走到了手机边,弯腰捡起了手机,始终亮着的屏幕上不是正常的通话界面,而是九个数字键在屏幕上占满。凌旦按下了0,进入了人工服务通道。
短暂的“嘟嘟嘟”声后,甜美的女孩声音传出,“欢迎拨打地府热线,我是电话客服小凉,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好,我们刚才操作了‘听鬼讲故事’,为什么会有说书人突然出现?”解开了秘密,也就不会那么害怕了,说不定是科学呢。
“先生,这是我们地府人文宣传部研发出来的新产品,全息听书服务,邀请的都是历朝历代极为优秀的说书人,现在进入‘听鬼讲故事’只能够听到优秀选段,如果要完整的欣赏,需要通过人工服务哦。收取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听到欣赏。”小凉的声音甜美可爱,听着声音就可以想象出电话的另一头正在说话的女生笑盈盈的漂亮摸样,“现在需要这项服务吗?”
“现在不需要,怎么制造出来的全息效果呢?”凌旦瞧了一眼同学们,看他们依然害怕,就追问道。
小凉卖着关子说:“抱歉呢先生,全息技术是我们研发出来的专利项目,属于机密内容,不能够公开的。”
地府的全息说书不过是套了个高精尖的名字而已,其实采用的是言灵加幻术,说白了就是一种幻境。非常能够糊弄糊弄普通人,据说地府人文宣传部还在研发全息版的电影电视剧,排队投胎太无聊,大量的滞留魂口无所事事会引起社会动乱,自然就要找一些事情给他们做,拍摄电影电视剧就是给去了幽冥鬼界的内行人找的事儿,还吸引了许多有明星梦的普通鬼。
不能够把秘密说出来,但小凉可以推销未来会拓展出来的服务内容,于是热情地对凌旦他们说:“以后想看鬼拍的电影,依然可以拨打地府热线哦。全息恐怖片也是有哒。吓不死人,算我们输。”
凌旦:“谢谢,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不用谢。”小凉感觉对面的男生很有礼貌,上大夜班的郁闷烟消云散,她笑着继续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现在人工服务提供拿号的服务,不需要本鬼在黄泉路口排队拿号,更加方便快捷,拿的号可以更前哦。只要提供身份证号码就行。”
凌旦:“……谢谢,等我死后有需要了,一定拨打电话热线,找你服务。”
不是鬼啊。小凉可惜地在心里面暗暗地嘀咕,面上热情的笑容不变,“很期待以后为您服务。”
凌旦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红叶镇和平路尽头的望乡客栈究竟是什么?”
“你知道望乡客栈,肯定是有缘人喽,那肯定也是个好人。”小凉对望乡客栈蜜汁信任,她说:“那是沟通三界的地方,有缘人才可以进入,你想了解更多,可以自己去客栈找寻答案,客栈老板是个人很好的小哥哥。”
“我没有什么问题了,谢谢你的服务。”
“这是小凉应该做的,通话结束之后给小凉优秀评价哟。”
“好的。”
人工服务挂断,“嘟嘟”两声忙音之后出现了阴森森的人工合成的声音,“对10089号客服小凉进行评价,优秀请按1、较好请按2、较差请按3、差请按4。”
凌旦按了1。
阴森地声音说:“谢谢配合,欢迎下次拨打,再见。”
通话彻底结束,手机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室内唯有众人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旦说:“零蛋蛋,不不,凌旦,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变了,现在气场一米八,虽然你只有一米七。”
还有人嘀咕,“房间里味道怎么怪怪的?有尿骚味。”
恐惧紧张过后,身体的感觉逐渐回笼,不大的房间内待的人多空气本就不怎么流通,味道就浑浊出不去,不好闻的味道就越来越浓郁了。
队长夹紧了双腿,他之前真吓尿了。
酒店里的大学生作死作的够够的,他们一共开了三个房间,现在晚上不敢分开去睡了,灯也亮了一夜,房间内的电视不敢关,任由里面的笑闹声持续到天亮。众人几乎是一夜没睡,当窗外的黑暗被驱散,又一日的黎明到来,天际升起来的白色令人心安之后,除了凌旦的所有人才沉沉地睡去。
凌旦起床后将电视和电灯关掉,打开门出去遇上了之前给他们出主意烧纸的阿姨,阿姨还跟他抱怨了,说昨晚他们太吵闹,又是惊叫又是电视声音,吵的其他客人都投诉了,敲他们门又没有什么反应,酒店差点儿报警了。
“对不起阿姨,从狮头峰回来之后我们受到了惊吓,不敢关了电视睡觉。”
“你们这些孩子哦,就是对神灵没有什么敬畏心,现在知道了吧,以后别胡来了。”
“嗯嗯,我们知道教训了。”
凌旦要走,阿姨喊住他,“记得去烧纸。”
“知道了阿姨。”
凌旦出门了,却不是去的狮头峰,而是往东山那边走,他去了山神庙。
大点点出生的第二天,天气依然灿烂,湛蓝天空高远如镜,蓝的让人心旷神怡,阳光明亮却不炎热,坐在窗边晒着太阳,人很容易昏昏欲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秋天依然是个让人想睡觉的日子。
主卧落地窗边,秦深坐在软椅上抱着酣睡的点点,他抱孩子的动作没有章俟海自然熟练,当年丢丢出生的时候妈妈抱的多,再说了多年过去,抱小婴儿的记忆早就淡忘。
“你放松点儿,越是放松自然,孩子被你抱着就越是舒服,不然他就要哼唧了。”章俟海抓着秦深的手,让他把手搭在点点的身侧,这样护着会更有安全感。
秦深紧张地咬着下唇,在章俟海的安慰下,才慢慢放松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抱个小孩子真累,难怪人类要发明安抚椅。”
“但安抚椅代替不了爸爸妈妈的存在,孩子待在父母的怀里面,嗅着熟悉的气息,才会有安全感。”
“嗯。”胖点点在秦深的臂弯内轻轻地踢着腿,粉嫩的小嘴儿嚅动着,秦深把手指伸过去,小家伙张开口就要含住。秦深赶紧把手拿开,笑骂:“馋猫点点,给跟手指也吃。”
“孩子饿了,我去给他泡奶粉。”章俟海矮身在秦深的脸上亲了亲,“等等我的宝贝。”
秦深勾起嘴角,“宝贝在我怀里呢。”虽然这么说,心里面却是很熨帖的。
“怀里的是小小宝贝,而你是我的宝贝。”
秦深怀里面的小宝贝不满意了,哼哼唧唧哭了起来,他肚子饿,爹爹爸爸却顾着打情骂俏不管他,好桑心,所以要哭。
“不哭不哭。”顾不上和章俟海继续说话,秦深温言哄着小儿子,但怀里面的大点点不给面子,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先哄着,我马上就来。”
秦深哭丧着脸,“你快点儿,我搞不定。”被奶声奶气的哭声哭得心慌,秦深要跟着哭了。
房间里就有着暖瓶,拿出奶瓶章俟海倒入水之后加入适量的奶粉,摇晃奶瓶让奶粉融化,抬起左手之后手掌翻转,手心向上,衬衫的袖口因为这一套动作自然地拉扯了上去露出手腕,章俟海挤了一滴奶手腕上,温度刚刚好。
奶嘴凑到孩子的嘴巴,哭了半天没有一滴泪的大点点含住了奶嘴,心满意足地喝了起来,稚嫩的小手握成了拳头举高高,像是在护着粮食,吃着吃着,大点点紧闭着的眼睛睁开,露出黑亮的眼珠子,刚出生的婴儿还看不到影像,但秦深觉得孩子在看着自己,仔细地把与自己最亲密的人记在脑海中最重要的位置。
“老章你快来看呀,他真可爱。”
秦深扭头,看到章俟海拿着手机在拍摄,镜头忠实地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十年、二十年、许多许多年,这一幕永远会鲜艳、明亮。
秦深这么想着,心底深处越发的柔软,阳光下,他此刻的笑容不是灿烂到眉开眼笑的,而是收敛了一些弧度,变得清浅,有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但仔细看,又永远是同一个。
章俟海愣了片刻,心慌地喊:“秦深。”
“嗯?”秦深的声音懒洋洋的。
“没什么,喊喊你。”
“别拍了,过来哟,我觉得孩子在认人呢。也让他多认认你。”
“咕叽咕叽”大点点吃东西特别快,很快一奶瓶的奶吃完了,秦深要把奶瓶拿出来的时候,他还不让,使了好大的力气含住。秦深不敢使蛮力,还是章俟海在大点点的咯吱窝里挠了两下,小家伙才不舍地松开,发出“啵”的一声。
一瓶奶吃得不满足,大点点往爸爸怀里面凑,因为胎里面发育的好,新生儿的点点特别有劲儿,脑袋一个劲儿地去够爸爸的胸,好像平坦的胸部里有自己喜欢的一切。
秦深:“……”被蹭的好烦。“傻小子,爸爸胸口里啥都没有,你含住了小豆豆也吃不到,死心吧。”
“哼哼~”胖点点握着的拳头不满意地挥着,像是在说他就含着也可以。
“不害臊。”秦深把大点点“扔”到了章俟海怀里头,“找你爹去,小贪吃鬼。”
换了怀抱,大点点没有任何不适应,很自然地依偎在爹爹的怀里,他像是知道爹爹肯定是没有粮食的,找也不找,打着哈欠睡觉了。
等着看章俟海窘迫摸样的秦深,“……”好扎心啊。
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秦深拿过来看是弟弟林晓宁发来的,接通之后屏幕被两张大脸挤得满满当当,左边的林晓宁火急火燎地说:“哥,小点点呢?”
右边的蓝月儿文文静静地喊:“大哥好,恭喜大哥喜得贵子。”
左边的林晓宁又吵吵闹闹地开口了,“我又当舅舅了,哈哈,给我看点点。”
秦深危险地眯了眼睛,“舅舅?”
“呵呵。”林晓宁傻笑。
秦深扯了扯嘴角笑了两声,“我要带丢丢正月里剪头发了。”
林晓宁哭笑不得,“哥,别这么幼稚嘛,怎么可以让孩子正月里剪头发,咱老妈是不会同意的。”
“哦。”
林晓宁:“……”被哦的好心慌。
蓝月儿把大傻子林晓宁推开,独占了一整个屏幕,笑着说:“我们又当叔叔婶婶了,真好,羡慕大哥。”
林晓宁和蓝月儿已经领证,但两个年轻人忙着事业,不急着办婚礼。白日繁忙的工作之后,晚上他们同样在不断努力,就像是以前双方父母反对的那样他们在一起之后会子嗣艰难,的确如此,努力的结果只是让彼此的感情更加深厚,孩子的影儿不见半个。
心中不是不可惜,蓝月儿看看兀自站在一边继续怀疑人生的林晓宁,有他陪着,就挺好的。
秦深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蓝月儿说:“小点点满月的时候我们肯定回来。”
“嗯嗯。”秦深移动了镜头,镜头对准了已经睡着、被放在了大床上的点点,小家伙穿着连体的奶黄色衣服,脑袋上戴着同色的小帽子,章俟海正拿着一条柔软的毯子盖在孩子的身上。秦深压着声音说:“大点点刚刚吃过奶,现在又睡觉了。”
“哥你干嘛喊大点点,明明一点点大。”林晓宁又凑到了妻子身边,和蓝月儿一起看着孩子,不满地嘟囔,“明明小小的。”
没有参照物,小婴儿看起来就真的一点点大。
秦深没有解释,而是自己躺到了儿子身边,高举着手机对准他和孩子,“看看。”
事实胜于雄辩,大点点躺在爸爸身边看起来真不小。
“……好吧。”不是固有印象里猫儿一般大的小婴儿,但,“依然很可爱啊,我和月儿会在点点满月的时候回来,哈哈,给点点、给丢丢带好多礼物回来。”
有了小小侄子,林晓宁并没有厚此薄彼的就忘了大侄子丢丢,从小看大的孩子情分是不一样的。
“满月礼会给,但新生礼也不会少。哥,我和月儿在和你通话之前把快递寄出去了,明天到你那里,惊喜哦。”
“什么东西?”和弟弟通话,秦深自然而放松,松着松着,被身边的小瞌睡虫感染,他打着哈欠说:“我可是最辛苦的人,别忘了我的礼物。”
“不会忘,给你补身的最多。”
手机被一只大手握住,说睡就睡的秦深已经侧躺过来,以守护的姿态睡在了大点点的身边。
章俟海压着声音对屏幕内的两人说:“秦深睡了。”
“嗯嗯。”林晓宁那边的画面猛烈地摇晃着,听到林晓宁用急急忙忙的声音说:“麻烦章大哥照顾我哥了,等我哥醒过来跟他说,我寄过来的包裹里有鲛人一族收集的日月精华,要尽快拿出来的,因为不用也会消失。把日月精华放在房间里,屋内的光线会变得非常柔和。”
“好的,我知道了。”章俟海的态度并不亲和,声音很平淡,不过他对除了秦深和孩子们之外的人,态度都是如此。“谢谢。”、
“不用谢。”林晓宁紧张地说话哆嗦,“那、那我挂了,再见。”
“嗯。”
挂了手机的林晓宁和蓝月儿面面相觑,蓝月儿恍惚地说:“你竟然挂了章先生的电话。”
林晓宁握紧了手机害怕地说:“那我挺了不起的,竟然挂了他的电话。感觉章先生现在更加吓人了,我哥是怎么和他生活在一起的?”
“因为他们相爱。”蓝月儿白了他一眼,工作傻了吧,今天尽说傻话。
秦深一睡就是一个下午,期间点点醒来过,被章俟海抱着喂了一回奶,吃完了之后继续躺在秦深的身边睡着了。睡梦中,秦深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一梦到晚饭前。
吃饭的时候六娘向秦深汇报下午客栈的事儿,是六娘把饭菜送到房里的时候说的。
“老板,下午那个凌旦来了,要找你,不过你正睡着,我就让他走了。”
秦深问:“那些大学生还没有离开镇子?”
“他有同伴生病了,等同伴病好之后再走。”六娘笑着把凌旦一行人的经历说了,“这帮傻孩子竟然打了阴曹地府的热线,吓得要死,晚上七个人挤在一块儿睡的,谁也不敢睡在最旁边,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的。”
“噗。”秦深听后,差点儿把嘴巴里的鲫鱼汤给喷了,“胆子真大,那个电话我也不敢打。他有说会再过来吗?”
“说了,他明天上午再来。”
“那等他来了就带他过来找我。”凌旦那么在意通缉令上的人,秦深有些好奇。
六娘记下了,“好的,老板。”
秦深吃完晚饭会在章俟海的陪伴下活动活动,身上穿着羊绒大衣,脑袋上套上帽子,保护得严严实实地走在露台上。秦深扯着帽子抱怨,“干嘛穿这么多,我恢复得很好,这不是科学的坐月子。”孩子生过两个了,秦深并不觉得坐月子等词语有什么难以启齿。“我们要遵照科学,外国的明星王妃的,生完孩子神采奕奕、直接下地走路,不是挺好,看起来光彩照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科学了,但老传统也要适量地遵循。”章俟海为秦深拉紧了羊绒大衣的两片衣襟,抬手碰碰他的脸,温柔地劝慰,“过几天就好了,你不想被妈妈埋怨唠叨吧。”
秦深沉默,和遵守一段时间的老传统比起来,被妈妈唠叨可怕多了。主动扣起了扣子,秦深郁闷地说:“再忍忍,忍几天就好了。还好洗澡没有阻止我,不然就臭了。”
“没事儿,我不嫌弃。”
“不要,我自己嫌弃。”秦深低头扣扣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真是喜欢章俟海无时无刻的关心和柔情蜜意,情话并不缠绵却非常的温暖。
“秦深。”
“喊我干啥?”
“看房间里。”
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就正对着主卧的落地窗,从窗户里往里面看,可以看见丢丢趴在床边看着弟弟,一会儿捏捏弟弟的小脚,一会儿摸摸弟弟的小手,还动不动就在弟弟的小胖脸上、饱满的额头上香上一口。
亲亲完就笑眯眯地弯起了眉眼,满心满眼皆是欢喜。
床上还无法自控身体的小家伙动动胳臂、蹬蹬腿,还会张开小嘴露出奶香奶香的笑容,他还小呢,笑的时候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但看着小表情就知道得到了哥哥的亲亲,他有多么的快乐。
“小哥两真好。”秦深靠在章俟海的身上,心满意足地说。
章俟海从孩子们的互动中看到了更多,仿佛一眼便是万年,许多许多年以前,有个人趴在云朵似的大床上,对把脑袋拱在枕头里的小兽又是捏又是亲的。画面朦胧,只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但心安满足的感觉留在了心中。
气氛很温馨,谁也不想没有眼力见儿的打扰老板,但情况有些特殊,必须老板出面。
六娘在通往露台的门边踌躇徘徊了好一会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来信息震动了两三次,提醒她,该行动起来。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打气,六娘觉得自己一个修炼有成、化形成功的妖怪有什么好怕的,走出去两步,靠近老板夫夫更近,被章先生扫了一眼,信心满满的六娘秒怂。
缩着脑袋倒退着往后走,六娘按住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决定她还是退回去,等老板夫妇浪漫够了回来。
秦深从章俟海的身边探出头,“六娘你找我?”
顶着章先生淡淡的目光,六娘硬着头皮说:“老板,外面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最近望乡客栈老板再得贵子,客人们乖觉地很,宁愿躲在白荡山上给原住民打工,也不愿意在老板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过来打扰。所以客栈已经清净了几天了,今儿个关门落锁前突然来了个客人,还是个挺棘手的客人,他一个人带来的麻烦就顶了千百个客人的同时带来。
秦深没有立刻行动起来,而是抬头看看天,果然天黑之后来的客人都是大麻烦,前面经历的几个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深现在穿戴整齐的,大堂也是客栈内,并不会受到风,出去走一遭,看看大麻烦的客人,并不要紧。秦深渴望地看着章俟海,他实在是被憋得无聊,想要找点儿事情干干。
只要是秦深要求的,章俟海基本上都会答应,特殊情况下会有条件的答应,比如现在,秦深被要求换了一件更厚更长的大衣。
“裹成粽子了!”秦深往大堂走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走上几步停了停,身体说到底还是有些虚的,没有恢复到健康状态,仔细想想,坐月子并不是没有道理。
章俟海扶着秦深,“难受吗?回房间还是坚持地去大堂,坚持去大堂的话,我抱你去。”
“去大堂,不过……”秦深站直了身体,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我要自己走。”
大庭广众之下被抱着走,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秦深被章俟海扶着大步向前,他强调地说:“老板的尊严很重要的,你要给我留点儿面子,我可是堂堂男子汉。”
六娘埋头走在一边,心中腹诽,被章先生抱着的样子他们全都看见了。
去大堂短短几十米的距离,秦深走的气喘吁吁,跨进大堂时松了一口气。抬头,刚刚松掉的气提了起来,扭头去看张贴在正能量海报旁边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照片非常清晰,照片上的人因为笑容形成的笑纹也纤毫毕现。
而有着灿烂笑容的飞天大盗,此时此刻就站在望乡客栈的大堂内。
飞天大盗宫凉穿着蓝白条纹类似于病号服的服装,寡淡的颜色衬得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更加黑沉而狰狞,铁链绞着皮肉,深深地陷入到魂体中,被铁链缠绕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黑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在地上形成一汪血水,血水表面有如同尘沙一般的黑雾转瞬即逝。
宫凉并不是十分吸引人的长相,但很耐看,特别是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像是个爱好运动、健康阳光的大学生。
“望乡客栈的老板吗?”宫凉见到秦深之后问了一句,不过他已经确定了答案,不需要别人的回答,抱拳行礼,他说:“秦老板好,我是来住店的。”
“短期内,渡船不会考靠岸。”秦深在问宫凉的来意。
一旦靠岸,就会吸引来许许多多的去往幽冥鬼界的客人,为了秦深的身体,渡船近一个月内不会停靠在望乡津渡。
宫凉说:“我不是来坐渡船的,我就想着在客栈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吃上几顿饱饭,自首之后日子肯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