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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活着并不是单纯的呼吸、心脏的跳动也不是脑电波的发射,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要能看见一路走来的脚印并确信那些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这才叫活着。
右相吕夫人是远近闻名的乐善好施,她笃信佛教,在西青及笄前,必是要上东山拜佛祈求平安,最好还能求得一桩好姻缘。距离东山显通寺不远,还有一座梅氏皇朝的专属皇庙,供奉着祖先,也承担着保佑梅氏皇族气运的重责。
吕夫人要去显通寺,不放心两个女儿,生怕她们借机溜出府惹是生非。千叮咛万嘱咐之后,还是一万个不放心,最终在右相的建议下决定带着她俩一同上香礼佛。右相不知道的是,大女儿西青心里也有一万个不愿意——且不说路途有点远要受颠簸,去了又要听经又要吃斋,太乏味了。最最最关键的是只要离开相府,就不能收到提亲的消息,万一爹爹给自己定了不喜欢的人,西青会后悔一辈子。话本和小姐妹们口中的郎情妾意才是爱情,才是婚姻该有的样子。傻墨雨是不会懂了,每天就知道贪玩。想我西青可是京都第一美,不嫁二皇子,太亏了。西青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却又不能说给傻妹妹听,憋屈啊。
右相只看到小女儿一听出门,就欢呼雀跃,仿佛相府这座“牢笼”开了门,墨雨这只小鸟终于可以飞出去溜溜翅膀。她的要求很低——母亲带到哪里,她都高兴,或许可以见到玩到府里不一样的东西。右相捋捋他的美髯,吩咐下人们准备这次拜佛祈福的事务后,就委婉的把两姐妹撵了出去。最近提亲的人很多,他要和夫人好好合计,争取实现利益最大化。
从吕夫人的房里出来,西青一直闷闷不乐,她不敢顶撞父母,可也能坚决不出门。那墨雨的福利就没了,也得陪着姐姐老老实实守在爹爹身边。
“姐姐,咱们还是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在府里守着爹爹和姨娘,还有那个双蜓有什么意思?!”墨雨的必杀技就是嘟嘴撒娇,对爹爹屡试不爽,姐姐绝大多数也会吃她这一套。
西青猛地抽出被墨雨拉扯住的臂纱,边细细抚平挂在手上,边嫌弃地撇了墨雨一眼,“别和我撒娇,心烦着呢。那里有什么好?!一群和尚念着听不懂的经,还得吃斋。客房都是粗布被褥,难受死了。要去你去!”
“哎,不是。咱们带着侍女和被褥啊~天天大鱼大肉的换换口味嘛。”墨雨看出姐姐的烦躁,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一丝丝掩饰。
姐姐这么生硬的怼自己,还是第一次。墨雨顿时泪眼朦胧。随身丫鬟秋果连忙端起茶,悄悄递给墨雨,顺便耳语几句。那张潸然欲泣的脸,立刻转忧为喜。
秋果不愧大墨雨几岁,想的办法果然绝妙。
“姐姐,听说娘要去的显通寺离皇庙很近。皇庙周围有桃林呐。”墨雨小眼睛一转,不仅消化了秋果提供的信息,还换了一种说法提出来。“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桃花?不过,听说异域王的使者最近总去那里呢。”
哦?有使者就有逍遥王,他最近不是一直在陪使者么?西青瞬间把笑脸挂起来,轻转蛮腰,顾盼生姿的看着墨雨,讨好又甜腻哄起了墨雨,“好妹妹,就你记性好,怎么不早点提醒姐姐?姐姐也喜欢看桃花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不是爹爹教我们的吗?一起去吧,姐姐刚才着急了。莫怪莫怪昂。”
“嗯嗯,那姐姐快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起和娘亲走。我也先回房收拾了。”墨雨在惊叹西青变脸之快的同时,好奇秋果怎么知晓这么多。
“秋果,说说吧,你如何知道异域王族的使者会去皇庙?”一进屋,墨雨立刻沉了脸,摆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气场。
毕竟是和墨雨从小一起长大,秋果熟悉墨雨胜过自己。她赶紧端来一盘蜜饯,笑呵呵地给墨雨顺毛,“小姐,咱们全府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心仪逍遥王。她最近烦躁还不是因为逍遥王从未提亲?奴婢那样告诉小姐,只要小姐一提,大小姐一定会想明白。奴婢只是不想让您一个人去,没有伴儿。奴婢哪里晓得异域王朝使者的消息,不过是为了哄哄大小姐罢了。”
“啪啦”一盘蜜饯都被墨雨推到地上,四散的瓷片和蜜饯撒了一地。
“你哄了姐姐,就是哄了我,要是没有逍遥王,姐姐非找我算账不可!敢情挨骂的不是你!她最近便秘又起痘,憋了一肚子火,你这是让我找着挨骂?”
“小姐,奴婢该死,奴婢没有想到这么多。”秋果跪地求饶,碎瓷片扎在腿上,很快流出了血。
“哼,该死倒不至于,让你长长记性可是应该的,看你下次还敢出这种馊主意!”
“起来吧!打扫了去,我要想个办法不让姐姐怪我才是!”墨雨不耐烦的挥挥手。
还不等墨雨想出什么所谓的好办法,双蜓就像能掐会算,敲了敲门。墨雨本想说自己已经躺下不方便,只听双蜓说,“妹妹,我是来帮你的。你不听,我可走了。”墨雨的院子里粗使丫头、婆子们一堆,任何人大白天的想猫起来听壁角是不可能的。但这也太凑巧了,莫非双蜓又要作妖?
墨雨只好让秋果打开门,迎进不速之客。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帮忙?我可告诉你,本小姐今天心情差,你要说谎,我可是会找娘亲告状的!”
“不就是和西青姐姐去东山拜佛吗?阖府的人都知道了,我想听不到都难。姐姐知道全府里你心地最好,姐姐本想找你帮我祈个福,不巧走快了,顺着风听到你们的只言片语,这才冒昧问你是否需要我帮忙。”
墨雨正心烦,没有看到双蜓狡黠的眼神,低头闷哼一声,不再多说。还顺着风,怎么不说自己是苍蝇,闻着味儿就冲上来。不对,那自己不就成米田共了?哎,烦躁。
“要不你和娘说,带我一起去吧?姨娘最近身体不好,我也为她求个平安。西青姐姐的事儿,我去了帮你搞掂所有,怎么样?”
“为姨娘祈福?娘亲就会做啊,她每次都为全府的人求平安。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出去玩儿?”墨雨似乎琢磨出了双蜓的心思。
双蜓摸摸鼻子掩饰尴尬,瞬间又笑嘻嘻的,“你要是不怕西青姐姐说你哄她就好。我习惯在府里,并不想出门的,而且姨娘不舒服,我也想照顾她。如果能去,也就是为了帮你而已。”
“真的?”墨雨满脸的不置信。
“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双蜓张口就来。雷声随即也响了起来。她俩一同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惊呆了。
“巧合巧合,我真的没有骗你!”最快反应过来的双蜓,这次举手发誓。雷声没有再响起。
“好吧。我这就去和娘亲说。”墨雨想自己年纪小,还是多一个帮手的好,万一被姐姐骂,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