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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通窍初期的秦雀,先前有那座阵法防御还好说,眼看阵法就要没了,眉磬道人还如此谨慎,是不是有些太把他当回事了,包括鹤发修士在内,以及扶风宗众弟子心中同时冒出了同样的念头。
眉磬道人觉察到了诸人神情变化,没有出声解释什么,只是凝神盯着那快要彻底垮塌的雾山阵法。扶风众弟子只要宗门有猎杀秦雀的任务,但唯有少数几人才知道其中真正缘由,至阳气息,眉磬道人正是其中之一。
扶风宗比禾山坛月曲鸣这些宗门更清楚一个能催发阳火弟子的意义,尤其是一个刚刚通窍没多久的弟子,扶风宗为何能凌驾三宗之上,就是当年又一位先辈高人身具阳火之威,让宗门炼器还是炼丹水准大为提升,宗门弟子的修炼才远胜之前。
如今扶风宗内也没有身具阳火之威的修士,之所以炼丹炼器还在三宗之上,一来,多年的经验不是假的,二来,更重要的是有数代先辈联手炼制的一样宝贝,每日收集太阳真火进而淬炼得到阳火,可惜死物终究是死物,穷究数代,这件宝贝每次得到的阳火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够令人满意,除了可以长久使用之外,远不如拥有一个身具阳火的门人。
扶风宗因此而崛起,对于其他宗门同样的人物就一直戒备十分,为了压制三宗,许多年中,或明或暗,不知扼杀了多少三宗稍稍露出苗头的后辈弟子,或者拉拢,或者直接灭杀。但那些人都远没有如今的秦雀这样,不仅仅是苗头,已然是真正的阳火气息,偏偏此子与扶风宗几次龌龊,又是禾山青谷嫡传弟子,拉拢不成,那就只有灭杀了。虽然明刀明枪的格杀令换成了隐秘宗门任务,但扶风宗高层灭杀秦雀的决定不曾变。
眉磬道人听闻秦雀在此,当即赶了过来正是有了必杀之心,至于如此郑重其事,实在是先后几次与禾山这名晚辈的经过都邪门的厉害,连星岛那次不提,后来一次,秦雀居然接连打断两名通窍中期扶风弟子的腿,接下来一次更是成了扶风三人破开六丁六甲阵的关键,便是这一次,不过孤身一人凭着一座阵法就斩杀了七八名同阶修士,更将一个辟海境修士法宝都有了损伤。这名禾山弟子实在不好说,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手段留着。
并没有让他们几人等太久,原本还能支撑一时半刻的雾山忽然自己垮塌下去,所剩不多的雾气四散开去。
刚刚放出神识要从迷雾之中找出秦雀身形,却发现根本不用找,秦雀一声大喝中,一道耀眼赤红光芒忽然在迷雾中迸射出来,直直冲着一名扶风宗弟子而去。
“哼。”觉察到秦雀朝自己而来,这名扶风宗弟子不屑冷哼一声,扬手祭起手中飞剑便要格挡,却听到耳中传来眉磬道人厉喝声:“快闪开。”
可惜已经迟了,赤红光芒瞬间便穿透眉磬道人金钟威能,随即又穿过了那名扶风弟子。连抵挡一下都没有,这名扶风弟子便成了两截,上面一颗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下面是左右倒下去的双腿,中间部分则彻底没了踪影,通通都在刚刚那道赤红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赤红未停,稍稍一转便朝另一位扶风宗弟子而去,又一个瞬间,又一个扶风后辈。
赤红光芒遁速奇快,甚至几名通窍境修士神识锁定都做不到,看着两名同门惨状,众人再没有先前的镇定,惊慌呼喝着,通通朝眉磬道人聚拢过去,却不想还未到眉磬道人身旁,又有两人被红光扫中,虽然没有如前面两人那样直接殒命,却从大腿往下通通消失不见。
顾不了理会两名后辈惨呼,眉磬道人金钟罩住周围,盯着那一道伺机而动的赤红光芒,眼中满是阴沉,耻辱,天大的耻辱,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已经做了准备的情况下,居然还被秦雀忽施辣手,转瞬之间四名后辈两死两伤。
最最让眉磬道人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心中生出了怯意,虽然仅仅一个刹那,或许百分之一个呼吸都不到,但自己本心骗不了,那一个刹那之间,对那道赤红芒光,生出了畏惧之心。赤红光芒中阳火气息,比之当初钟离卫断剑中携带的更加精粹,也更加霸烈。一个瞬间,眉磬道人已经推演过,若那道赤红朝自己而来,结果会是怎样。挡的下来毫无疑问,但自己金钟法宝,甚至自己本身都可能受到伤害,这是什么概念,秦雀不过是个通窍没几天的小小后辈,眉磬道人自己可是将要踏入辟海后期的高人。
越是如此,杀意越盛,护住剩余几个后辈,眉磬道人盯着那道吞吐不定的赤红光芒,厉喝一声:“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心肠,当死。”
死字出头同时,眉磬道人剑光同时激射而出,携着无匹气势朝赤红光芒袭杀过去。
不想,刚刚还气势无双的赤红光芒不等眉磬道人剑光近身,便飞驰远去,只有一声不屑声音传入几人耳中:“小的不顶用,老的来出头?你家雀爷不奉陪了。”
看着远去遁光,扶风几人连同鹤发修士又是一顿,那是怎样的速度,比之辟海境修士全力也不差半点,不过一个愣神间,已然到了数百丈之外。
“秘术提升实力?”回过神的眉磬道人恼羞成怒,厉喝一声,剑光闪烁,朝着红光远去方向追了过去。
鹤发修士随即起身,一脸慌乱后怕不已的扶风弟子仅仅停了一个呼吸,便也纷纷催动飞剑追了过去,只留下没了双腿的两名扶风弟子在地面发出一阵惨呼,伤口痛,痛入心神。
赤红光芒遁速极快,却不虞跟丢,实在是那烈烈气息太过醒目,随便一个修士都能清晰感觉的到,一路笔直直向远方。
让几名扶风弟子讶异的是,不过片刻之后,他们便追上了先行一步的三人,让他们更讶异的是眼前这幅情景。不是秦雀脱力,被两位辟海境前辈擒获或者袭杀,反倒是秦雀在威胁两位辟海境修士。倒也不是又发神威回身将眉磬道人,鹤发修士如何了,只是赤红光芒不时一个停顿,后面两道剑光也随之停顿而已。
“这点胆量就来追你家雀爷?哈哈哈哈。”
“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还有脸一直追来?”
“传扬出去,我看扶风宗无数先辈高人都会气的活过来吧。”
与之而起的还有秦雀一声声讥讽嘲笑话语。
如此对付一个通窍后辈已经够没脸了,吵闹起来只会让形象更差,两位辟海境高人通通一眼不发,只是脸色阴沉好似锅底,便是远远的几名后辈也看的清清楚楚。
几名扶风弟子也看的明白,两位前辈显然是等,等秦雀那秘术过去的时刻。
辟海境修士都不想亲身犯险,几个通窍境修士就更没那个胆量了,谁知道秦雀会不会忽然回身来一下子,只是远远吊着,听着秦雀一声声毫不留情的话语,几人脸上神色也好看不了多少。
又过了片刻之后,所有人都一阵欣喜,只因为那道赤红光芒再次顿住之后一直停在那里,没有再如先前一样再起身。
“终于不行了?”眉磬道人终于冷喝一声。
“不行?你可以过来试试,看看你家雀爷行不行。”秦雀的声音响起,中气十足。
“哼。”冷哼一声的眉磬道人没有再接口,却也没有真的过去试什么,已经断定此刻的秦雀到了油尽灯枯时候,何必再冒那个风险。
见没人敢上前一步,秦雀又一阵得意哈哈大笑:“原来扶风宗上上下下,都一个德行,不过如此啊。”
又一句不过如此,却是激怒了一名通窍境弟子,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与濮阳秀是同门的师兄弟,厉喝一声催动剑光射杀过去。
“还算有个有点胆气的,不过就这点本事?”秦雀一声不屑声,赤红光芒忽然一张,只听得一声当啷声响,一柄飞剑直接断成两截跌落下去。
居然还有如此威能,追杀的众人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想要看出秦雀此刻虚实,奈何赤红光芒闪耀,阳火气息弥散,不要说目光,便是神识也无法探入其中。
忽然间,赤红光芒一个趔趄,虽然一个瞬间之后便又重新稳住,却又哪里瞒得过周围众人。
几声哈哈大笑声中,数道光华闪动,直直朝着那团赤红轰杀过去,只是没人再动用法器法宝,自然是心中还忌惮秦雀的临死反扑一击。
数道法术没能击中赤红光芒,一个瞬息间,赤红光芒再次飞遁朝前闪出去,就在数十丈外又停住,这一次更加不堪,几个颤动之后干脆跌落下去,更紧要的是,那道赤红光芒不复先前霸烈,已然有了裂隙,一个闪动追过去的两名辟海境高人神识已经探到了秦雀气息。
“黄口小儿,终于张狂不得了?”厉喝一声,两道剑光斜斜追了下去,人还未到,两口金钟先罩了过去。
落地的秦雀抬眼看看头顶一攻一防两口金钟,再看看手中传讯玉符,不由苦笑一声:“我的厉师叔诶,你倒是早上一会儿传讯过来啊,哪怕半刻钟也好。诶。”
叹一声气后,秦雀忽然又大声朝外呼喝一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现在退去还来得及,等下我要发威,有什么后果可不要怨我没提醒。”
“又想像你师父一样耍耍小把戏?秦雀,立刻投降,供出有关阳火的一切,我可要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修真世界的种种刑罚,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
“就是说没得商量,我怎么也是一死了?那就不要怪我了。”
“你们几个名字我虽然没记住,不过样子气息都记下了,我秦雀以道心发誓,若我今天侥幸不死,今天一切将会十倍偿还,便是今日惨死,化为厉鬼也会让你们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哼?厉鬼?便是想做鬼也没那个机会了,杀。”
眉磬道人一声厉喝,金钟光芒闪耀,朝秦雀罩了下去。
“切。“又一声不屑声音中,已经明显开始忽闪的红光忽然又绽放了一下,没有朝周围众人轰杀,甚至没有管罩下来的金芒,只是带着秦雀又往前跃出半丈。
半丈是多少,五尺而已,对于修士而言,便是洗脉境修士,不动用真元,只需要稍稍用些力,迈出一步也不止这么点距离,此刻的秦雀却还要借助法术才能勉强做到,而且做完这一切之后,红光立时崩散,彻底露出了拄着飞剑才能将将站住的秦雀,脸上居然还带着几许笑意。
笑不笑都没什么区别,金芒已经将他笼住,瞬息之间,秦雀就如穿上了一件金丝甲一般,只是这金丝甲有些不大合身,将浑身上下勒的很紧。
“收。”费劲辛苦,终于将秦雀生擒,只要将他装入法宝之中,任凭是神仙人物,也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儿,眉磬道人神色终于松了一松,喝了一声,金芒缚着的秦雀便被托起朝那金钟飘上去。
“啊?”秦雀还没被收入法宝之中,眉磬道人忽然一声惊呼。
惊呼的不止眉磬道人一人,周围所有人都同时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头顶处聚起了一团漆黑乌云,霹雳一声响中,一道惊世闪电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正朝众人所在位置劈了下来。
“九霄神雷?!!”
见识深的如眉磬道人呼出了名号,见识浅的如鹤发修士,以及几名扶风弟子,也觉察到了这道闪电中蕴含的惊天威能,所有人脸上都满是惊骇。
九霄神雷为何物,辟海修士到了大圆满之后需要领悟到真我本意,而后度过一重劫难,才算是破境,才能开始做凝煞境修炼,那一重劫难名字叫真一天劫,取自真我如一的意思,真一天劫落下的便是九霄神雷。
换句话说,此刻劈向众人的虽然只有一道雷光,却是真真正正的真一天劫,有人要渡劫?不可能,辟海境两人眉磬道人,鹤发修士都还没有辟出第三气海,距离渡劫还早得很,至于一群通窍境修士就更不要说了。
天劫何来?惊骇之中众人同时闪过一个疑问。
没人能做出回答,神雷已经落下,直直劈中了秦雀头顶两口金钟,瞬息之间,便都直接碎开。
神雷不停继续下落,径直劈中了还被金丝甲搀着的秦雀。
“居然是冲着秦雀来的?”众人心中同时一个不能相信,随即便看到金丝甲散尽,神雷直直击中了秦雀,一道耀眼光华,好似暗夜突然亮起了太阳一般刺眼。
一众人不由闭起了眼,等到再睁开眼时,便发现神雷落下的地方多了一个数丈深的大坑,而秦雀已经烟消云散,没了半点遗存。果真是冲秦雀而来的?众人纷纷张大了嘴巴,便是两名辟海境修士也不例外。
过了半响,才有人忽然闷哼一声,一个捂着自己的胸口盘坐下去,催动起了功法,一个带头,其余几个也同时察觉到了身体不妥,同样盘坐下去。
九霄神雷冲着秦雀而去不假,但那终究是天劫之雷,眉磬道人,鹤发修士两名辟海境修士都不敢捋其锋芒,更不是区区几个通窍境修士能经受的住的,仅仅是散出的余波,已经让几人受了不轻的伤,若是跟得再近些,直接被轰成灰灰也不一定。
几名通窍境修士受伤恢复,两个辟海境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自身倒没有收到什么损伤,但被一道神雷毁掉一件法宝,便是眉磬道人这位扶风宗长老,心头也在滴血,更不要说原本是一介散修,最近才刚刚攀上扶风宗大腿的鹤发修士了。一件法宝或许还不至于让两人如此,但那两口金钟虽然不是他们的本命法宝,但无一不是两人祭炼多年之物,若是被哪个修士毁去,两人直接上去拼命也不一定,偏偏是一道神雷,偏偏引来神雷的是秦雀。
两名辟海境修士已经仔细扫探过那座深坑数遍,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毫无疑问,没有秦雀半点气息,可以肯定那小子子已经灰飞烟灭,如此发现让两人心中更加憋闷,想要发泄一番都没个目标,眉磬道人更甚,秦雀究竟如何催发出阳火还不得而知,早知如此,何须等这么久时间,非要等到秦雀最后脱力才出手。
正自心中不痛快时候,两人忽然神情一变,同时抬头朝天空望去,两道剑光闪烁,直直朝这边而来。
“眉磬,秦雀何在?”剑光还未落下,一声呼喝便传了下来。
听到呼喝声音,看到两人身影,眉磬道人神色又是一变,不是旁人,正是自家扶风宗大动干戈搜寻了许久的厉海道人、弓弛道人,几百只赤毛鼠足以翻遍方圆千里之内每一处隐秘地方,这两人不该早就离开这荒僻之地了吗?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开口就问秦雀,难道他们一直就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