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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讲的故事,虽然称之为番外但却是我亲身经历过的,现在想来,不能说得上是害怕,但至少能说得上是历历在目,那感觉可能终身都难以忘记。
那天是11月初的某个周末,原本周末的那两天我是没有安排的,并且白天还是要上课的,但是小陌向我发出了邀请,让我陪她玩上一晚。
我们约好在沈阳见面,去沈阳中街逛上一逛,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原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安排的同样,是这样期待的,然而,当我们真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出了点小状况。
那天,我坐着那趟距离放学时间最近的一班动车前往了沈阳,说起来之前我还有幸体会过一次一等座,那是一场相当奢侈的旅行。
那只不过是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却硬生生的花费了一张百元大钞,当时的我可能只是因为头脑一热,但现在想来倒显得有些过于奢侈了。
不过高铁的一等座也是真的值得点评一番,那更加宽阔的座位间距,那更加舒适且更加符合人体身形的座位设计,以及每张座位前后的那个脚踏板,同样还有扶手之间的USB插口都在彰显着金钱的味道。
而对于这些,我是相当满意的,我坐着的的位置是一处二人座,身旁坐着的那位中年大叔看上去很有气质,一身笔挺的西装,手上则拎着一个标准的公文包,公文包里面除了些许文件之外还有一个相当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商业精英的感觉。
一等座给人的感觉确实和二等座截然不同,车厢里那舒缓的音乐,以及车厢里那安静的氛围,都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安逸感,这大概只有人少的地方才能感受得到吧……
而今天,坐着动车前往沈阳的感觉就是完全两种氛围了。
那略显吵闹的乘客们,那个别家长带着的有些调皮好动的孩子们,以及那整个路程中一直在不知和谁相互打着电话,且高谈阔论的中年大叔和大姨们。
其实相互聊天的乘客,我是勉强可以接受的,甚至那在车厢之间来回走动奔跑的小孩子们,我也只是以笑容去温柔的面对,然而,那些打电话声音相当高亢的人们,我从始至终都难以接受。
那种聊起来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一样,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聊天内容公之于众一般,就好像打电话这件事本身就应该以一个相当洪亮的嗓音去呼喊出来。
所以等到那天下车的时候,等到那天我一脚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哪怕出站的行人们同样声音显得嘈杂,但是远离了那打电话的人以后,我还是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等到出站后,出站口的位置已经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直接映入了我的眼帘,看那样子显得有些单薄,我赶忙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去。
那可人儿看到我之后也一下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样影响了我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人潮涌动的出站口处相拥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在那之后,我们两个人并肩而行,前往了已经定好的民宿去民宿,收拾完东西后我们决定要出去走走。
由于这整栋楼大部分的楼层都被分化为了民宿区,以至于每次在楼下准备坐电梯上楼的时候,都会碰到许多同行的学生们,每一趟电梯几乎都是满员的状态,甚至还频频超载。
出门的时候,我们两人原本是打算要坐楼层中央的那几部电梯下楼的,但是在穿过廊道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了一处在楼梯间里隐藏着的电梯。
幸运的是,这部电梯当时并没有人用,而且停留的楼层也距离我们这层楼很是接近,就像是命运使然一样,我看中了这部电梯,并按下了电梯旁的的上升键。
很快,电梯门缓缓开启,我们两人以为像是捡到宝了一样,直接冲进了电梯间,按下了一楼的键子,等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们两人都已经开始思考,一会儿应该去哪儿逛街了。
就在这时,电梯缓缓开启,停在了一个十多层的位置楼,应该是有人叫梯,但是现在应该是下楼了,我下意识的按下了关闭键,电梯门缓缓关闭。
就在我们两人相互对视聊着天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将我们的思绪拉回了面前的电梯门。
好像电梯出故障了,不,这并不是好像,面前的电梯门就像是在等待着食物的深渊巨口一般,疯狂的相互敲击着那每一次的敲击声,都像是巨锤一般深深凿进我的心里。
说实话,在那一刻,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绝对不可能,我甚至都觉得面前的这一幕有一种戏剧性的感觉,难道真的会有一天我在电梯里出事吗?
小陌同样也慌张了起来,但她害怕的时候,更像是一只受惊的绵羊,就连说话好像都难以开口。
在这危急时刻,我看着那电梯竖显屏上十几层的高度,脑海里已经开始飘过,我们两人坠梯,直到一层之后变得粉身碎骨的样子了。
然而下一刻,我突然看到了那竖线屏下面的广告栏上张贴着一张电梯维修单,那维修单上面倒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维修单上的最下角有一处电梯维修处的座机电话。
我就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掏出手机看着那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就在我已经不抱希望那头会接我电话的时候,电话竟然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那大姐用着有些疑惑的声音询问着我有什么问题,而我则是将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边的人告诉了她,这大姐心态倒是平和,就连声音都没有半点变化,但在打电话的过程中,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是啊,这种距离生死边缘最近的时候,谁会不害怕呢?
大姐一边用着那种标志化的安抚语句安抚着我,一边告诉了我电梯维修工人的电话,随后,这边的电话被挂断,我直接又再次拨通了那边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听上去有些稚嫩,但一定也是个年至中年的男人,这男人声音同样显得平和,一边安慰着我,一边告诉我,工人那边已经赶去了。
我有些紧张的回应了他,随后电话被再次挂断,我们两人又陷入了一种被恐惧支配的沉默之中。
虽然我们两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电梯里一切都显得正常,无论是电梯里的灯光还是数显屏,上面的广告亦或者是充满着整个电梯的那一次又一次循环播放着的音乐。
然而,这所有环境都在渲染着一种安逸的氛围的情况之下,面前的这出电梯门一次又一次的敲击声却不停的在让我们两人,感受到面前这一切并不是虚幻的,而是最真实的处境。
就在这短暂的等待救援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出事之后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了。
老姨在听到消息后一定会显得满脸疑惑,甚至有些惊愕于这消息本身,明明我的谎言在一次次指向自己的那位同学,指向那个住在辽化的朋友,但为什么那具冰冷的尸体会出现在沈阳的一栋满是民宿的住宅楼里呢?
母亲可能会垮掉吧,毕竟父亲走的时候,母亲就在崩溃的边缘,爷爷走的时候,母亲同样是潸然泪下,如果我真的突然没了,我想,她会疯掉的……
奶奶可能会失去自己继续生活的欲望吧,毕竟整个家里对她而言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我真的突然消失了的话,或许她也能找一个好理由去解脱自己了吧?
姥姥姥爷会怎样?我已经不敢想象了,两个老人是带着我从小到大,看着我长大的人,可能我的整个童年的时光里,这两个老人陪伴我的时间远超过母亲陪伴我的时间,我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了,他们两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我已经无法继续想象了,我甚至已经不愿去联想了,但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有着陪我一起离开这世间上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面前的这人是不是正确的,是不是应该让她陪伴我一起走的,但有些时候,这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看着身旁的小陌,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如果我没有心血来潮一般选择了这处电梯的话,如果我们两人老老实实的等待走廊中间的那几部电梯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是不是现在我们两人已经吃上晚饭了?已经逛上街了呢?
在我低头看向身旁的人的时候,她同样微微抬头看向了我,我并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我只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相当糟糕。
“我们两人待在这里多久了?”小陌突然开口问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回忆了一下我们两人出门的时间,好像我们俩已经在这电梯里被困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原来人在恐惧的时候,时间过得同样很快……
就在我们两人还在苦苦等待救援的时候,手机终于再次响了起来,我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又变了个人,这次的人声音显得更加年轻了些,那声音甚至显得有些无所谓,用着有些打趣的语调和我聊了起来,是的,和我聊了起来。
我一边惊讶于这位和我聊天的神经大条的大哥,一边听着他和我讲着电梯被困时的注意事项,这一刻的我就像是个孩子一样生怕漏掉了哪些细节,可能比我任何一次上课都要听得更加认真。
在大哥和我讲完了,所有注意事项之后,他突然长出一口气,下一刻,电梯里突然响起了声音,那好像是天花板的那处监控摄像头发出的声音,我们两人下意识的面向了摄像头,而摄像头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指引我们如何离开电梯。
那大哥告诉我,其实这电梯门我自己也可以打开,并且顺利逃出来,随后他开始指引我如何搬动电梯门栓上面的一处开关,在撬动这处开关的时候,电梯门就会被手动控制。
听着大哥的指挥,其实挺完善的,但现在的我的状态不知道能否实现这明明听上去万无一失的指示。
我松开了握着小陌的手,也是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原来,在我并未察觉的时候,我早已经紧张的不像样子。
那电梯门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上一些,我甚至需要掂一下脚才能摸到那处开关,开关被手动掰开,左边的电梯门一下子收了进去,而我却不敢怠慢回身喊了一声小陌,准备让她先出去。
等到她出去之后,我找准了一个右边那扇门开合的空隙,一脚踏出,直接逃出了电梯。
再重新踏上地板的那一刻,在我的双脚再一次踏上了水泥地面的那一刻,我好像觉得这一生都值得了,好像刚刚我们两个人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在现在看来,好像这件事又显得普普通通的。
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我知道手心里的汗水,额头上的冷汗,以及内心深处,那依旧在躁动着的恐惧感,都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小陌的头,随后又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心满是冰凉,但刚刚的我却没能察觉。
我们来到了走廊中心处的那几部电梯门口,我平静的按下了上升键,平静的等待起了电梯,直到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这一楼层,直到我们再次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键,直到电梯缓缓下降到了一层,我们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我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身子,倒是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释怀感,那天晚上再后来我们两人到底吃了什么,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看到了什么风景,我已经全然记不得了。
就好像是受伤之后的记忆已经被无形中变得模糊了。
那天之后我们两人每次坐电梯的时候都会相互调侃几句,就像是为了不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但是在那之后我们两人再也没有去过那栋大楼的公寓也再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情。
如今,这件事情可能我们两人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每次看到那种显得很老的高楼大厦,有着那种看上去同样很老的电梯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吐槽几句。
“这电梯确定不会出事吗?”
好吧,看来故事仍未结束,记忆仍然清晰,至于后续如何那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