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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若薇出了溢春堂,门口竟然有软轿等着,我拒绝了软轿,让若薇带路,其实是想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
哪知东拐西绕,若薇的速度又极快,还没等我把路记熟,就到了一个园子门口,门楣上大大的三个字烟霞居。
我懊恼地跟着抬脚跨进去,费青云已经立在正厅门口等我了。
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样子,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想讥讽他两句,但想起锦娘的忠告,又硬生生的将话吞了回去。
费青云换了一身月白锦袍,连头发也重新束过了,发髻上配了一块碧绿的玉箍,手里仍拿着折扇。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起了凌奕身穿白袍的样子,当时的惊艳还历历在目,再看费青云,就觉得他少了那种飒爽的凌烈之气,就像个书生,文质彬彬的,将他狠辣的手段都完美地掩饰起来了。
费青云见我发愣,微笑着迎上来,不动声色的遣走若薇,对我拘礼道:“青云已备好酒席为宁夕洗尘,这边请。”
我愣了一楞,他不是一路上都称我作“夫人”吗,这会儿又将称呼换过来了,,想和我套近乎?我心里失笑,瞄了他一眼,没说话,顺着他的手势朝里走。在费青云的带领下,穿过正厅,绕过园林花树,竟然前面立着一坐不小的假山。假山上有一座六角石亭,跟着他拾阶而上,我心里嘀咕着,这个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跨入亭中,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竟然是整个熙岛的最高处,无论从亭中哪个方向看出去,都能遥望到波澄如镜的兰庭湖,此时天色还未黑尽,但明月已经挂在了半空。落日的霞光还剩一丝余晖,在湖面洒出一片金色,景色奇妙得让人赞叹。
我来不及继续欣赏这日月交辉的美景,转头打量。亭中已经点起了六盏六角宫灯,亭心的圆桌上摆满酒菜,只有两幅碗筷。亭中空无一人。
费青云殷勤地为我拉开椅子,一边笑道:“宁夕可觉得此处景色尚能入眼?”
我心里一动,忙眼观鼻,鼻观心,视线盯着别处,漠然道:“吃饭而已,哪里不行,对我来说都一样。”
费青云笑而不语。落身坐到我对面。端起酒壶往我面前杯子里注满酒。微笑道:“青云一直回味第一次和宁夕喝酒地情形。此次专程备了我赤鹰庄珍藏多年地佳酿“兰庭怀古”和宁夕共饮。”
名字倒是很风雅。我心里动了动。摇头道:“我不喝酒!”
费青云笑了笑。“青云不会劝酒。宁夕可以浅尝则止。此酒乃十年年前取兰庭湖水。加竹叶埋入冰窖。一年后取出。再同产自熙岛独一无二地黑珍果裹酿成。酒色晶莹剔透。闪亮生辉。味美醇厚。十年时间才得如此数坛。宁夕也是爱酒之人。若不品尝着实遗憾了!”
我被他说得馋虫被勾起来。我确实喜欢酒。在芙蓉堡地时候就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了。而且特别喜欢那种度数不高。但是醇厚绵甜地果酒。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咽唾沫地欲望。还是摇头。
这个糖衣炮弹发得真准啊。费青云为什么对我那么殷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总不能愚蠢到这样就上钩了吧。先不说他造地那些孽。即便我真愿意向他妥协。我也拿不出可妥协地东西。鬼才知道那阿芙蓉是怎么种植提炼地。
费青云见我这样子。露出一个意料之中地笑容:“虽然此行请来夫人。在下确有目地。但是来日方长。宁夕不必有顾虑。我们今夜只是叙旧。绝不谈别地事。”
他一句话里既是夫人,又是宁夕,身份的变幻,倒是将立场分得很清。无疑是在提醒我,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可这又怎么样呢?难道我今晚和他虚与委蛇,来日他就会放过我吗?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费青云费这么大功夫将我弄来,那就是认定了我知道阿芙蓉的提炼方法,但我实际是不知道的,他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读到我心里不知道的东西吧。如果立即和他撕破脸,那我和锦娘不知道会被置于何种境地。
我突然就笑起来,端起酒杯欣然道:“那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先干了这杯!”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果然甘香醇厚,回味悠长,不由赞道:“确是好酒!”
费青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立即恢复了笑容,也对我举杯道:“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才是我认识的宁夕,青云陪饮此杯。”
我放下杯子,浅笑盈盈地盯着他,看他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费青云又将我跟前地酒杯注满,叹道:“如果不是身份限制,青云其实更愿做个闲云野鹤,远离尘嚣,悠闲自在地浪迹于天地山水之间。”
我垂下眼睑,掩饰了眸子中的不屑,但笑不语。这点倒是和我很像,不过他说出来,我不信!
费青云是何等敏锐的人,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宁夕一定是不信,也难怪,作为芙蓉堡的堡主夫人,自然是对我的所作所为不屑一顾的。”
“堡主夫人”几个字极为刺耳,我突然抬起头,冷冷道:“不是不提别的吗?我如今不过就是个酒友而已。”
费青云立即笑道:“对对对,是我说错话,先自罚一杯。”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哼了哼,不理他,自顾自的吃菜,赶路一天饥肠辘辘,我可不愿委屈自己,况且饿着肚子,要被他灌醉了怎么办。
费青云殷勤为我夹菜,又不住为我添酒。然后他自己也不动筷子,就在一旁端着酒杯懒洋洋地看着我吃东西。
终于吃了个七八分饱了,我抬起头,见他双目晶亮地看着我。见我瞪着他,也不在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接着轻叹道:“宁夕,你是个真性情的人,和我所了解地顾清影,完全是两回事。”
什么!我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被他看穿了?我刚才明明没有抬过头,明明什么都么想啊!
我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惊愕,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费青云的笑容里突然多了一分邪气,他凑近我,似笑非笑道:“别紧张,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听闻凤鸣国顾太师之女是当世难得一见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性子沉静柔顺,可是你,为何不懂诗书?为何如此倔强倨傲?”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同在唱催眠曲,可听在我耳里,却如催命的符咒。我惊恐地瞪着他,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毫不在意,却见他眸中精光闪过。
冷汗立即就随着脊背滑下来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努力回忆着自己刚才那瞬间究竟在想什么,他究竟看穿了多少?
还没等我想好说辞,他突然伸手抚过我的脸,我颤了颤,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仰,就听他道:“你是个谜一样地女人,凌奕究竟从什么地方把你找来的?”
完了完了,原来早被他看穿了,亏我还以为自己有所持!还以为可以和他周旋下去,结果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被他看穿了。不过我怔了怔,他要的不是这个啊,他不是要阿芙蓉的种植和提炼方法么?还是当初凌奕所分析的出了偏差?
我狐疑起来,费青云并不知道那晚我和凌奕藏在水中,听到了他的对话,那他究竟抓我来是什么目的?这个费青云,太狡猾了,难道是想声东击西?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套出阿芙蓉的秘密?
无数地念头从心里冒出来,这样地对手太可怕了,即便是面对凌奕,我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确确实实知道他地目的,知道他的弱点,能够有针对性的反击。但是如今面对这个费青云,我竟然完全摸不着头脑,至始至终,他都没提过他的目的,反而是我自己在不停的猜疑,不停的朝他引的路上走!
对待这种没有明确要求的潜在客户,该怎么办?我脑子里浮起当年入职培训的内容。我差点忘了,来了这时空我差点将自己职场经验全扔了,我鄙视了自己一把。
心中有了定计,我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面对客户的公式化甜美笑容,软语道:“既然知道我不是顾清影,那费公子想拿我怎么办呢?”
费青云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透着说不出的邪气,笑得我有点毛骨悚然,却不得不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静待下文。
他突然收住笑声,靠近了我开始上下打量。我继续微笑,双眼却木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听他懒洋洋地道:“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既然你不是顾清影,那以后就留在我赤鹰庄吧。”
“然后呢?”我不动声色的继续问他。
“然后?”他的眼神危险地闪了闪,伸手托起我的下颌,邪邪地笑道“然后做我费青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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