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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晨光爬上窗帘的时候,名叫庄汉的魁梧青年从浅眠之中醒来,有些呆滞的双眼缓缓扫视出租屋简陋的家具和陈设,脸上露出仿佛依旧沉浸在梦中的迷茫表情。
直到过了几分钟,庄汉才用力晃动几下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塞巴斯蒂安?”他用不确定的语气低声说,随后在一片沉寂之中自嘲的笑了一下。
“真是睡昏了头啊,庄汉,居然连梦境和现实都区分不清楚了?”魁梧的青年一面喃喃自语,一面翻身爬起,目光先是扫过堆放在椅子上的皮革背心和毛领披风,随后又落在了一套皱皱巴巴的运动服上面。
“唉,怎么又搞成这样子?我记得这几天没有出cosplay活动啊?”庄汉挠着脑袋,走到充当洗漱间的角落里面,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边角略带水锈痕迹的镜子里面映照出一名面容憨厚的青年形象,虽然面部线条刚毅硬朗,留着短如板刷的寸头,但是圆圆的眼睛和鼻头显得颇有几分无辜,大大弱化了高大身材和结实肌肉带来的压迫感。
“今天好像是社团活动的日子,莉拉雅团长还会亲自参加,可不能迟到啊。”庄汉胡乱洗了几把脸,然后快速穿好运动服,又把皮革背心和毛领披风塞进一个旅行包,“如果东海市也有地铁就好了,希望这时候路上不会堵车。”
虽然心底埋藏着美好的希望,但是假日的东海市交通情况显然不那么尽如人意。魁梧青年挎着旅行包跑出小区的时候,面前的街道上已经像是停车场一样水泄不通。几辆公交车像是高大的乌龟一样夹在车流中间,前后左右挪动不得,与车站只有几十米距离,却好像永远都无法抵达一样。
庄汉擦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晨跑有助于健康。”他咕哝着安慰自己,然后找准方向,迈开大步……
“汉革雷弟兄,整个社团的核心成员就差你没到了。”一个沙哑、低沉的熟悉声音从庄汉耳畔响起。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到穿着一双阿迪王的迪什先生从路灯顶上一跃而下,灰白夹杂的头发和无精打采的表情让他的外表显得颇有几分沧桑。
“开什么玩笑,老迪什,你不也在这里……”庄汉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你,你怎么从上面……我的天啊,你身后那是……”
迪什先生的表情显得更加无奈了,“哎呀呀,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吗?”他摊开双手,“这是我的搭档和助手小黑,小黑,和汉革雷弟兄打个招呼。”
一身褴褛黑袍的死神朝着庄汉摇了摇镰刀,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让后者忍不住感到头皮有些发炸。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庄汉极力镇定,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好……我是说,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那些事情,难道不是梦吗?我以为……”
“当然不是。”迪什先生没好气的打断说,“不要让女皇陛下久等,汉革雷弟兄,你知道,莉拉雅陛下是位好人,但是她对核心成员的脾气只会更大,更直接。”
庄汉朝着龟速向前挪动的车流投去一瞥,正想提出疑问的时候,不耐烦的迪什先生已经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做好准备,第一次可能有点不适应。精确传送·同游星界!”
下一瞬间,犹如无绳蹦极一样可怕的失重感包围了庄汉的全身。他想要叫喊,释放出心里的恐惧和不安,然而迎面吹来的强烈气流把一切声音都压了回去,无论怎么张大嘴巴也无法发出一丝叫喊,只能被灌满一肚子冷风。
更让庄汉感到难以忍受的是,他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片模糊的光影,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瑰丽色彩在面前激烈冲突、爆炸、融合,犹如数百颗太阳同时炸开,辐射出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勉强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是来到了宇宙起源的地方。
仿佛过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庄汉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重新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迪什先生的嘶哑声音也再次响起,“10.24秒,赞美我吧,一次新的纪录。”
“难道不是十个半小时吗?”庄汉发现自己强壮有力的双腿现在软得活像是煮过火的面条,几乎支撑不住身躯的重量,只好抓紧迪什先生的胳膊借力。“有没有必要用传送的方式?社团又不很远,我们就不能坐公交车或者跑过来吗?”
“公交车的线路还没开通这里,至于慢慢跑过来的话,谁来承受莉拉雅女皇陛下的怒火?”迪什先生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说,“好了,汉革雷弟兄,向你隆重介绍一下,这里是迦鲁纳斯社团的真正总部,星海方舟·光耀之菲尔梅耶号的第二舰桥,也是火焰女皇莉拉雅·雷科巴陛下召见社团核心成员的地方。”
随着迪什先生的介绍,周围仿佛蒙着一层迷雾的景色突然开朗。庄汉脚步一顿,有些怔忪的环顾四周。眼前是具有科幻气息的银灰色墙壁和闪耀着苍蓝色符文的舱门,人们身穿各色cosplay服饰——或者说从中世纪欧洲到近未来的所有风格,一切能够想象得到的奇幻景象尽收眼底。身穿钢铁铠甲的骑士正在和身穿中山装的青年窃窃私语,盛装华服的时尚女明星身边陪伴着不以面目示人的蒙面忍者,一位白发蟠然的道士手执拂尘,正在和一位穿着猎魔人服饰的中年人争论着什么,一幕幕都在冲击着庄汉的心理防线,让他感到额头胀痛,仿佛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迪什先生又说了几句什么,不过庄汉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耳膜在嗡嗡作响,鼻端嗅得到浓烈的铁锈气息,“这不是……不是真的,我的世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什么真人秀的恶作剧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最后的一句话从喃喃自语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咆哮。迪什先生似乎吃了一惊,“哎呀我去,你这是穿越心理创伤综合征啊!我一直以为只有夏薇安、凯蒂尔那些性格纤细的妹子才会患上这类毛病,庄汉你个糙爷们居然也犯病啦?”
迪什先生一面说着,一面举起左手,在他身后漂浮着的黑袍死神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血迹斑斑的巨大镰刀高高举过头顶,锋刃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接受治疗吧,汉革雷弟兄,你一定会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