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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学士怀忠假言认母 夫人尽孝祈露医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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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包公见贫婆口呼包卿自称哀家平人如何有这样口气?只见娘娘眼中流泪便将已往之事滔滔不断述说一番。

    包公闻听吓得惊疑不止连忙立起身来问道:“言虽如此不知有何证据?”娘娘从里衣内掏出一个油渍渍的包儿包兴上前不敢用手来接撩起衣襟向前兜住说道:“松手罢。”

    娘娘放手包儿落在衣襟。包兴连忙呈上。千层万裹里面露出黄缎袱子来。打开袱子一看里面却是金丸一粒上刻着玉宸宫字样并娘娘名号。包公看罢急忙包好叫包兴递过自己离了座位。包兴会意双手捧定包儿来至娘娘面前双膝跪倒将包儿顶在头上递将过去然后一拉竹杖领至上座。

    入了座位包公秉正参拜。娘娘吩咐:“卿家平身。哀家的冤枉全仗卿家了。”包公奏道:“娘娘但请放心。臣敢不尽心竭力以报君乎?只是目下耳目众多恐有泄漏实屑不便。望祈娘娘赦臣冒昧之罪权且认为母子庶免众口纷纷;不知凤意如何?”娘娘道:“既如此但凭我儿便了。”包公又望上叩头谢恩连忙立起暗暗吩咐包兴如此如此。

    包兴便跑至庙外只见县官正在那里吆喝地方呢:“怪!钦差大人在此宿坛你为何不早早禀我知道?”范宗华分辩道:“大人到此问这个又问那个又派小人放告多少差使连一点空儿无有难道小人还有什么分身法不成?”一句话惹恼了县官一声断喝:“好奴才!你误了差使还敢强辩就该打了你的狗腿!”说至此恰好包兴出来便说道:“县太爷算了罢。老爷自己误了反倒怪他。他是张罗不过来吓。”县官听了笑道:“大人跟前须是不好看。”包兴道:“大人也不嗔怪不要如此了。大人吩咐咧立刻叫贵县备新轿一乘要伶俐丫环二名并上好衣服簪环一份急办来。立等立等!

    再者公馆要分内外预备。所有一切用度花费的银两叫太爷务必开清俟到京时再为奉还。”又向范宗华笑道:“你起来吧不用跪着了。方才你带来的老婆婆如今与大人母于相认了。老太太说你素日很照应还要把你带进京去呢。你就是伺候老太矿太的人了。”范宗华闻听犹如入云端的一般乐的他不知怎么样才好。包兴又对县官道:“贵县将他的差使止了罢。大人吩咐叫他随着上京沿途上伺候老太太。怎么把他也打扮打扮才好这可打老爷个秋风罢。”县官连连答应道:“使得使得。”包兴又道:“方才分派的事太爷赶紧就办了罢。并将他带去就教他押解前来就是了。务必先将衣服、饰、丫环办来。”县官闻听赶忙去了。

    包兴进庙禀复了包公又叫老道将云堂小院打扫干净。不多时丫环二名并衣服饰一齐来到。服侍娘娘在云堂小院沐浴更衣不必细说。包公就在西殿内安歇。连忙写了书信密密封好叫包兴乘马先行进京路上务要小心。

    包兴去后范宗华进来与包公叩头并回明轿马齐备县官沿途预备公馆等事。包公见他通身换了服色真是人仗衣帽却不似先前光景。包公便吩咐他:“一路小心伺候老太太自有丫环服侍你无事不准入内。”范宗华答应退出。他却很知规矩以为破窑内的婆婆如今作了钦差的母亲自然非前可比。他那里知道那婆婆便是天下的国母呢。

    至次日将轿抬至云堂小院的门丫环服侍娘娘上轿。

    包公手扶轿杆一同出庙。只见外面预备停当拨了四名差役跟随老太太范宗华随在轿后也有匹马。县官又派了官兵四名护送。包公步行有一箭多地便说道:“母亲先进公馆孩儿随后即行。”娘娘说道:“我儿在路行程不必多礼你也坐轿走罢。”包公连连称是方才退下。众人见包公走后一个个方才乘马也就起了身了。

    这样一宗大事别人可瞒过惟有公孙先生心下好生疑惑却又猜不出是什么底细。况且大人与包兴机密至甚先差包兴入京送信去了。想来此事重大不可泄漏的因此更不敢问亦不向王、马、张、赵提起惟有心中纳闷而已。

    单说包兴揣了密书连夜赶到开封。所有在府看守之人俱各相见。众人跪请了老爷的钧安。马夫将马牵去喂养刷遛;不必细表。包兴来到内衙敲响云牌。里面妇女出来问明见是包兴连忙告诉丫环禀明李氏诰命。诰命正因前次接了报折知道老爷已将庞昱铡死惟恐太师怀恨欲生奸计每日提心吊胆。今日忽见包兴独自回来不胜惊骇急忙传进见面。夫人先问了老爷安好。包兴急忙请安答道:“老爷甚是平安先打小人送来密书一封。”说罢双手一呈。丫环接过呈与夫人。夫人接来先看皮面上写着平安二字即将外皮拆去里面却是小小封套。正中签上写着“夫人密启”。夫人忙用金簪挑开封套。抽出书来一看上言在陈州认了太后李娘娘假作母子即将佛堂东间打扫洁净预备娘娘住宿。夫人以婆媳礼相见遮掩众人耳目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后写着“看后付丙”。诰命看完便问包兴:“你还回去么?”包兴回道:“老

    爷吩咐小人面递了书信仍然迎着回去。”夫人道:“正当如此。你回去迎着老爷就说我按着书信内所云俱已备办了。请老爷放心。这也不便写回信。”叫丫环拿二十两银子赏他。

    包兴连忙谢赏道:“夫人没有什么吩咐小人喂喂牲口也就赶回去了。”说罢又请了一个禀辞的安。夫人点头说:“去罢。好好的伺候老爷。你不用我嘱咐。告诉李才不准懒惰。眼看差竣就回来了。”包兴连连应是方才退出。自有相好众人约他吃饭。包兴一边道谢一边擦面然后大家坐下吃饭。未免提了些官事路上怎么防刺客怎么铡庞昱。说至此包兴便问:“朝内老庞没有什么动静吓?”伙伴答道:“可不是他原参奏来着。上谕甚怒将他儿子招供摔下来了。他瞧见没有什么说的了倒请了一回罪。皇上算是恩宽也没有降不是。

    大约咱们老爷这个毒儿种得不小将来总要提防便了。”包兴听罢点了点头儿。又将陈州认母一节略说大概以安众心。

    惟恐娘娘轿来。大家盘诘之时不便。说罢急忙吃毕。马夫拉过马来包兴上去拱拱手儿加上一鞭他便迎下包公去了。

    这里诰命照书信预备停当每月志志诚诚敬候凤驾。一日只见前拨差役来了二名进内衙敲响云牌回道:“太夫人已然进城离府不远了。”诰命忙换了吉服带领仆妇丫环在三堂后恭候;不多时大轿抬至三堂落平差役轿夫退出掩了仪门诰命方至轿前。早有丫环掀起轿帘。夫人亲手去下扶手双膝跪倒口称:“不孝媳妇李氏接见娘亲望婆婆恕罪。”太后伸手李氏诰命忙将双手递过彼此一拉。娘娘说道:“媳妇吾儿起来。”诰命将娘娘轻轻扶出轿外搀至佛堂净室。娘娘入座。诰命递茶回头吩咐丫环等将跟老太太的丫环让至别室歇息。诰命见屋内无人复又跪下方称:“臣妾李氏愿娘娘千岁千千岁。”太后伸手相搀说道:“吾儿千万不可如此以后总以婆媳相称就是了。惟恐拘了国体倘有泄漏反为不美。俟包卿回来再做道理。况且哀家娃李媳妇你也姓李咱娘儿就是母女你不是我媳妇是我女儿了。”

    诰命连忙谢恩。娘娘又将当初遇害情由悄悄述说一番不觉昏花二目又落下泪来。自言:“二目皆是思君想子哭坏了。到如今诸物莫睹只能略透三光这可怎么好?”说罢又哭起来。

    诰命在旁流泪。猛然想起一物善能治目“我何不虔诚祷告倘能祈得天露将娘娘凤目治好一来是尽我一点忠心二来也不辜负了此宝。”欲要奏明惟恐无效若是不奏又恐娘娘临期不肯洗目。想了多时只得勉强奏道:“臣妾有一古今盆上有阴阳二孔取接天露便能医目重明。待今晚臣妾叩求天露便了。”娘娘闻听暗暗说道:“好一个贤德的夫人。他见我痛伤于心就如此的宽慰于我莫要负他的好意。”便道:“我儿既如此你就叩天求露。倘有至诚格天二目复明岂不大妙呢。”诰命领了懿旨又叙了一回闲语伺候晚膳已毕诸事分派妥帖方才退出。

    看看掌灯以后诰命洗净了手方将古今盆拿出。吩咐丫环秉烛来至园中至诚焚香祷告天地然后捧定金盆叩求天露。

    真是忠心感动天地。一来是诰命至诚二来是该国母的难满。

    起初盆内潮润继而攒聚露珠犹如哈气一般。后来渐渐大了只见滴溜溜满盆乱转仿佛滚盘珠相似左旋右转皆流人阴阳孔内便不动了。诰命满心欢喜手捧金盆擎至净室只累得两膀酸麻汗下如雨。恰好娘娘尚未安寝。诰命捧上金盆娘娘伸玉腕蘸露洗目只觉冷飕飕通澈心腑香馥馥透入泥丸登时两额角微微出了点香汗二目中稍觉转动。闭目息神不多时忽然心花开朗胸膈畅然。眼乃心之苗不由的将二目一睁哪知道云翳早退瞳子重生已然黑白分明依旧的盈盈秋水了。娘娘这一欢喜真是非常之乐。诰命更觉欢喜。娘娘把手一拉诰命方才细细看了一番。只见两旁有多少丫环只得说道:“亏我儿至诚感格将老身二目医好都是出于媳妇孝心。”说着说着不由的一阵伤惨。诰命一见连忙劝慰道:“母亲此病原因伤心过度如今初愈只有欢喜的不要悲伤。”

    娘娘点头道:“此言甚是。我如今俱各看见了再也不伤心了。我的儿你也歇息去罢有话咱们母女明日再说罢。可是你说的我二目甫愈也该闭目息神。”夫人见如此说方才退出。

    叫丫环携了金盆并嘱咐众人好生服侍又派两个得用的丫环前来帮替。吩咐已毕慢慢回转卧室去了。

    次日忽见包兴前来禀道:“老爷已然在大相国寺住了。

    明日面了圣方能回署。”夫人说:“知道了。”包兴退出。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