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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
姜望手持一把剑柄印有梅花图案的长剑,脸上笑意盈盈。
没错,大玄的传世神兵被搞来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其实很简单,那日姜望送给李相夷的石碑乃是硝石所做。
经过独特的加工和药水的浸泡,已经处于一个可以引爆的状态。
只不过是凭借着姜望那首诗词的力量镇压着,才一直没有爆炸。
那日剑气冲霄,姜望最担心的就是别把自己的炸弹引爆了,在场高手那么多,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清。
如今手握传世神兵,又为林平安调查留下了转移视线的大坑,计划十分完美。
“你剑身金黄通透,又曾随开国皇帝征战四方,一直都是神兵神兵的叫你,不如给你起个名字吧。”
“你始终不忘开国皇帝说明你重感情,你能听我劝好好磨砺自己说明你讲道义,喜欢争斗,有能力,但也有些小小的冲动。”
“那便叫你‘七杀’吧,七杀琉璃剑。”
七杀琉璃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喜欢吗,喜欢就好。”
姜望手中一痛,剑身挣脱他的双手,飞舞在半空。
几滴鲜血染在剑身之上。
少顷,血滴被七杀琉璃剑吸收,金黄色的剑身上又涂抹出一道血红色的线。
神兵认主!
七杀琉璃剑猝然调转剑尖的方向,正对姜望的眉心,一剑刺来。
“少爷!”
黎幕儿等人惊呼。
而姜望却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手拥抱飞来的剑。
咻。
七杀琉璃剑在刺到姜望眉心前瞬间缩小,消失,融入到姜望的识海中。
神兵收服!
对于为何七杀琉璃剑可以收入识海,而九霄剑却不能,其实姜望在一拿到剑时就发现了。
如果说七杀琉璃剑乃是天赐神兵,是天地孕育赠与人类的武器,正因为它诞生于天地,由天地所赐,所以他可以像文昌笔一样直接收回体内。
而九霄剑其实是一把传道剑,它只不过是用上好的材料打造而成,但它特殊在曾经使用它的人,因纯阳剑仙曾经使用过,所以它得到了越阶的提升,含有道韵。
这就是天生神兵与后天神兵的区别所在。
二者孰强孰弱不好区分,只能说各有所长。
一者从诞生就伟大,一者经过磨砺成就传奇。
姜望摸了摸腰间的九霄剑,对屋内的众人道。
“好了,计划已经成功,剩下的就看女帝的反应了。”
“王浪,你的这张投名状我接了,我姜家必可保证你衣食无忧。”
“你跟姜风出城去吧,你的尾巴我会帮你清扫干净。”
王浪这个人很有意思,在永镇山河庙处亲眼目睹了姜望一诗镇神兵的壮举后,他竟然会主动找到姜望,请求加入姜府,投名状则是帮姜望偷出神兵。
这巧妙地和姜望的计划不谋而合。
本来只是想要利用石碑的爆炸转移林平安的视线,继续拖延调查二十年前红羊之祸的节奏。
可既然有人愿意配合,那不如将神兵也一起拿下。
故而,姜望为王浪准备了一首藏剑诗,王浪则利用职务之便,潜入山河庙内,引爆硝石,盗取神兵。
....
次日,永镇山河庙爆炸一事在京都高层中爆发,对于神兵丢失一事,女帝下令三缄其口。
妖族使团按计划今日离京,由礼部官员护送。
此事按说有些仓促,按苏卿芸的计划,若是女帝愿意帮忙寻找失踪的妖族们,他们应该就此留在京都,配合刑部、打更人。
而如今匆匆驱赶走它们,不只是因为没谈拢,还是因为永镇山河庙两次破坏的原因。
等到冬宜出城后,再想办法接回她了解情况吧。
今日早朝,女帝任命林平安为山河庙爆炸案的主办官,赐他金牌一张,在皇宫内可畅行无阻。
“林平安,你的任务是尽快找回丢失的神兵!”魏源一脸凝重,将林平安叫到一旁说道。
“为何是优先找回神兵,而不是调查爆炸案的主谋。”林平安好奇的问。
魏源脸色一沉“你只需要听令行事即可,山河庙爆炸案背后牵扯巨大,找回神兵才是要紧之事。”
“属下遵命。”
林平安低下头,心中暗暗思索,看来这神兵有什么必不可少的原因。
“平安,咱们从何处着手调查。”
张彪如今也晋升成银锣,负责配合林平安的调查工作。
林平安搓了搓下巴,思索片刻道。
“走,去玄武湖看看。”
与此同时,姜望安排王浪出城后,命令姜雨从姜家的地牢内找了名身形与王浪差不多的人。
秘密处死后,丢进了王浪的家中。
王浪此人一生孤寡,无父无母,也未娶妻生子,作为人间蒸发的人选在合适不过了。
随着妖族使团的离去,冬宜也为姜望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有一名被抓走的妖族孩童,因为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竟然从人牙子手中逃出,如今正安顿在满庭芳内。
影梅小筑,姜望面色沉重的站在屋内。
因为京都的戒严,苏卿芸这次也没能混进城内,要不然让她看到族人被折磨成如此模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事。
地上一名全身鲜红的孩子正趴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
为何不将其放在床上。
只因为他原本的毛皮都已被拔去。
这个孩子本是狗族的少年,人牙子为了取得其身上的毛皮,将它放在滚烫的沸水中。
热水使得它的毛皮软化,才得以将整张皮肤撕下。
本以为被剥皮后的少年会死在垃圾堆里,没想到因为闻到了同类的气味,这个少年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如今他背上的毛皮都已脱落,只剩下鲜红色的血肉暴露在外。
一旦躺在床上,血肉就会和床单粘连在一起,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
“姜少,求您救救这个孩子。”
冬宜满脸的心疼,第一次哀求到姜望。
也许别人看来,花费莫大的代价去救一个快死的孩子没有任何意义。
活死人生白骨的药却有,可这代价完全不是一个妖族少年承受得起的。
但两世为人的姜望不会这么想。
也许对待敌人他会做出比这还要残忍的举动,但是,此刻,他承认他心软了。
“我也没有能救他的丹药了。”
姜望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言不假,自从他晋升到三品后,对于肉体修复的丹药需求越来越低。
这种伤势,若是高品武者凭借自愈能力就能修复。
冬宜面露失望,不忍地看着地上的少年。
姜望笑了笑,摸了摸冬宜的头。
“失落什么,我没丹药了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少爷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从怀中掏出文昌笔,姜望思索着儒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人。
几大流派中,儒道可以说是变化最丰富的流派。
攻击方式多种,强度离谱,出口成章,口诛笔伐,红尘战诗,变化无穷。
而若是想唤醒一个人的生机,当然要以生生不息的诗句才行。
于是乎,姜望手中文昌笔在少年的背上写下几行淡金色的大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半首足以。
随着笔触的落下,昂扬的绿色生机从文字上喷薄而出,浸润在少年背上。
少年面露痛苦之色,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少爷!”
“无妨,诗词在唤醒他的生机。”
随着少年的翻滚,鲜红色的血液洒在地板上,血花掉落之处竟然长出新鲜的幼芽。
他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渐渐覆盖了他裸露的血肉。
少年的神色渐渐平静,躺在地上不住的喘息着。
这首咏草的诗可以说是生机最为盎然的诗句。
野草,火烧不尽,石压不住,春风一吹百草重生,坚壁顽石,面对野草的生命力也得裂开一道缝隙让其生长。
再配上文昌笔的竹身,比得上任何一味良药。
少年从地上翻滚而起,然后重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恩人,多谢小姐救我阿狗性命。”
少年名叫阿狗,本就是妖族中不受重视的狗族少年。
年已十四,却连化形都没完全掌握。
这才被人牙子看中,掳走取其毛皮。
“你叫阿狗,这什么名字怎么起得这么随意。”
姜望乐了,这狗族少年就叫阿狗,那猫族是不是就得叫阿猫。
阿狗点点头,解释道。
“阿狗出生就没了爹娘,别人都阿狗阿狗的叫我,所以我就叫阿狗了。”
姜望有些心疼,摸了摸阿狗的头。
“这样吧,我姜家也缺个看家护院的人,不如你跟我姓姜吧,你可愿意?”
阿狗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阿狗愿意,阿狗愿意。”
“既然你之前叫阿狗,那咱们还保留一个字,取一个苟字,你能安然度过如此劫难,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苟住。”
“那就叫你,姜苟吧。”
姜望刚说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姜狗姜狗,这不成骂自己了吗。
“不对,还是三个字的名字好听,就叫姜不苟吧。”
“不苟言笑,不苟钱。”
“姜不苟..”
阿狗眼中闪烁出光彩,十分的开心。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有名字了,我叫姜不苟。”
阿狗欢快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取得大名。
“好了,虽然有了大名,但是以后我还是叫你阿狗,记着哈,这名字只有我们能叫,其他人若是再喊你阿狗,你就给我狠狠的抽他。”
“对了,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还记得吗。”
阿狗停下欢快的步伐,思索了片刻道。
“我记得,当时人牙子将我丢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充满臭味的下水沟,他们以为我死了,可我闻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于是我沿着下水道一路往外爬,最后从一个叫百善堂的下面爬了出来,那些人看到我吓坏了,有人报关,有人逃跑。”
“还好有族人恰巧路过,将我救走,不然定会被那些人抓回去。”
姜望面色沉重,看来阿狗逃跑的时候被人看到了,这么说证据很有可能会被销毁。
“走,姜雨去带人,咱们去百善堂。”
“冬宜,你们的身份不方便行事,暂且留在这里等候我的消息吧。”
姜望披上外套,带着姜雨等人夺门而出。
冬宜看着他的背影,飞熊的家徽正在他的背上咆哮着。
姜望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
这百善堂乃是京都大儒魏深等人联合所创,所为的就是拉拢官员,发扬善举。
百善堂内,时刻放着一则名言警句,乃是当年先皇寄予百善堂的厚望。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于是,百善堂多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以及为没钱治病的百姓们提供药物。
若是连此处都成为了人牙子的庇护所,那这京都可还有干净的地方?
二百黑鳞卫跟随着姜望来到百善堂前。
今日乃是百善堂的斋日,所有的百善堂中人今天都必须吃斋饭,同时还要为贫苦的百姓提供斋菜。
不知为何,今日魏深等大儒都在百善堂外等待,仿佛是料到会有人来闹事。
看着黑压压而来的黑鳞卫们,魏深腿肚子有些打软,但还是站出来,拦住黑鳞卫吼道。
“是谁让你们来百善堂闹事的,姜望呢,你给我出来。”
“百善堂乃是京都慈善之地,怎么可让你们这些粗鲁的武夫践踏。”
姜望从黑鳞卫的人群中走出,此刻的他一身戎装,不知何时已经披甲持剑。
“百善堂乃是人牙子的庇护所,与二十二年前京都孩童失窃案也有莫大关系,本官人证物证皆有,谁敢拦我。”
魏深冷汗从额头流出,打了个眼色,一名面容苍老,趾高气扬的老者跳出来吼道。
“姜望,你若有所怀疑可以,那你应该去刑部、去打更人处举报,如今带私兵来是何意。”
“你敢在京都里动用私兵杀人不成,你敢吗!”
“你若真敢,我定要让陛下狠狠地治你目无律法之罪。”
噌
一道剑光在诸位大儒面前绽放,鲜艳的血喷洒而出。
老者的头缓缓地从脖子上掉落在地,打着滚掉到了下水道内。
“聒噪,去阎王殿告状吧。”
魏深双手颤抖,嘴唇苍白的指着姜望。
“你...你敢杀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