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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一闪,林静闲又回想到了之前的画面。
“你这包袱里还有件长衫诶,你闺女给你买的?”
“有些日子了,一直珍藏着没穿过,为了给城里的体面人看而买的。”
“人再怎么穷酸,也不能落了子女的面不是?!”
董府的没落打破了青鹊街的宁静,瞬间席卷了整个泉津郡的各个角落。
一场董家家主的寿宴,成了家族破败的开始。
据说是孤身一人的少年,单刀赴会,硬是干翻了董府所有的高手。
至于当时衙门赶来支援董府的衙役。
在青鹊街的一个小巷便被一个身穿朱红袍子的男子一剑尽斩,然后事了拂衣去,很是淡然。
而且,县太爷贺秋明的头颅不知何时又被悬挂在了衙署的牌匾。
去看热闹的人都知道,这是那人用来祭奠镜花水榭前花魁秋娘的。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市里坊间都掀起了一片哗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久久难以平息下去。
在董家炼气士和武夫被屠戮殆尽后,曾经董家的仇家一时奋起。
抄家的抄家,打砸的打砸,也在宅邸放了火,唯独是没有杀人。
因为就在众人一窝蜂拥向董府时,那少年就站在董府大门处,一夫当关抵挡了董府的众多仇家。
那少年只是两手负后站在那里,但当时一个人都不敢上前,极为忌惮!
最后那少年在门外站了将近半个时辰,留下一句“还是想不明白,不要杀人”后便独自走了。
果然,董府没有死人,不过丫鬟和下人都跑光了。
唯独是那曾被死去的大少爷董荣骂过“看门狗”的管家,依旧是念了旧情,领着老爷子住在了破庙里。
林静闲听到消息后去庙里看过了,也知道了许多。
年迈的管家是小时候被爹娘卖进城里的,当时是做了马桩子,后来被董贺朗遇见,叫去做了管家。
董贺朗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在董府也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了,早就把这里当家了。
所以难怪他在董府破败后依旧照顾着董老爷子。
有人说董荣说的是对的,老管家就是一条狗。
毕竟“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嘛!
林静闲唏嘘不已。
世上之事,有时候难说得很!
至于董府剩下的那个董荣的正房妻子。
在筵席上看到丈夫被刎出心肝后,就已经影响了心智。
再加上后来闯上门来的人当众羞辱,更是变得痴傻了。
后来被人签了卖身契,卖到了城中下等窑子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林静闲来到乞丐乞讨的地方,将怀中长衫套在了他身上。
看着篝火上烤着一碗别人施舍的粥,林静闲善意提醒道:“老先生,这粥再热就糊涂了。”
乞丐不搭理他。
他也不搭理乞丐。
不过他前脚刚走,就有一个孩子王似的小童带着一群娃娃,一脚踢翻了乞丐的粥碗。
有顽劣的孩子拿捡来的枯树枝在他背上抽打,别的娃娃就朝乞丐身上丢石子。
乞丐大叫着掩头蹲下去,腾出一只手将那碗倒了的糊涂粥往嘴里塞。
林静闲顿身,脚尖一点,几颗石子尽数打在了那几个娃娃屁股。
“哎呦!”
孩子王的屁股最疼,看着旁边的古怪少年吸溜了一下鼻涕,扔下枯树枝就跑。
别的娃娃们也跟着跑。
胡不喜客栈。
店小二仲蒙今天难得闲出手来坐在柜台后嗑瓜子。
客栈里来了一个病恹恹的少年,说是掌柜的胡善让他来这里跑堂的。
跟着来的是一个漂亮的罗裙女子,然后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丫鬟。
她们二人不能跑堂,于是在后厨跟着老头帮厨。
手艺生疏,但掌柜心好。
所以暂时收留了她们。
林静闲来客栈告别时看到这景象还愣了愣,找到了院落里卧在躺椅里晒太阳的胡善。
胡善说,他为董明煦和狐钰二人之间牵了一条红线。
将狐钰一半的寿命给了董明煦,这样他就不会那么早就死了,也不须灵草吊命。
一开始董明煦还因此和狐钰吵了一架,但是最后没能打过她,被狐钰胖揍了一顿后就屈服了。
林静闲认为这样很不男人,但也不好说什么,带着他心心念念的油纸伞就上路了。
同时怀里还揣着一枚神仙钱,是一块天青色的铜币,叫“青蚨钱”。
青蚨钱中蕴藏着炼气修士修行所用的天地灵气,对修行大有裨益,是在修士中流行的一种货币。
林静闲也不知道胡善给他这枚神仙钱是有什么用意,但不拿白不拿。
不过据说董明煦和狐钰之间牵连的那条红线叫“三山撑四水”,有“三山时春,四水常在”的意思。
“三山撑四水,四水绕三山。三山四水常在,四水三山四时春。”
……
林静闲走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写扇面的老先生。
迎风飘舞的幌子上写着“一字十文”。
林静闲顿时来了兴致,上前捧场。
林静闲道:“老先生,你字怎么这么金贵,一字就要十文钱,可有惭愧?”
儒衫老先生道:“我在这摆摊长久了,客人不多但愿者上钩,一笔生意就够我吃上好久了。”
“而且我不偷不抢,何来惭愧一说?”
林静闲哑然。
他翻出一把白纸折扇,道:“那我斗胆尝尝鲜,先为我写上八十文钱的字可否?”
儒衫老人瞥了他一眼手中的白纸折扇,道:“折扇算你二十文,一共百文。”
林静闲当即将折扇递给他,道:“成交!”
儒衫老人手持狼毫,在砚台上蘸了浓墨一笔,开始在洁净的扇面上题字。
当真是龙飞凤舞,有些许功底。
“喏,百文钱。”
林静闲看着题完字的扇面,从怀里掏了一百文钱给他。
“水天需卦,藏器于身。”
林静闲撅了撅嘴,嘀咕道:“老先生,应该还是有半句没有写出来吧?”
儒衫老人一点也不含糊,言简意赅道:“加钱。”
林静闲揉了揉下巴,转身就走。
“不稀罕。”
走了几步,林静闲悄然回过头来。
发现老先生也在看着他,拿着毛笔的手气得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