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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仁道体质较差,脚下又疼又酸,这一路来,行路崎岖,脚板已起了几个大泡子。吴清海对儿子自是疼爱有加,单独开了一间房,父子俩说些体己话,叫小二打来一桶热水,吴仁道脱下鞋,脚泡在水桶里,这时热敷一阵,轻轻按摩痛处,疼痛渐消。
吴清海道:“再忍几天,到了赤松宫,一切都好了。”吴仁道道:“爹,我没事的,一点小苦,人家吃得,我也吃得。”吴清海道:“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赤松宫里面,有个人你可想见?”吴仁道一愣,问道:“爹指的是谁呀?”吴清海笑道:“你可还记得岚妹妹么?”吴仁道的眼中浮现出一张稚嫩甜美的女孩笑容,这时却故意推说不知。
吴清海笑道:“傻孩子,你十三岁时,我们还去赤松宫作过客呢。当时,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玩了半个月都不肯离开她,没过几年,都忘干净了吗?”
吴仁道脸一红,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岚妹妹就是沈宫主的独生女沈岚吧,我们当时还小,相处也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再加上孩儿醉心武学,哪有功夫把儿女之情放在心上呢?”
吴清海叹道:“还有一事,现在也不该瞒你了,当年,我和沈宫主见你们俩很是般配,临行之前,已给你们定了婚约,约定你弱冠之年娶她过门,为父瞒你这么久,也就是怕你记着儿女情长,耽误了武学。今年你不是刚满二十吗?算一算,岚儿今年也有十六岁了。”
吴仁道惊道:“爹,难不成,我们这一去是提亲的?”吴清海抚须笑道:“不错,这次擒了碎心剑客,为一喜;承办你的婚事,为二喜。双喜临门,我这下半辈子总算可以过些清闲安逸的日子了。”见儿子垂目不言,呵呵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吴仁道的心里甜如蜜,他也好生喜欢沈岚,可是女大十八变,不知道过了这几年,她会不会淡忘自己,更想知道她如今出落得何等模样?想到这里,不禁问道:“爹,如果岚妹妹不喜欢我呢?”
吴清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哪容得她一个孩子作主?咦,孩子,你该不会说的是反话吧?难道你不喜欢爹给你定的这门亲?”吴仁道双手直摆,道:“不是,不是,爹误会了,孩儿只是不愿强人所难,凭空猜猜而已。岚妹妹出身武林旺族,我们又是武林世家,门当户对,孩儿心里不知多欢喜呢!”
吴清海笑道:“我看岚儿小时候清秀聪慧,现在应该出落得更加水灵才是。就算她丑了点,你也不必伤心,再美的人,看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俗话说,丑女有十德,诸葛孔明的妻子就奇丑无比,可她文采渊博,知书达理,帮助丈夫成下了多少千古伟业!”还想说“实在看不过去,再讨几房妾也无不可”,可是妻还未讨,就想着讨妾,怕教坏了孩子,忍下不说了。
吴仁道道:“不知她爹跟她提了我们的亲事没有?”吴清海道:“我猜应该说了,女孩儿家最担心的就是找个好归宿嘛。说不定,你那岚妹妹不知多盼望你的到来呢。”
吴仁道正在遐思之顷,吴清海烈目闪过霹雳,赫然大喝一声:“谁在外面?”一扬手,袖里飞出三枚金钱镖,成品字形击向窗口,隐隐带着风雷之声,窗纸亦被捅破,自是华山派的独门暗器。
外面听得有人惨叫一声,吴清海一拍桌面,借力腾起身子,投出窗外。外面当真是风凄凄,月黑黑,一个黑影正向东面亡命奔逃,因其左臂中镖,右手紧抚左臂。
旁边的门大开,原来天山派也被惊起,围在门首,道陵师太投来狐疑的神色,道:“吴掌门,怎么了?”吴清海叫道:“有刺客,快追!”不待多言,运气提步,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掠去。道陵师太因要守着碎心剑客,命李玉秀和张天德去看看究竟。
吴仁道把脚从水桶里拔起,穿上鞋子出来时,爹已走远,向道陵师太问明了方位,也去追击。
道陵师太紧闭房门,林秋水问道:“师父,是不是向萧春山寻仇的来了?”道陵师太道:“目前还不清楚,可能是刺客,也可能是探子,他们追去了,擒获之后,自然真相大白。眼下我们需好好守住这里,不可大意。”林秋水忙澄气宁神,严密观查周遭的情况。
萧春山突然说道:“这里还有一个。”林秋水惊道:“在哪里?”萧春山道:“就在房里,没听见吗,上面有呼吸声。”林秋水一看横梁,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大黑包裹,萧春山指了指,道:“刚才开门时,他溜进来的,像一阵微风,你们都没有发觉。”
只见包裹“嗖”的一声展开,竟然是一个人伪装的,全身紧束夜行衣,头上包一黑罩,黑巾蒙面的脸部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二话不说,张爪攫向林秋水,林秋水惊得抽剑相挡。道陵师太从侧面窜出,掌力微吐,一招“燕徊朝阳”,与黑衣人对了一掌。黑衣人惨呼一声,如断线风筝一般撞开了门,落入三丈之外。
林秋水叫道:“师父,我来收拾他!”已随着黑衣人飘落之势,追击出去,一招“金雁横空”,来到跟前,剑光将那人笼罩得风雨不透。黑衣人的身法却是诡异之极,好似从未在中原见到过,游曳于剑阵中,如蝴蝶穿花,晴蜓点水,防守之间,寻瑕找隙,一有机会,冷不防一枚十字镖,打向林秋水面门。
林秋水听得风响,横剑一挥,“喀喇”一声,将十字镖打飞,跟着回剑搠出。黑衣人连往后退,左右手齐扬,射出数枚十字镖,只听得镖剑相交之声,叮叮当当,如繁弦急奏。道陵师太倚在门首,见弟子已占上风,脸上浮现笑容,道:“留下活口。”
林秋水应了一声,一招“偏花七星”,剑势奇幻八方,将黑衣人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部封住,心道:“看你还往哪里逃?”那黑衣人见左右不是路,突然埋头往下一窜,竟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被土地吞了一般。
林秋水大骇,一个活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忙用剑在地上猛戳,却哪里有半个人影?道陵师太也看得奇怪,过去俯下身来仔细查看,一摸土地,触手又湿润又冷硬,并无特异之处。
“你们不必再找了,他已土遁去了。”
萧春山已踱了出来,道:“这是东洋乱波,最擅长的逃命绝招就是土遁和水遁,只要是有泥土或水的地方,他都可以遁去。要捉他,只能在铁、石、木之间。”
道陵师太好生诧异,想问详细一些,但对着大魔头,怎么也开不了口。林秋水体会得了师父的意思,问道:“东洋乱波是什么人?”萧春山道:“我数年前与东洋剑道高手冢原卜传有过一役,当时便接触过一些乱波。日本国群雄割据,大名们各自固守一方,虎视京都。为了实现统一全国的梦想,各地大名都在全力以赴壮大着自己的实力,培养乱波来协助他们完成春秋大业。乱波专门做些常人无法完成的任务,个个身怀绝技、忍耐超常、伸手敏捷。”
林秋水忖道:“他的记忆好像又恢复了一些。”又问:“既然他身怀绝技,怎么武功却不太高明?”萧春山道:“忍术是由乱波的家族世代相传的,在乱波的各流派中,也有类似我中国帮派堂主、香主的森严等级。最高地位的乱波称‘上忍’,统帅一个派别或充当一方的霸主。在他的属下有很多的‘中忍’,每个中忍管理一个由三、四十名‘下忍’组成的小团体。中忍负责将上忍的命令传达下去,将下忍的情况向上忍汇报,起到桥梁的作用。下忍是乱波中最底层的人员,专门执行任务。”
林秋水道:“难道刚才的乱波就是下忍了?”萧春山道:“不错,刚才那个是乱波中最下等的一名,所以武功平平,只能作些刺探的工作,暗杀的任务他是做不来的,所以一遇危险,立即逃脱。”
林秋水问道:“乱波是日本人,为何要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又为何来刺探我们?难道他们也与你结仇,要杀了你?”萧春山道:“我虽然得罪过他们,但乱波都是冷血动物,只按主人的命令行事,并无恩怨报复之心,我们被其跟踪,一定是想从我们身上获益。”又对道陵师太道:“你看你徒弟不耻下问,岂不是获益良多?”
道陵师太冷哼一声,径自回房,林秋水见师父如此,也不好再问了,心道:“乱波就如鬼魅一样,难以发觉,岂不是一路上都要提心吊胆了?”
萧春山径自叹道:“洛出神龟,河出龙马。天生至宝,是喜还是祸?”静静回到角落坐下,又听到他轻咳一声,明明要咳几声才会舒适,可他只咳一声,强把闷气咽到肚子里,墨晶似的双眸充满了忧郁。林秋水不敢看,仿佛只看一眼都会觉得心痛,以手抚心,忖道:“我要镇定,我不能被他的眼神迷惑,他一定是在伪装。”
夜已深了,萧春山靠着墙角坐睡着,突然感到眼前闪起一道寒光,虽然隔着眼皮子,却依然感觉清晰,更听到急促的呼吸声,看来来者已抽出了剑,想杀掉自己。来者一步一步缓慢向这边移动,凭他对人体体香的嗅觉判断,是林秋水。
林秋水已离自己不过三尺距离,只要宝剑扬下,自己绝无活命之理。林秋水的呼吸声没有了,看来她凭住了呼吸,内心中充满了紧张、矛盾之情。这时,空气中静得可以听得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片刻,听得她长长吁出一口气,走开了。
“她为什么又不杀我了,为什么要犹豫?”萧春山带着谜团将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只见林秋水已回到床边坐下,右臂摊在床沿边,将额头埋在右臂上,不时的摩挲,周身微微颤抖着。
且看吴清海一等追击刺客,已至一山谷,那刺客奔逃太急,且心中恐慌,被藤蔓绊了一跤。吴清海大喜,又发三枚金钱镖,打中其腿,刺客哎哟一声,倒地不起。
三人跟上,吴清海定睛一看,只见其一身软丝甲,手上绘有一把宝剑立于火中,叫道:“你是圣剑门的人!”刺客捂着伤口,一声不吭。吴清海道:“我华山派与贵派素无瓜葛,不知你为何要偷窥我们?”刺客冷冷道:“碎心剑、龙珠都是武林至宝,不属于你们,难道你还想在手上捂一辈子不成!”
吴清海一惊,道:“原来不属于中原武林的圣剑门都起了觊觎之心,江湖上,风声传得真是快呀。”刺客道:“既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天德对吴清海使了一个眼色,吴清海正为此事为难,圣剑门的人虽然无礼,但与华山派并无过结,糊乱杀之,仇家一结,解开就难了,何况圣剑门在北五省势力强大,与其公开敌对,绝讨不到好处。
缜思一番,吴清海道:“我素闻马运筹掌门英雄盖世,光明磊落,怎么门下的弟子这般不济,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来了?看在马掌门的面子上,这次姑且放你回去,下次再犯,莫怪我翻脸无情!”
刺客羞得无地自容,提着跛脚,一瘸一拐的跑了。张天德笑道:“吴掌门果然不愧是处世高手,既羞辱了对方,又让自己有办法下台,小弟佩服之至。”李玉秀也笑道:“料他遭到羞辱,圣剑门必不敢再犯了。”吴清海紧敛双眉,道:“圣剑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吃了一鉴,定然有所收敛。不过,屠魔大会上,必不肯善罢甘休,实是劲敌。”
刺客一口气跑了三里路,转首已不见吴清海等,腿上、臂上疼痛难当,一屁股坐在草堆里,咬住一根枯树枝,用匕首剜出肉里的金钱镖,扔到一旁,额上大汗淋漓,忙敷金创药,撕下衣角包扎完毕。
山谷里阴风阵阵,冷冷的月光缓缓地铺开,他本能的感到被人监视,不禁机伶伶打一冷颤,喝道:“谁在那里?”山谷回响,嗡嗡不绝,却无人回答。
刺客“呛啷”拔出剑来,叫道:“枉你华山派自称名门正派,出尔反尔,就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吗?”
一个黑影象猿猴一样在树上攀援飞跃,自一株树顶翩翩滑翔飞了过来,在刺客三尺之外立定。刺客凝目一看,舒了一口气,道:“猿飞,原来是你,干嘛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我还以为是华山派的杂碎。”
猿飞正是与林秋水交战的那名乱波,道:“不是已和你们圣剑门约法三章了吗,我们负责刺探碎心剑客这边的情况,你们负责监视武林其他的门派。搅翻屠魔大会,杀尽绊路之石,平分天下,各得其乐,为何你们不讲信用,私自刺探?难道对我们还不放心吗?”刺客哈哈笑道:“马掌门担心你们对中国路径不熟,特派我来协助,一片好意,切勿错怪啊。”
猿飞加重了语气,道:“是吗?那我就心领了。听说,最近妖龙闹海,有龙珠将出,你们为何不告之?”刺客一惊,遂又马上镇定,道:“龙珠,什么龙珠?”猿飞道:“少装蒜了,武林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刺客笑道:“风魔一族的嗅觉果然灵敏,不错,的确有妖龙闹海,不过龙珠并未显身,只是传闻而已,我们并无欺瞒之意,只是想证实确有此物之后,再行告之。”
猿飞笑道:“这是你们的本意吗?”刺客笑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猿飞道:“好,且信你这一回。屠魔大会上,马掌门真的有能力对付得了中原各大门派吗?”刺客笑道:“掌门深谋远略,神功盖世,如今他正在修炼‘圣剑十三式’的第九重,他神功若成,尽全力取宝,就如探囊取物。”猿飞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令马掌门出尽全力,加紧修炼武功。”刺客惊道:“哦,说来听听。”
猿飞道:“这次屠魔会上,华山派与天山派结为联盟,故以他们的势力最为强大,而且碎心剑客在他们手上,自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有圣剑门的人死在吴清海的金钱镖下,你说马掌门会不会出尽全力为弟子报仇呢?”说罢,摊开左手,三枚金钱镖不知何时已握到他的手上。
刺客一接触到他阴冷的眼光,不由连打冷战,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猿飞哈哈大笑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难道圣剑门的人,都是猪脑袋吗?”刺客闻言大骇,提腿就跑,可惜腿上伤重,才跑两步便跌倒,转首一看,猿飞满脸杀气,凶神恶煞一般。
三枚金钱镖呼啸射来,刺客的额头、颈子、心窝各中一镖,气绝而亡。壑送风尘,冷夜无限,渐渐的,尸体也寒澈如冰了。
吴清海一行回到客栈,一见儿子不在,忙问天山派的人。道陵师太道:“仁道他不是追你去了吗,你们没遇上?”吴清海道:“他追得太迟,哪里知道方位,肯定找不到我们了。”张天德道:“吴掌门不必过虑,仁道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怕他走丢不成?他寻不到我们,自然就会返来了。”
吴清海想到这一路凶险非常,儿子离群,恐有祸事,本想约天山派一齐寻找,见他们这样说,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能往好的方面想,纳纳的回房休息。
吴仁道果然追错了方向,径走直线,林间灌木丛杂,株株老树如龙蹯,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他发觉迷路之时,便往回赶,可是绕来绕去,总是又绕回原地。
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刺入他的鼻腔里,像大葱又像大蒜,他在黑暗中待得久了,眼睛适应了黑暗,故搜索着怪味的发源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眼前一晃而过,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揉了揉眼,定睛再看,又好像是树影婆娑,周围阴森森、凉飕飕的好不恐怖!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在人面对危险的时刻,而是面对未知的未来,不知道下一步将要面临什么,对未知的胡乱猜测,才是凉透心底的恐惧。
“谁、谁在这里!”他平素口齿伶俐,此刻却抖不成音,虽然看不见那怪人,却仍然感到有东西犹在那里。他竭力要把这种可怖的思想打发,可是越不让自己想,越是胡思乱想,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拂在他的脸上,就像一个厉鬼对准了他的脸咻咻地吹着气。
天空中猝然飞来一大群蝙蝠,密密的,铺天盖地,就像黑黑的云层,有成千上万只,把月亮遮住了,预示着黑暗真正降临。他想起山里的鬼魅魑魉,通常都披着白衣,卷着长长的舌头,没有脚,身子悬空,在树林里飘来飘去,专门挖人的心吃,想到这里,心头不禁砰砰狂跳起来。
他想大跑,却无法挪动身体,因为一双脚像生了根似的,动也不能动了。
他又想大喊,努力挣扎着,可张开嘴巴却喊不出声音来,发出“啊啊”的哑音,麻本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舌尖,喉间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不远处传来乐器演奏声,其音飘渺孤高,缠mian悱恻,好像不是凡间的音乐,冷刺刺的。他僵硬麻木的站着,此刻是这么的无助,这么的惧怕,脸上是泪,背上是汗,冰凉凉的浸透全身,时间仿佛湮灭在虚空中,那么的长久,那么的难以度过。
倏然眼前一闪,那块模糊的影子不知从哪里窜出,飞快的向他撞了过来,一点风都没有带起,直直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心头猛的一跳,灵魂仿佛出了壳,双目发直,不由自主的向音乐发生处行去。
树木之间布满了发着暗光的红云,一团一团的,好像有无数只小精灵眨着眼睛,瞪着自己,大树好像伸开了手,抓向自己,他揉揉眼睛,又只是幻觉。
他想命令自己不要前行,可源自心底的渴望又指使着他不得退缩,渴望的感觉强大得就如yu望一般。矛盾斗争中,他来到了一个府邸门前,红门大开,里面霞光一片。他缓缓向里面迈步,看不见自己的脚,因为地面全被红云覆盖,天井之中,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凤尾裙的少女正拿着一个西洋的擦奏弦鸣乐器演奏着。
这乐器叫作维奥尔琴,面板、背板、侧板,三者粘合而成,形成一个空箱。琴颈和琴头用整条枫木,指板用乌木,顶部是一个弦轴盒,固定调弦轴。琴的指板和面板上方绷紧了四根羊肠制作的琴弦。缠在弦轴上的琴弦沿着指板,经过一个琴码子,连接弦板。
少女拿着一把弓子,在琴弦上方擦过,运弓、换把、音准、揉弦、双音、和弦、颤音、泛音、滑音、拨弦,技巧娴熟,忽缓忽疾,美乐飘飘,吴仁道听得如痴如醉。
那少女身材高挑,面容用一条红色纱巾蒙着,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就如同白玉上镶着一对蓝宝石,分外耀目。
一曲已毕,维奥尔琴自少女手中滑落,与地相触,摔成碎块。她向吴仁道笑了笑,招了招手,吴仁道便神魂颠倒,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她伸臂搂住了吴仁道,一股温香袭来,蓝色的眸子,万般妩媚地盯着他,一双柔软的手挑开了他的衣裳,在他起伏上涌的胸膛上轻轻抚mo。
她用手摸下他的眼皮子,他的眼睛就觉得好沉重,无法睁开了。她拿下面罩,用舌头舔着他的脖子,吴仁道又舒服又柔痒,沉醉在温柔乡里,突然感到脖子被叮了一下,一阵痉挛。
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抽他的血,整个身体越来越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仿佛要将他撕裂。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子却如铅重;想挣扎着起身,却被人重重按倒;想动手反抗,双手却又被铁箍箍得死紧。
萧春山突然惊开双目,叫道:“她来了!”
众人都被惊起,吴清海掌了烛,问道:“谁来了?”萧春山摇了摇头,仿佛极力在记忆中搜寻,可只稳稳约约看到一个影子,道:“我想不起来了,只是,我感觉到有一个很恐怖的人已经来到我们身边,不,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
烛影飘摇,似明似灭,道陵师太道:“能令碎心剑客都感到恐怖的人,八成是人称五蛊天师的玉蝴蝶!”
这玉蝴蝶乃是一名女子,六年前突然现身江湖,无人知晓她的师承来历,只是盛传其自塞外而来,会使妖术,更能操纵亡灵,但其行事诡密,根本就没有人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在何处隐居,即使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无从考究。本来,武林正派人士欲齐力对付她,但碎心剑客贻害江湖,犯天滔天大恶,遭到围剿,倒把她冷落了。
玉蝴蝶这个名号重被提起,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李玉秀更是“啊呀”叫出声来!
吴清海的一颗心,愈发一沉到底,心急火燎地联合天山派三个弟子一齐搜寻吴仁道的下落。次日,吴仁道被众人发现时,他睡倒在乱石堆里,说迷了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醒了就在这里。
其它事一概都不记得了,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覆在吴仁道的心里,下意识的抚mo了一下脖子,一点伤痕都没有。吴清海见儿子没事,心中稍安,问长问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