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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高克明有心杀贼,可是这城墙并不宽阔,他无法越过钱百副那十几个人去到厮杀最激烈的地方,于是他扭头看向另一侧,那边也有贼寇杀上城头,只不过爬上的人少,而且离城门楼也稍微远一点,情况没有钱百副那边危急,所以被暂时忽略了。
汉子被一脚踹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铁刀向自己砍来,不由心里哀叹一声:“我命休矣!”
“噔——”
那夺人性命的铁刀被一杆长矛架住。
汉子慌忙连滚带爬地往后撤,顺便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惊讶:“小高?”
高克明扫了那汉子一眼,觉得怪眼熟的,似乎见过,不过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想了。
有句俗话说得很好: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在拉开距离的情况下,长兵器打短兵器,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样,在加上城墙这特殊的地形,让高克明无论是挑还是扫,贼寇都没多少地方可以躲闪,更糟糕的是高克明现在生龙活虎,而他们却打了半天,不得休息。
高克明矛尖在地上来回乱戳,对面的贼寇为了不被扎伤腿,就像一个癞蛤蟆一样不断蹦跳,如此再三,贼寇退无可退,身形也已经不稳的时候,高克明直接一矛杆抽到他身上,让他差点从城墙垛口掉下去。贼寇身后的同伙见状慌忙上前帮忙,只是可惜,这城墙太狭窄,他前进的路线早已被高克明的长矛锁死,他人还没上前,高克明的长矛就带着杀气扎向了他的胸口,那贼寇反应倒也快,立即收刀回防,配合身法,面前躲过这要命一击。不过高克明可不客气,利用他做视觉障碍物,一矛捅伤了他身后来不及反应的第三名贼寇。随后高克明迅速抽回长矛,矛杆挟带破空之音抽向贼人的脑袋,让本来要从城垛跳回城墙的第一位贼寇直接体验了一回空中飞人。
不过由于这一击,也让原来离得较远的那名贼寇有机会逼近,上前了两步。俗话说,短兵相接,刀剑杀人,要得就是一个距离近,而高克明手中武器最有杀伤力的部分——矛尖已经落在那人身后了,光凭矛杆,是没法轻易打倒这个受持利刃的家伙。
战场之上,生死之际,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高克明思考,贼寇一刀劈来,高克明用长矛杆挡下,但是当贼寇的刀顺着矛杆削向高克明的手指时,高克明不得不放开手中的武器,并向后退去。
贼寇得势不饶人,并且继续欺身而上。幸亏高克明身后递出一把钢刀,暂时挡住了进攻。而后两具肉体轻微磕碰,高克明身后的人站到了他的身前,为他筑起了一道血肉城墙。
高克明身前两个汉子乒乒乓乓地打起来,虽然是在这狭窄逼仄的城墙上,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短刀相接打斗的精彩,只可惜高克明并没有心情去看,他想从身后的人手里抢个长矛,可那人却握得紧紧的的,高克明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愿地松手,而后借机往后溜去。
高克明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瞅个机会把长矛从汉子身后往那贼寇的面前一戳,打乱了贼寇的行动即可,如此两次,汉子的刀砍倒贼寇的胳膊上,帮他放点血,再来两刀,补上一脚,贼寇就很幸运地早早去见他家列祖列宗了。
也许是厮杀的久了,贼寇的锐气不在,高克明配合这个汉子竟然把他们那边城墙上的五六个贼寇全处理掉了。
“呼——”汉子吐了一口气,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可算赶下去了,小高,没事吧。”
高克明摇摇头,而后看着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把你名字给忘了,那个……”
汉子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哈哈……真是……哈哈……,哎呀,让我这么说呢?现在生死交情都有了,名字却给忘了……哈哈……我,祝获苒,咱们一起赌钱来着。”
高克明心虚地辩解:“人,我还记得。不过祝二哥,你不是驿卒吗?怎么也在这?”
“你这样的都被拉上城头了,何况我还算官府的人呢?”祝获苒笑道,然后左右打量了一下,说道:“这边人都被赶下去了,梯子也毁了,咱们去钱百副那边帮忙吧。”
高克明点头,瞧了瞧城下说道:“好,不知道这守城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估摸着快结束了。这些都是流寇,能攻打城墙第二次就算稀奇了,我在中原见得多了,那些贼人看着人多,往往在城墙下叫嚣一阵就跑了。”
高克明听着,心里又想起在娄云城听得那些事情,这中原,近些年也不太平啊。
城下冯庄主可没高克明那么多感慨,他那个气啊,他就不明白了,这十几号江湖好汉开路,攀爬梯子,杀上城头,明明都快杀到城门楼了,怎么就又被杀了回去。是城门附近守城的武艺高强吗?还是城头自己瞧不见的地方又来了援军?
娘的,两次进攻,前前后后连死带伤的兄弟都有一百号了,自己这边还是开不了城门,开不了城门自己身边这几十号弟兄就只能干瞪眼,看着其他兄弟在城墙上挨揍,看着云梯被那帮官军摧毁,要是能进了城,配合其他兄弟杀上城头,或者是干脆在城下放火,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现在,娘的,冯庄主气得一刀砍在身旁树木的躯干上。
冯庄主是干恼怒没办法,金品昧却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本来是自己手下那几十号好汉在城头上占了优势,眼看都要攻下城门楼了,却被城墙下涌上来的一拨人给拦住了,甚至还往后退了退。不过就在金品昧要跳脚骂人的时候,城墙上的好汉还是顶住了城门上的反攻,两拨人在接近城门附近的城墙上杀得眼都红了,一会功夫,死伤的人都快赶上刚才整堵墙上的死伤数目了。
县令甘大人也是焦急,虽然自己这边人多,可是城墙狭窄,发挥不了人多的优势;而且现在顶在前边的都是主心骨——官府里的人,中间大批畏葸不前,只会呐喊的民夫都是些只能打顺风仗的,要是没人在前边顶着,说不定他们回头就要冲击自己和这几个文吏所组成的“底线”了。
两边都不是什么精锐,但也都受过训练,官府这边就不必说了,金品昧这边的人为了自家香主的大计也被迫操练过几次。所以,局势就这么不好不坏地僵持,就看两边谁先坚持不住。
谁先坚持不住,刚上城头的“生力军”没太多感觉,打了半天还推不到城门处的贼寇渐渐觉得力气不支,而且他们手中的家伙也不行了,刀柄上都是汗,抓都快抓不稳了,刀刃上也是缺口,都快成锯子了,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地疼。按理说他们打了半天应该很渴,但他们却完全没有干渴的感觉,疲惫的感觉也没多少,只是这力气,真的是快没有了。
不远处传来呼喊:“兄弟们,东头的敌人全被咱们推下去了,他们梯子也都坏了,咱们赢了,来,还能动的,跟我去姜大人那边支援!”
“喔!——”
“喔!——”
“吼!——”
一阵欢呼,不过由于这边城墙上喊杀声也震天动地,加上离得够远甘大人并没有听清。但这动静还是让他不由地往东城头看去。
“那跑来的是咱们的人还是贼寇?”常年的案牍之劳行让甘大人的眼神不是太好,虽然只隔了一里多也没有障碍物,他还是看不清东边城头上的情况。
旁边的人眯着眼,瞅了瞅,而后开心地大喊:“是钱百副,他带着人过来了,一定是他们那边打退了贼寇,所以他来支援咱们了!”
甘县令本来想瞪大眼好好瞧瞧,可惜阳光太刺眼,他只能把头再往北偏偏眯着眼看。
身边的其他人可没甘大人这样严谨认真,听到有人说钱百副打退贼寇过来支援,他们赶紧欢呼——
“东边的贼人被打下城头了!钱百副过来支援咱们了!”
“东边的贼人要跑了,钱百副来支援咱们了!”
“东边的贼人跑了,钱百副带着大队人马支援咱们来了!”
城门这边这么一喊,前边城墙上厮杀的官军衙役突然勇气百倍,感觉身上生出无尽气力,而那些民夫也恨不得推开眼前的人,亲自挥着长矛捅死两个贼寇。
贼寇这边就感觉不妙了,先不说那支援的人能不能绕过墙头上的官军在半空中袭击自己等人,光是城墙上只剩他们这一股人就让他们有些心虚,眼前本来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人突然压着自己打,这股难受劲儿让他们很不好过。
金品昧万分焦急,看着自己这边城墙上的手下被前后夹击,慢慢杀得只剩三五个人,而城墙上官府又一波人跑到了城门那边,他不由地绝望了!
冯庄主那边败了,自己这边也要败了,登城的云梯只剩下一座能用了,来了的援军也被自己划拨,作为第二次攻城的主力了,再没有人来帮自己了,自己也没什么器械能攻城了,难道,一切都这么完了吗?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结束,钱百副从东门那边离开时,冯庄主绝望地看着城墙时,本来严丝合缝的城门突然张开一个小缝,然后裂缝扩大——城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