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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扩看着吊桥升起,城门渐渐关上,也不由得大喊道“李思,我丢雷老母,老子还没进城呢!”
但无论他怎么喊叫,李思都只能继续关闭城门,哪怕城下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也不敢听令。
敌人这么凶残,万一跟着赵军扩的溃兵冲进来,他就算不死在敌人手上,上头也得砍了他的脑袋。
“走,去肇庆,向总督大人禀报此事!”
赵军扩也是脑子灵活,既然这广州城进不去了,他只能继续向西跑。
这个时候想必广州府的文官老爷们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跑去肇庆,将强敌进犯广州的消息报告给两广总督张镜心,说不得还能混个小功劳,再不济也能保得性命。
而广州府衙内,知府李恢先也乱了阵脚,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贼人进攻广州城,虎门炮台的守军都是摆设不成?
不过经过属下提醒,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这广州城作为省城,坚固异常,纵使有小股贼寇流窜到城下,断不至于对广州城造成多大威胁。
况且,虽然作为巡抚兼两广总督的张镜心不在广州城,三司的衙门可都在这呢,哪怕广州城有个闪失,也不用他一个人担责。
随即,他便派人向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禀报此事,寻求对策,同时派人去往肇庆,向总督府报信,说明情况,而他自己则来到南城墙,查看敌情。
当他来到城头,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江面上停泊着十余艘大船,最小的都是三号福船,最大的那三艘,甚至有六七艘三号福船那么大。
此外,除了在城外两里多列阵的贼兵外,还有数百贼兵陆续上岸,往城南这边集结过来,而且他们带了十多门炮,虽然隔得远,但李恢先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就是红夷大炮,看样子是打算攻城了。
“这些贼兵是从哪来的?他们是什么人?”李恢先派人喊来负责城防的千总问道。
这个千总一开始并没有在从城头,有赵军扩替他守着城门,听闻赵军扩被打跑了,他也是头大的很,只能根据眼前的情报硬着头皮说道“府尊,这些大船都是从珠江下游开上来的,末将猜测,他们很可能是红毛夷人的,这船型不似我大明的船,而且如此大的船,也只有那些夷人才有!“
“红毛?你确定这是红毛的船?”李恢先大吃一惊。
“末将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测!”
“派人去打探一下,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以及企图!”
这么危险的任务,自然每人会主动去,这个千总没辙了,只能派自己的亲兵,缒城而出,打着白旗奔向一里外的敌阵。
兴许是白旗起了作用,这个亲兵没有被攻击,与对方交谈一番后,便顺利的返回城头。
“禀府尊,这些人就是红毛夷。他们说我们大明的军队攻击了他们的商船,杀了他们的船员,抢了他们的货物。他们不能平白无故的遭受损失,所以就来咱们广州城要赔偿!他们说,除非我们赔偿他们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否则将会攻打广州城,然后自己进城搜刮金钱,弥补损失!”
“什么?他们居然要一百五十万两?”李恢先也被惊的合不拢嘴。
这红毛夷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不单单是这个小兵的汇报,在此期间,他还派人去城内找了一些跟夷人打交道比较多的商贾,根据他们的辨认,那些大船上悬挂的旗帜,还有敌兵的穿着,确实是红毛夷的。
现在他已经基本上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不速之客,应该就是进攻福建的那些红毛夷,他们在福建没讨到好果子吃,于是就到了广东地界来撒野,想要在这广州城挽回损失。
如此一来,麻烦就大了。
广州城的防卫不差,不但有数量众多的火炮,而且驻军也不少,目前光城内的驻军就有五千余人,周边的几个卫所驻也有近万兵吗,再加上城内人口众多,随便就能组织起数万的青壮和民夫,守住城池完全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广州作为广东的省城,如果不能将敌人消灭掉或者赶走,任其肆意攻城,他这个知府可吃罪不起。
不过现在还摸不清红毛的实力,虽然之前又一波交锋,三百多人一下子就被击溃了,但这不能说明问题,那些守城门兵油子什么水平李恢先还是知道的,他们对上山贼都够呛,更别说是装备精良的红毛。
这个时候,广州参将刘家良也来到了城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能不来。
“刘参将,你来的正好,赶紧下令开炮,趁着贼兵还在架炮,将贼寇的火炮击毁!”
刘家良却有些犹豫道“府尊,卑职也想啊。可贼寇用的是红衣大炮,这广州城内虽然有六七十门炮,但大多只是佛郎机,够不着敌人,红夷大炮又只有区区五门,贼人却有十余人,难以招架!”
李恢先级的团团赚“那该当如何?倘若让贼人架设好火炮,轰击城内,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末将倒有一计,可集中城内全部骑兵,直接冲击贼军阵地,一鼓作次击溃贼军,而后夺取贼军大炮,纵使再有贼军上岸,我军也立于不败之地。”
“此法当真可行?这骑兵冲阵,岂不会被贼人火炮击溃?”李恢先对战阵之道了解不多,有些疑惑道。
刘家良手指荷兰营的阵地道“府尊请看,贼军兵力看似不少,实则只有七八百人,而且清一色都是使用的火铳,没有长矛壕沟防卫,面对骑兵冲阵毫无抵抗能力,贼军顶多射击一轮,我军骑兵便可直达贼军面前,将其杀溃。”
这么一说,刘家良就明白了“妙啊,此法甚妙,倘若能一举杀溃贼军,本府亲自为刘参将请功!”
“府尊,这计策虽好,但颇有些难以执行啊!”刘家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参将但说无妨,有何难处,本府能解决的绝不推辞!”
刘家良拱手道“这骑兵冲阵,虽然能快速击破贼军,但贼军火铳犀利,我军必定会有伤亡,为了安定军心,鼓舞士气,末将恳请府尊拨银万两,为大军解决后顾之忧。”
‘要钱不要命的东西’李恢先暗骂一声,这家伙是在要钱啊。
不过现在敌人兵临城下,哪怕刘家良贪财,现在也只能指望他去退敌了。
“刘参将大可放心,本官这就从府库拨银,还请刘参将速速整兵,趁贼寇立足未稳,迅速将其击败!”
这个时候,退敌才是要紧事,万两白银,别说府库,李恢先自己的腰包都能出来。
有了钱一切好说,李恢先忙着拨付军饷,刘家良则开始整顿兵马,城内的兵马并不全是,另外还有两个游击,不过被他抢的先机,其余的人也只能遵照李恢先的意思,将麾下骑兵调集给刘家良。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这打仗是要死人的,他们只出骑兵,不需要亲自上阵,少了一重风险,如果败了就是刘家良的责任,如果赢了,他们也出兵了,功劳少不了他们的。
“杀!”
东城门打开,刘家良一马当先,从城门杀出,身后跟着近千骑兵,呼啸着冲向还在列阵的‘红毛夷’。
这近千骑兵,算是各家的精锐兵马了,出城之前就每人拿到了五两银子的开拔银,而且刘家良和李恢先已经许诺过了,除了朝廷给的赏银,每斩杀一名贼寇,额外给银二十两,阵亡者也有二十两的抚恤金。
所以这帮骑兵士气高昂,各个战意激增,人人都想杀敌立功拿赏银。
而此时,对面的‘红毛夷’队伍开始有些混乱,隐约还能听见红衣军官在用听不懂的鸟语呵斥。
刘家良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喜上心头,这红毛不过就是铳炮犀利罢了,步兵面对骑兵,还不是呆在的羔羊。
他相信,只要能够冲到敌军面前,不用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然后那十几门红夷大炮就是他的了,再加上斩首近千贼寇的功劳,不说总兵,捞个副总兵当当还是没问题的。
荷兰营的慌乱,岂不是并不是假象,这一个营近八百荷兰兵,原先虽然都是属于大员总督麾下的,但编制完全被打乱了,而整编之后不过区区几天时间,配合还算不上默契。
况且,他们毕竟是步兵,面对骑兵冲阵,缺少长矛兵的护卫,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的。
哪怕刚刚他们小胜一场,击溃了三倍的敌人,但这次的敌军骑兵怕是有千余人。
甚至,有些人还担心背后的友军。
他们现在是天策军的一员,但他们都清楚明国人对他们尼德兰人没什么好感,但就红毛夷这个称呼就能看出来,而天策军的主体就是明国人。
他们担心自己被当成了诱饵,等到敌军骑兵冲过来,缠斗在一起,被后方战舰上的火炮一起消灭掉。
这样的担心是正常的,不过孔有德可不会做这种蠢事,真要这么做,军队的凝聚力就要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望着明军骑兵逼近到荷兰营阵地前方一里左右的位置,孔有德淡淡开口道“开始吧!”
作为舰队指挥的张华也随即下令道“栖霞号,福山号,莱阳号!开火!”
随着令旗飘动,三艘战舰都得到了开火指令,一门门火炮的引线被点燃。
“轰轰轰……”
火炮轰鸣声接连响起。
早在明军骑兵出城的同时,孔有德就下令各炮进行预瞄,提前测量好距离,将落点控制在贺兰营前方一百到一百五十丈的位置,为了避免发生误伤,只让装备高精度云龙炮的三艘文登级开火。
随着这一轮七十二发炮弹落地,刘家良统帅的明军骑兵,顿时坠马近两百人,这一次打的都是开花弹,哪怕不能将马上的骑兵杀死,也能让战马惊惧,将骑兵摔下来。
刘家良的坐骑也被这炮击也惊吓到了,要不是他御马的功夫不过,恐怕也要被甩下来。
“轰轰轰……”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又是死伤百余人,另有数十人坠下战马。
两轮炮击下来,直接将他们的阵型打散,一些战马受惊失控,慌乱逃窜,一些被炮击给打懵了的骑兵,则继续策动战马,向前冲锋。
这一场战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从人员素质,火力配置,战斗素养,战阵指挥,天策军都完爆这些明军。
而战术也很简单,就是老套的炮兵轰完步兵冲,只不过这一次的炮火来自于水面罢了。
海军将士们都是老手了,这又是在较为平缓的珠江上,根本在陆地开火没多大区别,炮弹基本上都落在了预瞄范围之内。
方圆五六十丈的区域,一次就承受了一百多发炮弹,对明军骑兵的杀伤效果可想而知。
轮番打击之下,刘家良统帅的明军骑兵死伤惨重,队伍也接近溃散。
“开火!”
此时,作为荷兰营统帅的翟刚,也用这几天学来的荷兰语,下达了攻击命令。
令旗挥动,几个中队长挥动着手中的指挥刀,各中队排成三排,交替开火。
而炮兵中队,同样点燃了十二门红夷大炮,装填的散弹如同雨点般飞向明军骑兵。
本就是海军炮击搅乱阵型的明军骑兵,在密集的子弹,以及大炮打出来的散弹攻击下,成片的倒下,队伍迅速溃散。
“全体冲锋!”
三轮射击完毕,翟刚大吼一声,手持佩刀,向先冲去。
当荷兰营的战士们冲到明军面前的时候,不少人都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裤裆里穿出一股骚味,吓得屎尿横流。
这些幸存下来的明军基本上都放弃抵抗,包括参将刘家良都选择投降,他们那被白银激励起来的勇气,早就被海军的两轮炮击给打的没影了。
虽然他很幸运的一点伤都没受,完全可以逃掉,但这一战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到时候总督张镜心势必会亲临广州督战,而他作为守城将领,全军覆没只身逃回,绝对会被拿来祭旗。
与此死在自己人手上,还不如搏一把,他对广州城的防卫知之甚详,说不得能捡回一条命。
最终,出城的近千骑兵,只有百余骑逃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