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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巧合地与如缘重逢,实在是无比幸运。
她并未直接带我们去往九尾狐族的据点,而是将我们带到了技殊的石头洞天当中。
果然,那石头只需两轻一重地叩三下,便能幻化出一处小洞天来,空间不大,却也足够容纳二三人在其中修炼了。
技殊管这洞天之境称做“浣思”,形似一个拱形的山洞,里面倒是各式陈设一应俱全,加上技殊搜罗此处的许多法器和灵物,当真显得有些拥挤。于是,我们一行五人便都进入到这个玲珑的“浣思洞”内,对坐下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缩短了许多。
寒暄过后,技殊见我们提到了九尾狐族相关的讯息,当即十分识趣地找了个幌子便暂时离开了。洞内,便只剩下我们与如缘四人了。
气氛变得郑重起来,我们将来意一五一十告诉了如缘,而我们也才知道,如缘已经继任了九尾狐族族长之位,只是她的主要任务便是研习修炼魔气之法,而族中事务,仍然是有卜者子桑代为操持。
“我们当真能够重新回到妖界吗?”这一次,如缘一反常态变得郑重其事起来,的确颇有族长的气韵了。
“若不出意外,王女音已经应允你们重返妖界了,但前提是,不再妄图去执行那个十分不妥的任务。”
如缘顿时露出一丝不满,道:“我才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我也不知道究竟我们需要执行什么任务,如今只要能让我的族人们重归故土,不再这般颠沛流离,生存在神族与人界的夹缝之中,便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许的诧异:“九尾狐族不是可以继承上辈的记忆吗?你怎会不知道曾经妖王派九尾狐族离开妖界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呢?”
“这个记忆传承的能力,似乎是从九尾狐族来到人界之后一段时间才有的,而且那个任务原本就十分机密,想必是先祖们没有传下来吧。”
这可当真有些奇妙了。
“暂且不提那些,慎重起见,你还是回去与子桑好好商议一番,毕竟,此次虽有机会,却也有风险。若他还知道妖族安全返回妖界的方法,自是最好,也免了许多变数。”
“也是,子桑算是我们族中辈分最长之人了,若连他都没有从先辈的记忆那里继承过来,那……”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补充道:“对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到这儿,她似乎难得的显现出一些哀伤之意。
“我可不可以……再多带一些人回妖界……”
我怔怔地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我……我想,将红狐一族也带回去。”犹犹豫豫间,她还是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
“红狐族?”
她点了点头:“我如今能够像这般活着,是因为红狐族的首领,甘愿将他的真元融给了我,所以,如今我不仅要对九尾狐族负责,还要代替红狐族的首领,照护好他的族人……”
原来如此,不怪此次我见她的装束,已然变成了一身鲜红,而且自她身上,还隐隐发散出火系术法的灵力。原来,她的真元中,还融合了红狐族的力量。
“你所说的红狐族,可是那神兽玄狐的后人?”苍黎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
如缘又点了点头。
苍黎神色凝重,漠然叹道:“想不到,上古神兽一脉,竟然沦落至此。”
我确是有些好奇,但此刻还是应当让如缘赶紧回去与子桑商议九尾狐族重返妖界的事。所以,我们都没有继续往下问,如缘也暂别了我们,返回狐族据点了。
如缘离开后,技殊也回来了。原本我对他始终抱着许多的猜疑,但如今见他这般对待如缘,心中的顾虑也弱了几分,起码可以肯定,他应是不会做出对如缘不利的事来。
当务之急,确也无需深究他的底细,于是我们重新返回了冰林镇上的客栈,等待如缘的消息。
雪原月夜,天空晴朗,星辰明灭。我们三人便坐在客栈的小院中,抽空欣赏着这难得的雪夜美景。
桌上放着的亦是北境特有的烈酒,小酌几杯后,身体里顿时感到有一股热气流窜开来,暖暖的,很是舒服。
元桓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些当地的甜点小食,配着这烈酒,别有一番滋味。
百无聊赖间,我忽然想起了此前苍黎提到的神兽玄狐,于是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昔日我还在神兵岭时,玄狐原是生长在神界神兵岭附近的神兽,善御火系术法,但长相却十分乖巧可爱。不想后来那玄狐首领却妄图盗取神兵岭的一件御水神兵,被天帝知晓后,大为震怒,便将玄狐族驱逐出神界,还损毁了玄狐全族的真元之力。后来,据说玄狐族流落到了人界北境,但由于真元受损,灵力也大为减弱,而且只能维持兽形。”
听到此处,我心头又是生出许多怒意。纵然玄狐族盗神兵有过,但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由此,我还联想到了曾经的花仙一族,仅因一人之过,竟牵连了花仙全族,神族的统治当真是霸道至极,众生在他们眼中,只如同草芥。
“却不知那创世之神盘古,若是得知他神族的后裔是以如此的手段对待万千生灵,是否会后悔开辟了这个世界?”元桓这一问,让我感到更加神伤和怨愤了。
苍黎未否认,亦未回应,他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神族,自然体会更加深刻,但既然他选择了脱离神界,想必,也是有自己的一番看法和决断了。
沉思中,我又多出了许多的猜测和遐想,那玄狐族原是修习火系术法的,可怎的想要去偷盗御水的法器呢?这其中,又会是怎样的曲折和意图?好奇心唆使,我想待见到玄狐族时,或许可以问上一问。
我们三人对坐,赏景小酌,在这被寒意浸透的北境小镇上,难得几分惬意。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动静过后,如缘便从一个不起眼的屋角慢慢走了出来。
她十分自然地在我们所坐石桌的那张空椅上坐了下来,抬过我面前刚斟满的酒盏,一饮而尽,这才道:
“我已经和子桑叔商议过了,也和族里的长老们提过了,他们都同意带族人们重新回到妖界。”她顿了顿,接着说,“至于返回妖界的方法,我也问过子桑叔了,因为年代久远,他也是无从获知了。如今,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那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九尾狐族全族带到郁郁之林。余下的,我会再做安排。”
如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头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要先回郁郁之林做些准备,你们五日内赶到即可。对了,我还有个疑问,白日里,你是如何辨别他们的身份的?”这个问题,从一开始我便有些疑惑了,但如今才想起发问。
“辨别他们的身份,很难吗?我一靠近他们,便已经知道了啊。”她回答得十分轻松,说完便一个闪身不见了。但下一刻,我心中却隐隐忐忑起来。
此后,一夜平静,我们在客栈休息了一晚,清晨才准备返回郁郁之林。
我们离开了小镇,重新来到了郊外。苍黎正要施展出空间法术离开,却忽然觉察到附近发生了异动。
原本平静的雪原,忽然间狂风大作,积雪被大风卷起,我们的耳边响起了“呼呼”的声音。倘若真是寻常的暴风雪倒也不足为惧,只是这风雪中,显然带着极为明显的灵力震荡,而这股灵力,却恰巧能够抑制住空间法术的施展。由此可见,来人必是有备而来,而且,明显是冲着我们而来。
苍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索性暂且收回了法力,与我们一同,静待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这场由灵力催动的暴风雪愈卷愈强,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一片白色的屏障中,明显有什么在伺机而动。苍黎和元桓将我护在中间,毕竟我此时不能催动灵力。
下一刻,只听见“铿”的一声,那遮天蔽日的风雪间,骤然一左一右窜出两股凌厉地剑气,被苍黎和元桓格挡出去。元桓挥出长剑,朝那混沌处劈开去。顿时,那风雪似乎遭到了剧烈的搅动,一阵震荡过后,风雪渐渐向四周褪去。放眼一看,我们对面已经多出了许多身着白衣、头戴银冠的身影。
见这穿戴十分熟悉,我便想起,这应当都是此前遇到的赋云仙门的修仙者吧?只不过,凭着这炉火纯青的仙术门道和更加精致的衣着,这些人自然不会是先前那般初入尘世历练的年轻弟子,即使他们的相貌也并无老态,但至少应是仙门中长老一辈的翘首了。
即使这样,我们也并无惧怕的缘由。区区几个凡人修仙者,还不至于被苍黎和元桓放在眼中。若如我们仅仅是被这些修仙门派盯上了,倒也不难脱身。但让我真正担心的,是这些修仙门派背后可能牵连出的仙界,乃至仙界背后的神界。
“三位大驾既然已至我北境辖地,我等修仙小派自当尽力招待,何必走得如此匆忙?”
那些修仙者当中那位神采奕奕、目光如炬、身材高挑的男子十分镇定地说道,但语气中,并无半分友好。
“放肆!”苍黎带着恼怒的语气回应道。
果然,他们还是微微露出了忌惮之色。由此可见,他们已然知道苍黎是神族的身份了。
刚才说话的那位连忙拱手回了一礼,同样是看似恭敬,实则只是出于对苍黎的畏惧。
“上神息怒,我等也只是想略尽地主之谊,还望上神能够成全我等尽到尊神礼数之心。”
“一介凡人修仙的小门小派,也敢拦我?”
“我等不敢。”那人又是欠身行礼,“只是我派修行多年,幸得神界恩幸,如今实在是上有神谕,我等不敢违抗,还请上神能缓移神驾,让我等尽全尊神礼数。”
翻来覆去,好一番托词。但如今我更加确定,我心中的忐忑怕是已经变成了现实。想要安然返回郁郁之林,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