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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来这边,避着点儿她。”他指温女士,“我怕她欺负你。”
“好。”
乔南楚还是不放心她:“她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要看她。”不看,她就不会知道那些伤人的话。
温白杨:“好。”
还有件事,他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大麦山见你外婆?”还不带他见家长,他有点不满。
温白杨笑:“我跟外婆说起过你了,她说要给你纳鞋,等鞋做好了就去。”
乔南楚这才满意了。
这时,老爷子的书房里有摔杯子的声音,乔南楚拉着温白杨走近一点。
她用手语问他:“怎么了?”
“老爷子和我爸又吵起来了。”
确切地说,是老爷子单方面在骂人。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儿子!”
“你还好意思当人民父母官,就你那德行,丢不丢人!”
“我乔泓宙的老脸都被你搁裤腰带上了!”
老爷子是个古板的,又好面子,其实平时鲜少这样不要老脸地大吼大叫,定是乔市又犯浑了。
老爷子越骂越来气:“你知道你老子出去跟人打个高尔夫,都抬不起头来吗?”
“老子怕别人问我儿子是不是又和谁谁谁乱搞了!”
一口一个老子,这是真气着了。
“你怎么就好意思,我一大把年纪都替你臊得慌。”
这边,老爷子还没训完,那边,乔慎行从容不迫地倒了杯温茶:“爸,口渴吗?”
乔泓宙:“……”
一肚子骂人的话,都被堵住了。
乔慎行把茶奉上:“要不要先喝点茶?”
“咣!”
杯子四分五裂了。
乔泓宙咆哮:“你给我滚!”
乔市非常自觉地滚了。
门口,乔南楚来了句:“爷爷一把年纪了,少气他点儿。”
乔慎行把门带上:“你还好意思说我。”
父子俩半斤八两。
温雅听到动静从楼下跑上来,焦急地询问:“慎行,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跟爸吵起来了?”
乔慎行下楼:“回家说。”
温雅赶紧跟上去。
八点半左右,两人回了自己的别墅。
乔慎行先去书房接了个工作电话,温雅端果盘进来的时候,他刚好挂断,放下手机,突然问了句:“温雅,这栋房子你喜欢吗?”
她愣了:“啊?”她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
乔慎行脱了西装,只穿了衬衫,领带也松了,还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懒倦地靠在椅子上:“你喜欢的话,房子就过给你。”
温雅越听越糊涂了:“好好的,为什么把房子过给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上,语气和平常一般,不喜不怒:“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温雅拿起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懵了。
是离婚协议书。
她慌了神:“为什么突然跟我离婚?”之前因为白杨的事,确实闹得不愉快,可他也从来没有亲口跟她提过离婚的事。
乔慎行拿了根烟点上,反问她一句:“你不知道吗?”
温雅眼睛红了,泫然欲泣,柔柔弱弱的,很是楚楚可怜:“老爷子让你离的吗?因为白杨?”老爷子一直都不太喜欢她,也接受不了母女都嫁进乔家门。
乔慎行语气很随意,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平坦的肚子:“因为你肚子里那块肉。”
她瞳孔震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外面有人敲门。
“进。”
进来的是乔慎行的司机,叫吴凯,四十多岁,戴着厚厚的眼镜,人有些木讷,长相显得憨厚:“先生,您找我。”
乔慎行嗯了一声,语气平平:“把她领走吧。”
把她领走吧。
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物件,能随意许给他人。
温雅脸上的妆还没卸,脸色已经白了。
吴凯不敢抬头,慌里慌张的:“我不明白先生您的意思。”
“慎行,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温雅情绪波动很大,“我没有,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她伸手去拉乔慎行的手。
他拿开了,戴着婚戒的手指夹着烟,抖了抖烟灰,云淡风轻的口气:“要去医院验验吗?”
温雅眼泪一滚,大颗大颗往下掉,手放在腹部,拽着宽松的衣服发抖:“孩子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
“我的?”他笑了一声,“我都结扎了,你怎么给我怀?”
一句话,让温雅整个人都傻掉了。
怪不得她想方设法都怀不上孩子,怪不得他说他只会有一个儿子……
扑通一声,吴凯就跪下了,平时老实得话都说不清的男人毫无羞耻心地抢着认错:“先生,是我!是我勾引夫人,跟夫人没有半点关系,您惩罚我,夫人她是真的爱您,只是一直怀不上孩子,才一时糊涂。”
温雅的手段,这种老实人自然只有被拿捏的份。
乔慎行以前觉得这样会装乖巧的女人省事儿,逢场作戏的时候,也偏爱这种柔弱温顺的,都以为他喜欢菟丝花这款的,便专给他送这样的。
原来,都是有爪子的。
烟只抽了一半,他摁灭了:“这栋房子、富林的球场、还有我名下的两支基金都给你,就算不当乔太太,也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当乔太太……
她站到了高处,尝过了万人吹捧的滋味,怎么可能受得了再跌回深渊,
“我知道错了,我马上拿掉孩子。”她拽住他的衣服,哭着示弱,“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白杨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若不是怕乔家弃了她,她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她只是想要个孩子傍身罢了。
乔慎行把手抽开,指腹摸了摸婚戒上的纹路:“我是那么大方的人吗?”
温雅如身处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那张离婚协议,弹了弹纸张,递给她:“我不想搞得太麻烦,当初是怎么传出怀孕的,你就怎么传出没怀孕,别人问起,就说感情不和好聚好散,不要把白杨牵扯进来。”
怎么说也是一市之长,要脸。
温雅接了那张离婚协议,把它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失控地大喊:“我不同意离婚,我不同意!”
“你确定?”乔慎行不疾不徐的语气,一点气都没有动,事不关己似的,“如果闹到法庭,你估计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跪在地上的吴凯一声不吭,伸手去拉温雅,却被她重重甩开:“乔慎行,夫妻一场,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
他觉得好笑:“我要不顾念旧情,你不仅得净身出户,你肚子里那个,也得神不知鬼不觉地没掉。”他起身,把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离婚协议我签字了再给你,你还有什么异议或者要求,跟我的秘书说。”
他往外走,这栋房子,不太想待了。
温雅不再装温婉懂事了,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喊:“从头到尾你连脾气都不发,乔慎行,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爱?
他只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脚步缓缓,走出了书房。
他的前妻秦澄在弥留之际,喊了一个名字,博文。
她嫁到他乔家二十二年了,心里还念着那个人,本来就是联姻,本来以为不会在意,他却斤斤计较得连一杯送别酒都没有放到她坟头前,甚至,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烧了,除了她买的那个婚戒,剩下的一样不留。
没隔多久,他就娶了秦澄的看护,秦澄生前说过,那个叫温雅的女人太装了。
谁不装呢,他外面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他在官场里谈笑风生,他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他啊,也是伪君子。
晚上十点。
温雅跑到家景园,在温白杨家门口用力捶门。
“咚咚咚!”
她对着门又捶又踹,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吴凯陪她来的,紧张无措地四处看,也不敢拉她。
“温白杨,你给我开门!”
“我跟南楚他爸离婚了,你现在高兴了吧,终于如你愿了。”
隔着一道门,她气得破口大骂:“都是你,从你出生开始,我就事事不顺,处处受人指点,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怒火中烧,眼里是滔天的恨意:“你这个扫把星!”
她已经不记得了,是她年少犯错,与表哥偷尝了禁果,她也不记得了,是她丢下了骨肉,远走他乡,只记得她当乔太太的时候,一张张谄媚的嘴脸,只记得乔太太风光无限惹人羡慕的日子。
她只记得,是这个女儿,把她逼上了绝路。
“怪不得大麦山都容不得你,你生下来就是来克别人的!”她恶毒地诅咒,“你等着吧,等着乔南楚嫌弃你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比我还惨。”
身后,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再在这里大吼大叫,你可能会更惨。”
温雅猛然回头:“你、你——”
是乔南楚。
他眼底覆了一层寒霜:“我可没我爸那么好的肚量,以后在这帝都脚下,你要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他威胁她。
温雅目光如炬,瞳孔迸溅着火星:“你想赶我走?”
“是你自己走。”他说,目光凛凛冷得彻骨,“现在就滚。”
她怒目圆睁,大吼:“你凭什么!”
身边的男人拽她:“夫人,我们走吧。”
乔家有钱有势,得罪不起。
温雅气疯了,没有理智,甩开吴凯的手:“你滚开。”她不甘心,她恨死了,“我凭什么走,我是乔家的夫人,凭什么这么对我!”
吴凯惶恐地看了乔南楚一眼,拽着温雅就走。
她不肯走,对吴凯又捶又打,嘴里骂道:“乔南楚,你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个残疾——”
乔南楚回头:“你再骂一句试试。”
温雅被他的眼神震住了,这才觉得不寒而栗。
他拨了个电话,因为怒气压着,声音低得发哑:“爸,离婚协议重新拟。”他开了扬声器,“你的钱以后都是我的,一分都不能给温雅。”
电话那头,乔慎行问都没问:“行。”
温雅瞠目结舌:“你,”她眼眶通红,嘴唇抖动,“你们——”
乔南楚已经很不耐烦了:“还不滚?”依照他的脾气,他定是要动点阴暗的手段,好好教教对方怎么做人,因为温白杨,他咬牙在忍着呢。
吴凯是知道的,乔家人哪一个都惹不得,赶紧把温雅拽走了。
乔南楚在门口站了半晌,等火气下去了,才发了个短信给温白杨。
没一会儿她来开门了:“落了东西吗?怎么又回来了?”
温雅那个女人,是有多不在乎这个女儿,连她听不见都能忘了,还像个疯子一样在外面大吼大叫。也好,她至少听不到那些伤人的话。
乔南楚进去,把门关上:“忘了还没有吻你,就回来了。”
“怎么了?”她觉得他不对劲。
“想吻你啊。”
他是真想吻她。
四月下旬,江织发了一条声明,《听阙》换角,终止与苏婵的合约。随后,苏婵的工作室也晒了苏婵养伤的照片,说要休养一段时间。
两方都不解释,网友就自动脑补,说是苏婵影后是拍戏受伤了,因此不能再参与《听阙》的拍摄。
那几天,还有件事被人津津乐道,乔市和他的夫人离婚了,说是没怀孕,夫妻感情不和,没多久,那位已经是旧人的乔夫人就在帝都消失了,也不知去向,不过,大家私下里都猜是不是乔市又有红颜知己了,真真假假外人就不知道了,这世道,尤其是身处高位的,谁不是戴着张假面在过。
农历十五,依照老太太的规矩,江织得回老宅吃饭。
垂帘后面,有咳嗽声传出来,一阵一阵的。
“咳咳咳……咳咳……”
桂氏端了杯热茶进去:“好些吗,老夫人?”
昨儿个夜里又是风又是雨的,许九如年岁大了,受了寒,早上便起不来了,咳得厉害。
江川从外面进来:“老夫人。”
许九如起身,披了件厚衣裳坐在床榻上:“织哥儿来了吗?”
江川回话:“还没呢。”他站在垂帘外面,旁边是个蜀绣的屏风,屋里摆设雅致,处处都很精贵,江川道,“您让查的那事儿,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