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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意,年近四旬,十八岁成亲,十九岁生子,二十四岁生女。
虽说不是最年轻的二品诰命夫人,但绝对是二品诰命夫人里出身最低微的。
商贾之女,娘家唯有一个大哥是官身,九品的校书郎。
满京都那个贵妇不曾感叹过一句——到底还是商贾之女会选郎啊,有眼光。
在朱合洛还未展露头角之时,选了这个当时谁也看不上的大长公主的驸马的外室子,风险高啊。
风险高代表着收益也高,谁知道居然让她成功了!
还养出了朱季川那样的好儿子。
她那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来着,也必然会娶一位京都贵女为妻。
这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谁知道“嘎嘣”一下折了,她居然会被提刑司李昱白李大人亲自上门“请”人!
果然是——过满则亏啊。
能生出朱季川那样的儿子,于知意无疑是美的,多年的荣耀富贵加身,早养出了一身华贵雅静的气质。
“李大人查案,命妇自然应该配合,”于知意柔和却坚定地问,“只是我家中遭逢巨变,夫君此刻昏迷不醒,我儿子缉拿刺客还未归来,可否等我将家中杂务安排清楚?”
李昱白点头同意了:“请夫人允许让太后的贴身女官随行左右,以便分忧。”
“大人客气了,”于知意又对女官行了礼,“有二位女官作陪,是命妇的福气。”
李昱白在查抄了内账账本后,依照礼仪,还去佛堂拜见了朱老夫人。
朱老夫人听说了他的来意之后有些微的慌张和担忧,但还算得体的说了些场面话:“李大人办案公允,有你为我儿查清各种来龙去脉自然再好不过了,老身放心得很,只是累着李大人了。”
又嘱咐:“李大人,我那媳妇子娘家的事,还请大人多费心查查清楚,我这媳妇子是好的,这么多年来老身还是知道的,她既然已经外嫁,娘家的事她也不好过问的。”
“这几日,老身特意让她和老身一起呆在佛堂,又让门房将于家来报信的人都拦了,就是不想让她左右为难。于家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总之有李大人在,是非曲直总能查个明白。”
还有位小娘子,带着面纱,在他经过之处的连廊另一端给他款款行了个礼:“先生,学生家中之事,劳烦先生查个清楚,还我父母亲一份清名,学生朱时安感激万分。”
李昱白微微颔首,在朱时安炽热的目光中走向前院,将朱府的外账同样也查抄了。
已经蹲守了两天灰头土脸的陈南山终于活过来了。
“制香铺子的东家金娘子也拿下了,”陈南山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回署衙了。”
李昱白没有动身。
“李大人,你怎么不走?还要等什么?”陈南山不解地问。
很快,太医院的张院判来了。
“李大人,伤势做不了假,中毒也是真的。”张院判拱了拱手,“朱大人能活着全凭运气,剑伤再偏半分就到心口了。如果这是作假,那真是太不要命了。”
“至于何时能醒,这不好说,伤势不反复的话,有可能明日就醒,也有可能需要再等几天,总之,我个人不认为这是做戏。”
“辛苦院判大人在朱府多留两日,”李昱白郑重地拱手行礼,“务必让朱大人能好转起来。”
张院判:“是,李大人放心,太皇太后也有嘱托在先,老张我一定尽力。”
陈南山:“那回署衙吧,我要先洗洗干净,再找机会去和小咕咕培养感情。”
同僚:呃,我只想回家……
李昱白还是没有动身。
“李昱白,你是在等什么吗?”陈南山问,“署里你做了安排?”
“嗯。”李昱白点头,“回去得太早,影响别人发挥。”
他带了不少人出来,提刑司署衙正是人手不足守卫空虚的时候,好引蛇出洞。
陈南山恍然大悟:“难怪林武和王汉都不在你左右。”
……
“赵明赵督头栽赃嫁祸,草菅人命!”
“提刑司纵容属下知法犯法,处事不公!”
“于家是被陷害的,于家无罪,提刑司放人!”
“放人,放人……”
于家的家眷和店铺工人将提刑司围得水泄不通,并冲开了大门口的守卫,进了提刑司的署衙,又被拦在二堂以外。
这些人不是老弱妇孺,就是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两位夫人带着孩童哭得哀切,提刑司的人在眼泪鼻涕的攻势下,只能阻拦,而没有下狠手抓人,双方就在二堂外胶着对峙。
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竟逐渐突破了防线。
提刑司所有在署衙的人都出来阻拦了,包括文吏。
提刑司大牢在提刑司的最后方,仅有一道门可以进出,且只有在办案期间才有人被拘禁在这,其余人犯在定罪后一律交与开封府,因此犯人就于家三兄弟,看守的也是六人一班分班看守。
牢头在大牢门口张望:“这个热闹可不多见啊,哦,提刑司建立起来也就十来年的光景,这可是我看守大牢以来头一回见,还有人敢闯公堂衙门啊。”
另一狱卒:“我看她们何止是闯公堂,这分明是想闯进牢里来劫人。”
牢头啐了他一口:“要是让人闯了大牢,哪怕劫人不成,你我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另一狱卒:“那还是不看热闹了,可得回去守好。”
牢头:“哪有这么容易,就这一个门能进出大牢,你和我难道是瞎了吗,还能让人闯进去了。”
狱卒:“那倒也是,李大人说了,除了他、陈大人和郑大人,其余任何人要进去提于家的人都得有他的手令。”
正说着,就看到郑副使一边整理被扯乱的衣服和头发一边大踏步走过来。
“这里不稳妥,把于家的人带出来换个地方去。”郑副使说,“万一出了差池,李大人那可……”
“换到哪去?”牢头觉得不稳妥,“要是换到外面不是更不妥当?”
“这个时候换到外面,你咋想得,”郑副使没好气地说,“不能出这个牢区,换到地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