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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的头发炸起来,保持警惕整整一个假期,凉溪毫无所获。学校开学了,她只能先回到帝都。
确认潘木整个暑假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人、事、物之后,凉溪打电话叮嘱柳晴道:“晴晴,如果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嗯。”
和凉溪这个小天使待了一个暑假,柳晴的状态要好一些。但一进学校,那些已经相熟的同学向她投来的目光,还是让柳晴顿坠冰牢。
努力回想着凉溪安慰过自己的话,柳晴默默收拾干净宿舍桌面。
没有人听她解释,没有人相信她……这不重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无辜就好了。
柳晴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她只是个普通女孩,遇到的却都是悲惨的事。
深秋。
凉溪画好一张符,将其夹进书中。一阵风过,几片黄叶离开树枝,其中有一片,落在她的肩膀上。凉溪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远处有人轻轻屏出呼吸,干净的白纸上,很快,专用笔就勾勒出了凉溪的模样。
他们的生活,惬意甚至悠闲。他们满怀轻松,单纯的心,可以去想任何美好的事。
在一群正在读大二的美院学生眼中,秋天的悲被无限弱化,他们只看得见美,感受不到那种凄凉。
柳晴却不同。
天有点晚了,柳晴走在校园里的林荫小道上。昨天刚下过一场秋雨,天气有点凉了。她抱着手臂,望向不远处的宿舍楼,走得很快,完全没有发现树木后的阴影。
一张手帕不知从哪里伸出来,捂在柳晴嘴上。半分钟都不到的功夫,她便被拖进那些阴影里去。
时光飞快,又快放假了。凉溪裹紧身上的棉服,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打电话给柳晴。
虽然叮嘱了很多遍要常联系,但那姑娘总是听不进她的话。最近几个月,柳晴从没有主动打过电话,一直都是她拨过去问,却也问不出什么来,柳晴能敷衍就敷衍,不能敷衍就索性不回答。
凉溪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直觉性的觉得不对。可她又不能回去看。
潘木有了追求者。一个优秀的人如果非常活跃,总是出现在各种活动上的话,最少最少也能招得几双倾慕的眸。他也没有长得特别难看,虽然面相是凶了些,可有人就喜欢这种类型。
大大咧咧把自己的心思说得众人皆知的女孩子,是与潘木同修金融的一位美女。因为是她的“情敌”,所以凉溪从别人手机中见过她的照片,是素颜也真心漂亮的那种姑娘。
潘木有人追那是好事,可凉溪有点放心不下。原因无他,因为只有那一位美女跳出来,实在有些扎眼。
凉溪跟潘木即便是真在一起了,一年间几乎从没有同过框,别人总能觉得不妥。
他们一个待在美院万年不出,另一个倒是四处乱跑,学业、学生会的工作、社团工作,半点没落下,可他从不去美院。
这样的两个人,即便是情侣,一年过去,总该也有人猜他们是不是分手了。可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恋爱的八卦,却总是没办法彻彻底底过去。相反的,潘木越是努力,越是优秀,就越是有更多的人去夸凉溪的眼光好。
至于高霖,谁管他是谁?
凉溪这张脸是非常有威慑力的。作为潘木的“正牌女友”,别的喜欢潘木的女生,自己心里比对一下,马上就打了退堂鼓,熄灭这个念头再不去想。
现在突然蹦出来,无所畏惧的这一个,她是真心自然好,可凉溪就怕这妹子有什么问题。
错误个体的一对爹妈,只管一个她都感觉头秃,就让潘木好好在大学充实自己,走出他的锦绣前程吧!千万别半路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筱筱!筱筱!”
同宿舍的女孩打断凉溪的思绪。她愤愤的,好像比凉溪还生气。
“那个姓胡的今天下午又跟你的阿木表白啦!你就真坐得住啊?走走走!出去把场子找回来!”
“可可,别闹!”
“嗨呀!你……”可可恨铁不成钢,指头轻轻点着凉溪的肩膀,就当这是她连一点霸气都没有的惩罚了。
“你叫我说什么好?你再这么淡定下去,男朋友说不定真的就被抢走啦!”
凉溪依旧淡定,看样子是无法被激怒的。可可一叹,眼珠一转,又露出个笑来,道。
“我怎么就学不会你的这种心大……好啦好啦你赢啦!我告诉你事情的后续。”
还能有怎样的后续?
可可把潘木义正言辞的拒绝美女的高大形象,完全用言语树立在了凉溪的面前,可惜听众左耳进,右耳出了。
凉溪猜,即便那位姓胡的妹子表白成功,她的室友也依旧会说潘木的好话。
可不能让她对潘木失望了,万一丢开这个,她接受了高霖怎么办?嫁进高家,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孔父也会笑呵呵地叫她三天回一趟娘家,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你不知道,她当时估计尴尬死了!也是活该,她以为自己家里有点钱有点权,又长得能看得过眼,就能随便乱撬有夫之妇!”
可可比凉溪更加解气,听她说那位姓胡的美女,凉溪又想起了所有她查到的消息。
爸爸有钱,妈妈有权,舅舅叔叔伯伯们,没一个是混得不如人的。只是听说,她父亲每年必去两回虹山。
这在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这位妹子要追求潘木,就免不得让凉溪敏感了些。
凉溪对那位姓胡的妹子的过分关注和有意打听,更是让大家觉得她这淡的像白开水一样的人,有一天居然也会滴进一滴醋。
可可还在就着这件事叽叽喳喳,凉溪头痛地眼皮一耷拉。
刚刚给柳晴打电话,对面总共加起来大概没说上10个字,这边又这样……
潘木是在图书馆外头被表白的,看到的人非常多。他冷着脸,连句拒绝都不说,便转头走掉。他一眼都不想多见那张在别人眼中很明媚清艳的脸庞,一颗心砰砰跳着,满脑子都是凉溪的面孔。
这件事,凉溪会不会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高兴吗?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吗?还是会淡然处之,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到底会怎样?
潘木走到没人的地方,揉了揉有些酸倦的眼。手撑着额头,寻了一处长椅坐下来。
他们已经有11天零14个小时没有打过电话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凉溪似乎也在刻意地澄清那些流言。
她是已经开始渐渐厌恶那些流言了呢?还是……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凉溪觉得他态度冷漠,所以也不敢主动联系?会不会在因为这个伤心?会不会因为伤心的时候,有像高霖那么优秀的人安慰,然后就……
手指屈起,潘木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甩了甩头,站起来。
他真的是一下也不能去想她,满脑子都是这些会不会、是不是,满脑子都是这些不确定。一颗心处处打结,想她,是最耗精神的一件事,可偏偏他能坐着想她三天三夜。
时间可不能就这么过去,他现在一直想着,可能这辈子就只能一直想着了。
被导师赏识,被同学佩服,也有了志同道合的好友。潘木很难得的渐渐体会到了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以前从不敢想自己和凉溪在一起会怎样,可现在,这种念头就像野草长在他心里。砍掉草叶,土地下面还有盘根错节的老根,永远无法尽除。
又放假了。
潘木很喜欢放假,因为每次长假,凉溪都肯定会问他假期的安排,他们也肯定会在长假开始和结束的时候见一面。
“阿木。”
在小饭馆里向潘木挥挥手,凉溪其实归心似箭,但她的想法,必定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
潘木只看见她和以前一样笑着,不论嘴角弯起的弧度如何,甚至不论她有没有笑,只要站在那儿,这个形象就能落到他心里去。
“怎么弄得这么紧紧张张的?”
刚放学,凉溪竟然已经定好了两个小时后的飞机票。
“回家去有些事。”凉溪把菜单推给他,如潘木所料,果然第一句是关心他假期的计划。
“跟同学约好了,这个假期去银行实习。”
潘木点完菜,把菜单又推给凉溪。
“是吗?有这种机会,一定要好好加油哦!”
凉溪表示自己已经点过了。
“嗯。我会的。”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也没打电话了。潘木找不到在别人面前的从容,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只是,抬眼看到凉溪的眼睛,所有组织好的字句又从嘴巴里消散,说出口来便是结结巴巴的一句
“你,你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嗯,我也觉得。”凉溪笑一笑,“可能那一次在医院里躺了半年,所有的病都过了吧。”
潘木点头,他巴不得凉溪这辈子所有的病都压缩在那半年。
说起自己躺在医院的那半年,话就好讲了。回忆了下高中时光,菜上桌后,凉溪一边吃,一边拐弯抹角地说到了那位姓胡的妹子。
潘木一口饭菜在嘴巴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最后果然又呛到了。好容易将嘴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他连忙解释。
“我,咳咳……我一点也不喜欢她!第1次的时候就说得明明白白了!”
解释完又觉得自己这个模样太着急了一点,潘木慌慌地去看凉溪,见她微弯的眼中只是揶揄,像他那几个好兄弟在围观他被表白之后一样。
潘木一颗心沉了下去,埋着头闷闷地扒饭。
他绝不想见凉溪生气,可,可是这种时候,她真的不能有一点点的醋意吗?
吃过饭了,凉溪从潘木那里又打听到了些姓胡的妹子的信息。送她去了机场,每次跟凉溪见面吃饭,总是要把自己吃得或深沉或颓废,吃得更老一岁的潘木,蔫头巴脑地走在路上。
牌子不小的车停在路边,年轻的男生头探出车窗来,挤眉弄眼的。
“哎呦阿木,我说句实话,跟女神在一起压力那么大的话,就看看别人吧!你们是一块说了什么?我怎么看你白头发都出来了……上车!给我说说让我开心开心!”
潘木懒得理他,白眼一翻坐到副驾驶上,长叹口气。
从机场出来,凉溪从来不去找爹,也不回她住的地方。反正她没带箱子,背着半包符,凉溪直奔柳晴家的小店。
跟去年暑假不同,店里货品摆放整齐,窗明几净。里头还有几位顾客,柳晴正在给其中一位结账。凉溪走进去,她也没看一眼,好像比半年之前更呆了。
虽然还是一样的容貌,可那双大大的杏眼里,眼珠似乎都早已不会动了。
凉溪戴着口罩和帽子,冬天嘛,捂得严严实实的,没人认出她是谁。在店里随便转了转,等到那些顾客全部买完东西走了之后,凉溪这才摘掉口罩,走到柜台前头去。
“晴晴。”
柳晴好像变成了一个机器人,她在晃神,甚至给人结账的时候,都不是很用心。最后一个顾客已经出去有半分钟了,她也不看看店里,也不坐下来休息,就那么站着,眼珠动也不动。
直到凉溪叫了她一声,她才看过来。人还是呆呆的,仿佛不认识凉溪了一样。半晌,她才扯着嘴角笑了笑,有点想躲开,但现在的情况又不容许她躲,只能请凉溪先坐。
凉溪拥抱了柳晴一下,感觉她身体发抖,只有排斥。凉溪坐下来之后,只见柳晴缩手缩脚的,一眼也不想看她。
凉溪心头暗叫不妙,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问道:“晴晴,你怎么啦?这半年还好吗?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柳晴摇头,脸对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沙哑,讲话的感觉也像机器人了。
凉溪拉着她坐下来,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微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