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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溪的脸皮厚,潘木却没办法不要脸。他颊边一红,一边清咳了两声,一边背过身去又关上了窗子。外头正在下雪,气温很低,再冻着凉溪就不好了。
虽然,真是老天眷顾,凉溪从6月醒来到现在临近元旦,再没有发过病,身体也眼见着一天天好起来,没有以前那样萎靡爱疲倦。可她总还是瘦弱,在屋子里也穿得棉棉的。绒毛堆出的领口,衬得她一张小脸嫩白的只有巴掌大,惹人怜惜。
潘木总是没办法将这张面孔看够了,明明这半年来,他们经常因为各种理由见面,他还是总会因这张脸而发呆。有时看着看着,心里也难免惶恐。
今年下半年的所有节日,都是他陪着凉溪。孔父孔母没有回来过,最多只是打个电话。
他替这个女孩觉得难过,又为他们之间渐渐的亲密而感到惶惑。
当然是有偷偷摸摸快乐过的。那个给了他童年最甜蜜的唯一一支冰激凌的小公主,那个活在远方,活在他梦里,住在城堡里的小公主,现在愿意对他笑,可以毫无障碍地拉住他的手……他怎么能不快乐?
可是,别说是王子,他连骑士,不,他连皇宫殿宇所在的繁华帝都之中的一个富有小民都比不上。
“傻瓜,喜欢美术当然是要去国家艺术学院,哪有跑到京大去读美术学音乐的?”
潘木想要躲开,每每讲这种话时却感觉心痛。
“怎么没有?”凉溪撅撅嘴。
潘木的名次越拔越高,他是肯定要考京大的。整整四年啊,她不在跟前守着,潘木交了别的女朋友还好,他再跟柳晴搭上线怎么办?
“没有的话,那京大怎么会建美院?京大的美院是国内前三……”
凉溪在很认真地说服他。
“咱们这边美术联考迟,我已经决定了,下下个礼拜去参加考试。”
至于会不会被录取……这不用考虑,收不到通知书才是见鬼了!
她一小小年纪办国画展的人,差点拜了国家级大师为师的人,文化课的成绩绝对不会差的人……
这种学生,哪个美院不想要?
“真的想要去京大?”
“当然啦!你不是也要考京大吗?”
潘木嘴唇蠕动着,真想问一句凉溪是因为他才想去京大,还是自己原本就要考这座国内一流的院校。他又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最后便没问出口。
含含混混地绕过这个话题,潘木问道。
“时间不早了,饿不饿?我去做饭。”
凉溪的一日三餐一直是由于妈负责,但一年到了头,于妈家里却出了点坏事,好像是她儿女闯了祸。于妈请了假走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家里没人做饭,凉溪自己当然能把自己喂饱了,可这样好的能让潘木来照顾她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呢?
现在她要把潘木拴牢了,等读了大学之后,再看看能不能给潘木介绍女朋友。柳晴的成绩,应该是去不了京大的,到大学就能安全些了。
凉溪总觉得是因为她丢掉了那枚玉的缘故,但不管怎样,她的身体确实是渐渐好起来了。没人再害她,孔筱那对令人不愿意面对的父母也不来烦人,凉溪的日子很平静。潘木没有对柳晴产生感情,虽然凉溪偶尔半夜还是会不安地睡不着觉,但任务似乎在顺利进行中。
拖上个十几年,这俩人总要各自结婚的吧。
凉溪想得很美好,现实却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等联考过去,凉溪过完年,回到学校,直接跟高三班,开始冲刺高考。她的脑子天生就是为了应试教育而生的,一年没上课,四五月份的时候,模拟考成绩还是在上游。
大课间,被老师夸了一节课的凉溪转回头,潘木就坐在第2排她的左后方。
凉溪道:“我真的是该好好谢谢你!”
虽然是自己聪明,但潘木下半年很勤快的给她补课,也是功不可没。
“哟~”坐在凉溪身后的男生冲潘木挤眉弄眼。
潘木大概是改不了凉溪一说话他就脸红的毛病了,瞪了那同学一眼,跟凉溪讲起话来时,却温柔的让前后左右的男孩女孩更想起哄。
凉溪到现在已经近一年没有发病了,她性格开朗很多,也不再是似乎吹口气就要倒的单弱模样。同学们渐渐地都能与她说上话,也敢与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抓住后座男生的笔袋在桌上轻轻顿了顿,凉溪斜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回身去,但没过多久又回过头。然后自然说不了几句就又会被打趣。
教室里这一块区域嘻嘻哈哈的,在马上就要面临高考的时间段里,难得摒弃了紧张,有了点别样的色彩。
高霖坐在靠窗的第1排,他出神地看着凉溪嘴角的笑,又打量了好多次潘木。不知为何,心头有点发苦。转脸面向窗外,老师在上课前三分钟,已经拿着卷子来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高霖自然不会通知班里的同学,但靠窗坐的又不止他一个。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大家又开始进入复习、考试、讲卷的死循环。
潘木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胆小,他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学习也好,待人不远不近,但至少随和,一点也不像是高一的时候在操场上打架的男生。
放学回家,凉溪和他走在一起,旁边还围绕着一群男生女生。潘木对凉溪那永远小心翼翼、温柔如水,捧着都怕掉了的态度,老师同学们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再嘲笑潘木靠近女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柳晴在路边等公车时,看见潘木护着凉溪出校门。现在,不管谁看到潘木,大概都不会觉得他冷漠、凶恶、阴郁了。
柳晴还是有些微的恍惚。
身边的女孩轻轻扯扯她的袖子,道:“晴晴,车子来了。”
“啊?啊!”
柳晴猛一转眼,看见一双担忧的眸子。公车驶了30米到她面前,车门开时,柳晴的脑子才反应过来。
这辆公交车在往西走,但柳晴的家其实是在学校东南面的。
两个女孩上了车,一个看着柳晴那双失去了神采,爬满了红血丝的大眼睛,不由得再次劝道:“晴晴,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离高考还有20天呢,你就算是能熬到那个时候,进了考场也容易发挥失常。”
“咱们现在只是复习和模拟考,请两天假休息一下,没有关系的。你只要自己抓紧就好了。”
柳晴的神色真的很难看。她眼睛一直是半睁着,眼底有重重的黑眼圈。听好朋友这么劝她,柳晴只是笑着摇摇头。
“没事的。我爸说,一定不能耽误高考。我要是现在请假回家,他肯定会气得病情加重。”
吸吸鼻子,柳晴望向前方。远远地,医院已经看得见了。
在医院下了车,柳晴很熟悉地上楼、找病房。推开一扇门,她就看见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妈妈生下她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柳晴把对母亲生来便有的爱和依恋,全都堆积到了父亲身上。
她最尊敬爸爸,最喜欢爸爸,最心疼爸爸了。她早就下定决心,以后如果要谈男朋友,一定要找愿意和自己一起照顾爸爸的。如果找不到,她宁可这辈子都不结婚。她用功呀,她努力呀,她就是想着以后好好孝敬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头的爸爸呀!可是……
柳晴又拉上门,抹了抹脸才进去。
潘木对柳父的印象是能上得工地,也能下得厨房,最主要在这两处地方,他还能保持那种令人想亲近的气质的男人。加上父母长得难看的话,是绝对生不出柳晴这样的女儿的。有颜,有身材,还有家小店。所以,柳父是那种很容易就能找到柳晴后妈的男人。
但现在,假设柳父以前是有65或70公斤,现在他的体重,应该减了至少一半。
病床上的人,脸色发黑发黄,最重要是瘦,瘦得如同骷髅一般。眼窝深深陷下去,脸上就只剩着一层皮了。
就算是凉溪,瘦到这种地步,那也只会引人发,不会有任何美感了。
柳晴又想流眼泪了。她鼻头红红的,幸好柳父正在梦乡中,不知道女儿来。
轻轻取下书包,柳晴擦了擦眼泪,取出卷子放在桌上。强迫自己看了几眼,实在是看不进去一个字,就扭转头,极认真地盯着覆盖在柳父胸前的那方被子。等到确定了那里的确是有起伏之后,她才眨眨眼,又低下头看卷子。
柳父是到要开灯的时候才醒来的。护士正巧要来换吊瓶,请的按小时算工钱的护工也提了饭过来了。
柳晴晚上并不在医院,柳父说她休息不好,赶着她回到家里去。早上没时间,中午没时间,父亲生病住了院,柳晴只有从晚上放学到她坐公交回家的这短短两个小时能够陪伴他。
“晴晴啊……”
好歹是在临走之前听爸爸说了句话,护士和护工在忙活,柳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父亲,把要请假照顾他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慢腾腾地离开。
爸爸是在4月的时候,在店里面晕倒了。刚送到医院那一两个礼拜,他看着还好,就是5月刚开头,他突然就一天一个模样的瘦了下去。
检查全都做了,医院却查不出什么大病来。柳晴只能一天天的,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越来越瘦,甚至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她脑子里总有很可怕的想法,这段日子也总是做噩梦。她总是梦见突然有一天,她爸爸就在病床上,留下一床黑灰,几段碎骨,然后就不见了。
第2天到学校,柳晴的脸色依然差。她与潘木一样,但潘木母亲去世,与她父亲离开截然不同。每天晚上闭上眼,柳晴眼前就是父亲青黑的脸。那张脸,令她难以入睡。
老师已经找柳晴谈过几次话了,不像无情的潘木,凉溪也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任务目标之一。
柳晴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可怜,离高考越来越近,她的状态却越来越差。凉溪已经了解了原因,她爸爸生病了。
任务里面有说最好不要让这俩孩子黑化,凉溪打算在高考之后,去看看柳晴的父亲,能帮则帮。让柳晴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见她对潘木有点心思,这单纯的小姑娘总不好意思生抢。
浑然不知柳父病得有多严重的凉溪,在心里这样盘算着。
高考越来越近了,终于到眼前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一班学生。虽然每三年,只带毕业班的话,甚至是每一年就要送走这么一波孩子,老师也依旧感慨万千,道:“今天是你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这两天在家里好好地休息调节一下。当然,也不要只顾着睡觉,吃喝玩乐,书还是要看一看的。知道你们累,就再累几天吧。等考完了,好好玩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答应着,对这总是能变出无穷无尽的试卷来的老师也充满了不舍。教室里一堆年轻的孩子们,一下子惆怅得不行。
下午,太阳还在半天的时候,高三就放假了。大家疯的疯,闹的闹,有提前撕书的,还有警告那撕书人小心复读的。
凉溪虽然身体好得多了,那也不能这么折腾。她背上包先走了,潘木立马在一片“吁”声中跟出去。
这两个人在班里受到的关注是最多的,所以大家发现他们走了。至于柳晴,只有目前跟她走得最近的两个女孩发现,她跟在那两人后头出去了。
前面的男孩女孩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他们两颗头凑得有点近,看起来很亲密。柳晴在后头绞着手指,一直跟着凉溪和潘木到了校门口,才鼓足了勇气,出声叫住他们。
“潘木!”
见前面的两个人都回过头来,一个很惊讶,另一个人只有冷漠的看她,柳晴低下头,咬咬唇,对潘木道。
“我爸爸想见见你。”
说完,她不等潘木拒绝,又道:“他住院一个多月了,可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