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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寒秋身着雪白衣衫,他面容冷峻,正如其名,时时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他傲立当地,长身直立,白衣如雪,如亘古以来就屹立在那里的雕塑一般。
多少年风风雨雨,孤独的眸子里终于也掠过寂寞的影子,沉迷于剑道,注意一生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剑终日相伴。
慕容寒秋沉迷剑道,二十余年如一日。剑,在他眼里,是朋友,因为手中剑、心中道永恒不会背叛。
剑,让他承载着寂寞;剑,也让他学会了等待,因为他认为急躁是对剑的沾污,唯有诚于剑,剑才诚于人。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急躁,并耐心等待着帮助自己证道的一个基石。
李浩然并没有让他久等,极为潇洒从容地举步而来,缓缓走到慕容寒秋面前。朗声笑道:“我就是李浩然,慕容大侠久等了。不过我认为,你我战后,这届武林盛会到现在也该圆满落幕了。”
慕容寒秋目光上上下下在李浩然身上一转,只见他潇洒挺立,有如临风玉树,言笑间不卑不亢,却带着三分儒雅之气,不禁仔细打量起来,又自忖道:“这人的武功,虽然还不知道深浅,可就从他方才毫无破绽的步法来看,显然怀有一身绝技。中原武林高手云集,实力不容小视啊!”
李浩然见他十指修长、灵动,似乎蕴藏着无穷力量,从其傲骨森森十指来看,慕容寒秋显然是剑道巨匠。
李浩然看出慕容寒秋非话多之辈,右臂一伸,凌烟剑脱鞘而出,在淡淡秋日下,碧光闪烁,似是一泓秋水。
慕容寒秋双目一凝,紧紧的盯着凌烟剑,不禁出言赞道:“好剑,但愿你没有污辱如此神兵。”言罢,一柄古朴宝剑寒气森森轻轻出鞘。
两人同时运转玄功,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宵。
强劲的真气流有形有质。正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散去。风,利如剑,一些功力低的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后退、再后退。
李浩然、慕容寒秋,一蓝一白长衫在劲风猎猎飘动,居然发出“啪啪”声响。蓦然,几缕白色的影子闪电般飘向远方,众人只听嗤嗤作响,不远处几棵参天古树轰然巨响,摇摇晃晃,似是遭到一般,漫天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旁观群雄不分敌我,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两人强悍至斯,也想不到武功能够高到这等境界。不分敌我,心里打个寒颤,暗想道:“这还是人吗?”
人,很多,却没有人声。
就连郭靖、黄蓉、段素素、杨过、小龙女,都已经紧紧的的闭上了嘴,因为他们也同样能感受到那种逼人的压力。
段素素相信李浩然,然而慕容寒秋展现的实力不容小觑,他的实力比之达尔巴、阳傲诀不知高出多少。所有人没有人敢出声,所有人屏息凝视,等候着那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时候,天空突然变暗,似乎天地间所有光辉,都已集中在这两柄剑上。
落叶,在他们身子几丈开外,纷纷碎裂。突然,一叶碎片被劲风吹起,停在两个眼前,刹那间,
两柄剑,两柄不朽的宝剑,悄无声息的刺出,剑势并不快,招式呢?他们的剑招均脱离招式的范畴,就是那直直刺出的一剑,堪称完美,因为无人看出其中的破绽,剑式质朴,似乎两人将所有剑招凝于一式,也似乎两人根本无招,因为他们招未使出,心中的剑意已经毫无声息的变化着。
别人看来,这一招既不激烈,也不精彩,然而段素素、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金轮法王等人却都冷汗直流。
这些人无不是一世之杰,他们看出这一招包罗万象,简简单单的一招剑法,实则将天下所有剑法融于一体,巧到极致,归于有形。
剑,很慢,很慢,所有人都见到两人的剑缓缓相触,很轻,很柔,就像是情人间深情的一吻,虽然悄无声音,但是其中的轰烈只有局中人方才知道。
“轰”的巨响,两柄精光闪烁的剑终于碰在一起。李浩然退了几步,而慕容寒秋则连连后退,在丈余外方始停下。
李浩然动了,不对,应该说是手中凌烟剑动了。剑,远远舞动,一道道光幕化成万万千千光圈如潮,涌向慕容寒秋。
慕容寒秋神色冷峻,宝剑一转,浑圆如意,形成一个漩涡,顿时所有光圈被吸入漩涡的中心,剑势一挥,所有光圈尽数奉还。
李浩然蓦感剑一空,接着自己酝酿的光圈如潮水般罩将过来,心中诧异。段素素突然道:“好个比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却是提醒李浩然小心防范。
李浩然心神一凛,运起太极神功的借力打力之法,剑尖轻点,不住划圆,将那剑幕圈成一点,作乾坤一掷之法闪电般射向慕容寒秋。步子踏进,反手一挽剑花,复向慕容寒秋刺去。
慕容寒秋见自己屡试不爽的“斗转星移”居然无法奏效,而且这次剑气劲力翻倍奔来,心里也是一惊,意欲再运“斗转星移”。
李浩然剑至中途,蓦然折向,一剑化做九朵剑雨,分别刺他咽喉、胸口、两臂,这一式变化迅疾无伦。
慕容寒秋惊“咦”一声,他料不到李浩然变招居然这般迅疾,左手连弹,几缕指力撞开剑雨,然而,更大的危机却在那点凝聚两人功力的剑芒,剑芒威震天下,他也不敢肯定“斗转星移”是否能够抵住,除了闪身避开,别无良策。
李浩然剑势一圈,再将那点剑芒接住,凌烟剑顿时嗡嗡作响。他清啸一声,蓦然跃起,剑芒化成点点星芒,直射而去。
慕容寒秋不喜不悲,使出家传剑法,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相撞之声不绝,困扰多时的剑芒终究尽数化解。
李浩然早就料到,于是剑走飘灵,穿过剑网,直指慕容寒秋小腹,在他抵御之时,顺势一记回旋,剑尖连颤,从左至右斜挑,又急转而下,凌厉剑气直向慕容寒秋两腿,同时脚下步法熟极而流,绕着慕容寒秋游走,剑气弥空,嗤嗤作响。
慕容寒秋剑发如电,剑上似蕴万均之力,狂风大作,剑如灵蛇,吞吐闪烁,与李浩然对攻起来。
李浩然心若止水,凌烟剑化着无数分身,剑尖四散开来,形成一道道和风柔雨,那看似是缓慢柔软的动作,将太极剑意融入其中,化解慕容寒秋的所有剑式。
水,动静无常,可快可慢,可急可缓,大江东流至海,乃为急为快,溪流潺潺而流乃为缓为慢,湖面平静无波,则为静,太极剑意也是如此,刚柔并济,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
李浩然心神完全沉浸在水之道中,心湖波澜不惊,手中施展剑法有若行云流水,剑式似信手拈来,又若浑然天成,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实则大巧若拙。
百余招一过,慕容寒秋完全受制于这套剑法,登时叫苦不迭,对方的剑法绵绵密密,一路剑式浑无路数可寻,但每剑无不是指向自己弱点空门。再过二十余招,李浩然居然能先料知自己出剑后的隙缝,先行出剑攻击,自己倒似故意露出破绽一般。
太极神剑,集道家之所长融为一体,自成一家,是跨越时代的存在。而“天山折梅手”包容天下所有武学,慕容寒秋的剑法虽然厉害之极,然而却脱离不了前人的范畴。所以,在李浩然看来,慕容寒秋这剑法虽然厉害,但破解起来,却是游刃有余。
翻翻滚滚拆了百余招,慕容寒科心中连连叫苦,但李浩然剑剑紧逼,闪避尚且无暇,更别说变招了,于是心中一横,左掌一转一圈,使出“斗转星移”,意欲失去一掌,换来变招的机会。
李浩然脚下一飘,实招化为虚招,“斗转星移”顿时出手无功,而李浩然反手一剑刺至慕容寒秋后心。
慕容寒秋直退丈余,争脱剑网,至此方得到喘息的机会,他心神一定,弃剑于地,在丈余外双手连连出指。
李浩然傲然一笑,心想:“和我比指功,你不是自找没趣吗?”他最拿手的就是一双手,剑法反而不是其之所长。
李浩然右剑一圈,将指力化于无形,左手食指伸出,嗤的一声,内力激射而出,指风直透中宫,嗤嗤声向,声势浩大,犹如皇者降临,慕容寒秋大骇,飘身避开。
登时群相耸动,齐声惊呼道:“大理一阳指。”
段素素面泛异容,粉面桃红,满是欢呼雀跃,李浩然和她关系非浅,他的厉害让她与有荣焉,突然清脆道:“然儿,那是南慕容的‘参合指’。大理‘六脉神剑’被人淡忘日久,今日再借南慕容之名,让它重现应有的风采吧!”
北宋年间,少室山上,段誉用不成熟的“六脉神剑”打败南慕容,而北乔峰也自承不敌。经此一事,不但成就了段氏威名,而且让“六脉神剑”夺得天下第一绝功的称号,然而,百余年来,由于无人修成,故而被人淡忘。段素素此言一出,无非是想正“六脉神剑”天下第一之名,也有让李浩然登临武林魁首宝座的意思。
李浩然不知道段素素的想法,不过他向来遵从她的意思,知道她必有深意。而且,六脉神剑是因为慕容复成名,他敢肯定慕容寒秋和慕容复有关系,若是再借慕容家之名让六脉神剑重现武林,也算是一段武林佳话。
不出李浩然两人所料,慕容寒秋正是姑苏慕容的直嫡传人,深知六脉神剑的厉害,他脸色一沉,情知和先祖相比,自己相差甚远,于是凛然道:“‘六脉神剑’乃天下第一奇功,练武之人得死于这种神功下,也就死而无憾了。”言罢,右手持剑,左手纷弹,顿时十余道指力破空而出。
李浩然神色淡定,大拇指按出,使动“少商剑法”,这路剑法大开大合,气派宏传,每一剑刺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五剑过后,慕容寒秋额头见汗,不住倒退,退到陆家庄外墙,倚墙抵御。他只觉得一座剑峰狰狞而来,让人无法逾越。此刻他只能奋力抵御,全无还手余力。
李浩然清啸一声,六脉齐出,十指纷弹,此去彼来,连绵无尽。六路剑法各不相同,令人难以捉摸,剑法也是变化莫测,极尽诡异。霎时,剑气纵横,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
二十余剑撕裂长空,犹如狂风怒号,青石地上一道道痕迹划过,而墙上指洞宛然,深不可测。
静,静得可怕,静得针落可闻,中原群雄忘记了喝彩,人人俱都骇然失色,矫舌不下,不意李浩然的武功居然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众人望着李浩然潇洒的背影,无不打了个寒颤,拥有如此鬼神之能的他到底是人还是神?
良久,只听“铛”的一声,群雄但见慕容寒秋全身上下鲜血汩汩,指洞宛然,他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之不住,掉落在地,整个人呆然倒地。
紧接着,整面墙轰然倒塌,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声音,一时间灰尘漫天,骗人之极。所有人,都惊呆了,都被那无坚不摧的剑法所倾倒,即使是段素素也是目瞪口呆,她做梦都想不到“六脉神剑”厉害至斯,至于旁人的震惊更加不用说了。
这才是真正的武功,这才是剑法的魅力,如此霸道剑法一出,天下间谁敢称雄?在这傲世绝技之下,天下武功似乎都成了小儿科,被它的风采所倾倒。
六脉神剑、天道之剑,世无逆天。而它却是逆世之存在。
……
李浩然缓缓走到金轮法王面前,平平淡淡的问道:“最后一阵,你,你们还要比么?”
语意淡然,就像是和老朋友交谈一般。但是这话听在金轮法王耳里,无疑如是惊雷压顶,话音未落,无形的压力直面而来,饶是他自承是一代武学宗匠,却也不自主的后退几步。
李浩然的剑,让他见识剑的轻灵、潇洒;李浩然的指剑,让他见识到无从抵御,甘愿俯道。
金轮法王苦笑道:“我们已输六阵,没必要再比什么,而且有李大侠在,老纳也没有出手的勇气。”他也是一代奇人,在敌人遍布的情况下,直承不敌。
名声对于一个高手来说,比性命还来得重要,但是金轮法王还是直言不讳的说了。中原群雄没有人去取笑他,反而佩服他的勇气,因为在这惊艳的剑法之下,没有人敢出招,最少在场的人没有敢出招。
李浩然点点头,说道:“你们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中原,是中华民族的天下,中原虽然一时势弱,但这只是一时之势。若你们不识好歹,请你们时刻保护好你们皇帝的头颅。”
金轮法王没有出言,他知道他所言非虚,依他的武功,在百万军中也是来去自如。更别说是一个皇帝的首级了。
金轮法王心服口服的走了,他带走了所有人,包括半死不活的慕容寒秋。在最后瞬间,李浩然留手了,高手寂寞,他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