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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容纳十六个人同时进餐的大圆桌子上摆满了一盘盘色泽各异的菜,典型的星级酒店特色,越是高档的地方越是从盘子的质地到食材的挑选都无不是精致,总是喜好用大盘子一半甚至是一半不到的空间盛菜,余下的则是各种雕花点缀。
再加上这房间里的装潢摆设,令安宁觉得这简直不像是在吃饭,像是在参加一场精品展览会,然而,因为对面坐的那人的缘故,安宁更加兴趣缺缺,再加上一想到在盛京发生的事,她就有些心有余悸。
而相较之下,唐邵焱似并未察觉般,自顾自地每一盘子轮着夹一筷子,那怡然自得的神情,还有那明显刻意痕迹过浓的性感吃态,以及那时不时微扬起的桃花眼角。
安宁心里冷嗤了一声,丫的这是皇帝在云露均沾呢,还是贵妃在献媚谄上?
“你真的不吃?”唐邵焱颇为客气地道。
“谢谢。”安宁平淡无波地回道。
唐邵焱并不以为意般地唇角勾了勾,突然带着些风趣,如同开玩笑一般地又说道:“放心,没有毒。”
“唐总多心了,我真的只是因为已经吃过晚饭了而已。”安宁回道。
然而,唐邵焱似乎是要锲而不舍了,又道:“这里的京味儿比盛京里的随便哪家酒店都要做得地道,你确定不尝一尝?”
“我是地道的桐城人。”安宁道。
“那真可惜。”唐邵焱说着,露出一个颇为惋惜的神情,继续道:“听安小姐,哦不,应该是江太太了,听你这意思,你是没有打算跟着江厉川一起在京里常住的意思?”
“谢谢唐总关心,他的事业重心目前是在桐城。”
“桐城是江家的根,但江家的未来可不在这里。”
唐邵焱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安宁一眼。
安宁只是面无表情又不失礼貌地回道:“这个问题唐总可以改天有时间的话,跟江厉川一起单独讨论讨论。”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江厉川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了?”
“有句古语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桐城和盛京之间隔了一条河和一条江,桐城人喜欢吃酸辣,盛京人的口味较清淡,且偏甜,尤其是肉菜,但也能吃得下去,只是……不喜欢,仅此而已。”
唐邵焱笑了笑,“江厉川应该教会你两个道理,一是适者生存,二是要量力而行。”
一股无形的压抑感开始在密闭的空间里油走着。
安宁下颌微微地扬了扬,“只是可惜,他说这两个道理对于江太太来说可以被忽略不计。”
唐邵焱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顿时微微地眯了眯,“那么我真是期待江太太日后的丰富多彩了。”
“那就借唐总金口,我怎么也得让自己努力达成‘丰富多彩’这四个字了。”
“客气。”唐邵焱说完,又道:“你要喝什么?”
安宁皱了皱眉头,唐邵焱又道:“不吃也不喝,看来江太太对我的误会非同一般的深啊1
是误会吗?是误会吗?
要是可以,安宁真想把这一盘又一盘的东西挨个地抡到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去,赏他一个五颜六色,油盐酱醋!
但现实却是……
“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谢谢。”
唐邵焱的唇角又扬了扬。
温热的白开水端来,安宁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而这时,唐邵焱忽然又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会突然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你或许不知道,以前我们家跟江家是住在同一个大院里的,前排和后排的差别,还记得当时在院里第一次见到江厉川的时候就打了起来,不过你别误会,不是打架,而是两拨人挖了两条沟,模仿电视里的场面打仗,用泥巴团当手雷。”
说着,唐邵焱顿了顿,笑了笑了。
绚烂的灯光下,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地,安宁注意到唐邵焱那平时看似棕黑的眸子里突然绽放出了一道碧绿色的光。
这画面,不禁令安宁感到一阵熟悉,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过。
而正当她在思索时,唐邵焱又在继续地说道:“再后来,打着打着就熟了起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到他家蹭饭吃,甚至还跟他搁一张床上睡过,呵呵……”
唐邵焱说着,又笑了笑,“你肯定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只不过,要在前面加上两个字,从前,搁在现在想一想,似乎就像是假的一样,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哪怕在盛京也没几个知道我跟江厉川原来还当过发小,可能是因为今天上午突然在兰庭看到的那个孩子的缘故吧1
话题突然由他跟江厉川的童年扯到了莫非,难道是因为看到了莫非的缘故令a国的娱乐大亨唐邵焱想到了自己原来也是有过童年的人?
有这么感性吗?
要是这样的话,满大街跑的像莫非这样年纪的小屁孩多了去了,他唐邵焱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回味着他的童年时光了?
扯吧!
安宁嗅出来唐邵焱突然说起这些一定不是平白无故的,但她以为提及莫非只不过是他扯出来进行包装修饰,混淆视听,取信于人的一种策略而已,却不想,唐邵焱忽然说道:“我想在江家现在的房子里一定还摆着那张江厉川七八岁时拍的照片,那模样就跟兰庭里的那个小男孩差不多,乍一看去,我还以为时光倒流回去了呢1
安宁登时秀眉一蹙,回道:“美国有一部电影叫做《天生一对》是讲述一对孪生姐妹花如何撮合离异父母的故事,后来东方的一个国家将版权引进,进行了电视剧改编,饰演一对小姐妹花的两个小姑娘名字只有一个字不同,于是我跟几乎所有的观众都以为那就是找的一对双胞胎来主演的,可最后在一次综艺节目里,节目组的人才说破了真相,原来这两个女孩其实根本就不是姐妹,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她们只是巧合地长得很像,且名字刚好只差一个字而已。
还有我上大一时在那个校区里有一对情侣十分有名,只要见过他们的人都不会忘记,不是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手拉手地走在一起,而是因为他们长得简直就是彼此的男女翻版,开始的时候都以为他们是兄妹,看着看着以为是禁伦之类的诡秘事件,最后才知道他们在进入b大以前,完全是天各一方属于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祖上八辈子都找不出有什么姻亲关系,全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说完,安宁顿了顿,最后下结论般地说道:“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这句话我赞同,但有一点我不禁地十分好奇起来,你一连举了两个例子,是为了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呢?”
面对唐邵焱的意有所指,安宁只是道:“唐总,我只是在告诉您,莫非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的父亲也就是莫婶的儿子早已经在一场意外中丧生,母亲也已经不知所踪,这如果是你今天晚上邀请我来共进晚餐的目的的话,那么这真的可以省了,别把大人世界里的纠纷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去。”
唐邵焱没有回答,只是嗤笑了一声,反问道:“你难道一次就没有怀疑过?”
“唐总如果实在好奇的话大可去请个私家侦探查一查,不过您有这时间,还不如飞回盛京去好好地陪一陪您的未婚妻,我听说了一些事,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现在正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
安宁话音一落下,唐邵焱眸子就微微地眯了眯,厉光乍现,但唇角却是依旧地带着笑,只是那笑早已经是冰冷非常,三尺以内,皆能冻伤。
“江太太这倒提醒了我一件事了,我倒想回去,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夏小姐不肯帮我这个忙,我也无可奈何,毕竟,我未婚妻之所以自杀,夏小姐可是功不可没呀1
“这关夏初什么事?”
“好问题,你可以回去问一问她,问问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令我的未婚妻突然想不开地要闹自杀。”
“唐总在把问题的症结都归在他人身上时,是否也应该把你自己也囊括在考虑的范围内呢?有一句话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或者是在哪里无意间看到过,大致上是说一个女人的情感遭遇悲惨与否,在于她的男人对她的态度,如果男人在乎她,那么就绝不会让其他的女人介入他们之间。”
“关于忠贞这个词,江太太有时间不妨好好地跟江厉川上上课。”
安宁扯着唇角笑了笑,“谢谢唐总提醒,他出差在外,每天定时定点地要打家里座机听我给他上课,我该回去了,谢谢款待,您要是还有其他的事,不如改天,我就不打扰您继续用餐了。”
说完,安宁拎着包就起了身。
唐邵焱没有阻拦,只是坐在那里,微扬着下颌,十分礼貌地对安宁说了一句,“看来我令你感到不愉快了,作为补偿,一会我送您的小礼物,但愿可以少许地令你开心一些,晚安,江太太。”
“晚安。”安宁嗓音无波地回道。
她对于唐邵焱送的小礼物并不感兴趣,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而已,可是,当她手刚碰触到门把时,突然大脑传来一阵猛烈的晕眩。
而她背后,雕刻精致的欧式座椅里,唐邵焱正端起一杯红酒,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