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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七层一片静谧,暗殿花了大本钱在每一层的地板和天花板上都刷上一层锡鲸油。这种油可以有效的隔绝声音,使得底下楼层的琴声不会轻易扰乱上面的人。
案板上堆叠的卷宗实在太多,黑发男子端坐在浩如烟海的玉简中,先从颜色最暗淡的地级卷宗开始翻阅,用神识逐字逐句快速浏览。
一旁的暗卫看着宗戟微微蹙起的眉头,大气都不敢出。
最近魔族似乎又隐约有点想要搞事的苗头,整个北国的气氛都有些诡秘。
好巧不巧,妖族大概是嗅觉灵敏,想跟在魔族背后分一杯羹,也隐隐有些异动。
上述现象在宗戟喜提天下第一名号的之后越发暗潮汹涌,扑朔迷离。想来也是这两个种族又打算搞事情。
“去联络一下永夜谷。”
他将神识凝练成一股细线附着在指尖,以指代笔,在玉简上刻下几个字,交给静默在一旁的下属。
虽然暗殿在悬虚大陆上亦正亦邪,被划分在魔教范围,但是比起永夜谷来说,那就是十全十善好组织了。
永夜谷是魔族内部的官方组织,领头人就是魔族的六大城主。
六大城主。
名号听起来就挺性感。
平日里因为业务原因宗戟和魔族的接触也不少,私底下偶尔也会打着联络感情实际上是互相试探的口号聚在一起喝酒。久而久之宗戟也深知这几个城主的尿性。
那倒不是因为城主们酒后吐真言,而是……他是作者嘛,这几个魔族小时候几岁尿过床的事情都还在他的人设谱系里清清楚楚的写着呢。宗戟只需要随意漏出那么一点,都让这些魔族人个个草木皆兵,绝对不敢说暗殿半个字不好。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魔族得隔一段时间毒打一次,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经典范例。
宗戟冷哼一声,继续埋头在玉简中浏览检索,拣出重要的线索吩咐下属立刻去办。
在他的指挥下,整个暗殿就像是一个庞大精密的机器般有条不紊的开始了运作。
从摘星楼发出无数道命令,用暗殿特有的消息传递方式在第一时间里传递给悬虚大陆上的分殿成员。
上至正在某国皇宫里听小曲的落魄皇子,下至窝在街角的小小乞丐,无数完全常人完全想不到的暗殿党羽集中开始了五年来最大的一次运动。
当今悬虚大陆上,暗殿是最为包容的组织。不管种族如何,不管出身与否,只要通过了暗殿的考核,发下“毕生只愿海晏河清”“拒绝种族歧视从我做起”云云的誓言后,便可以加入这个组织。
当然,考核很严格。但是依然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特别是在历史上一直处于鄙视链底端的低等魔族和部分名声不好的妖族。
宗戟拿出了当初自己大学学到的,早就快忘干净的企业管理经验,再结合自己的理念,也算是把这个组织经营的红红火火。
毕竟领先了几千年的思想,宗戟还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这点小事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有些幸苦罢了。
窗外日色越发低沉,夕阳西下,盛阳城内漂浮在空中的灵明珠也开始散发出朦胧浅淡的光辉,供给行人们照明。
摘星楼上挂起了淡黄色的灯笼,悬挂在每一层高高翘起的屋檐之下,给红棕色的房梁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如梦似幻,贵气十足。
在宗戟处理公务的时候,暗卫们尽职尽责的点上一盏悬浮灯。等到他差不多将玉简阅读完,揉着太阳穴抬头时,窗外已然是清辉漫洒,夜色深沉。
“殿主,您要的资料。”
他略微一抬头,显得有些委顿的黑发自他肩头滑落,狭长的凤眸凌厉,金眸澄澈,翡丽无暇。
暗卫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将手上的东西举过头顶。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破旧的似乎下一刻就会在空气中片片碎裂。
宗戟忽然心神领会,他微微颔首,修长的双手一摄,隔空就将那张纸拉到案板上。
纸不大,上方也仅仅只用模糊的朱砂胡乱的勾写了三个字。
仅仅这三个字,就让宗戟心神大震。
四方锁。
这三个字委实太过于熟悉了。但等到他冷静下来,检索了一遍自己当初保存下来的,关于《逍遥》的记忆中,却怎么也没有出现过关于这物什的只言片语。
可是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
宗戟将这张纸收到乾坤袋里,再想要批阅玉简,却是没了先前的状态。
“罢了。”
他轻叹一声,干脆将案板一推,从桌后起身,踱步到第七层的平台外。
平台上风景独好。这里是盛阳的最高点,旁边的建筑最高也只能矮它摘星楼大半个头。
入夜后的盛阳更加繁华。
一条条路上依然挤满了人,他们手中个个提着一盏灯笼,将一整座城池照耀的如同白昼。
远处的酒馆茶楼更加热闹,满堂客笑闹喧哗,说书听曲,夜半乘凉,好不痛快。小商小贩们挤在自由贸易区,随随便便摊开一块布便开始坐地起价。
中州之南的葭月晚风倒也清爽,从北边皑皑雪山极度冰寒之地吹到这里,从刺骨冰冷化作绕指温柔。
宗戟站在摘星楼七层,天上星辰遍布闪耀,明月清风撞入怀中,直将他滚着金边的衣袂掀起,一同猎猎作舞。
“去拿几坛秋露白来。”
他现在心情太过于复杂,正好需要一点能够缓解这种情绪的解压物品。
等到下属将酒呈上来后,宗戟直接一抹,拎着一坛酒,凌空踏步,飞到那摘星楼巅,靠着光滑的青色玉瓦坐下,揭开酒坛封口,毫不犹豫的拎起酒坛就灌。
独倚高楼,对月独酌。
黑衣男子身姿清越,踩踏着那婉婉晚风,就如同要飞到九天之上揽星摘月的谪仙,拂袖间鞠起万丈清辉月光,一同埋入酒坛中,下一刻又顺着透明似玉的酒液,从壶口滚落到他薄唇之中。
而宗戟的脚下,灯火阑珊,人潮汹涌,深渊万丈。
恰好有一袭白衣,手提长剑的剑客抬头,这一幕便如此撞入他清冷的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