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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家族手握大半个虫星的飞船港口经营权,在交通物流、军工装备和能源行业很有势力。受家族氛围熏陶,埃尔文从小就喜欢收集超高速飞船,名下的座驾可以摆满1号星港的整整五间VIP仓库。
今天这架飞船是他新近购置的,不仅外形酷炫潇洒,而且风驰电掣、性能卓越。
米卡斯坐上飞船之后咋咋呼呼,非让埃尔文表演一个回旋漂移。
他笑嘻嘻地怂恿:“快,让宁白少将检验一下你突飞猛进的技术。我记得在军校的时候,你的机甲实操特别差,那时候你们班的机甲课正好跟我们班在同一时段,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伊洛你是我的未婚夫。”
埃尔文无奈道:“那时候我也没有很差,我的机甲实操毕业考是A等。”
“切,谁知道你去哪里开小灶特训了,”米卡斯不屑一顾,“快点快点,回旋漂移,你不行就把驾驶舱交给我,这么好的飞船在你手里真是浪费!”
“唉……你真是……”
话音未落,埃尔文操纵飞船中央控制系统,直接拔高向上,来了一个一千八百度的快速旋转。
宁白与伊洛反应机敏,正襟危坐。只顾着怂恿埃尔文的米卡斯却一时不察,脑袋磕在窗户上,手里的饮料全都洒在了机舱里。
“啊!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哭丧着脸向埃尔文抱怨,“我的饮料……”
伊洛捧起自己的那份饮料,轻轻碰了碰米卡斯的胳膊。
“我的这份给你吧,我还没喝。可能有点甜。”
米卡斯感激涕零:“谢谢伊洛,还是你最贴心,一直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什么事都让着我。不像某只坏蛋雄虫!”
伊洛无奈地笑笑,一转头,恰与后视镜里埃尔文的目光对上。他愣了愣,没有接上米卡斯的话茬,沉默地低下头去。
机舱里一时安静下来。
伊洛像是觉得自己要为这份尴尬负责任,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交到宁白手中,打破了沉寂。
“少将,差点忘了,这个还给您。”
一枚金色的戒指,是楚安送给宁白的新婚礼物。之前宁白把这枚戒指交给伊洛检查疑点,却一直忘了拿回来。
“谢谢。”
因为米卡斯和埃尔文并不知道内情,所以宁白没有多说什么。他接过戒指,然后拿起自己那份饮料,推到伊洛怀里。
“我这份饮料给你吧,”宁白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爱喝的东西,我就不用了。”
“少将……”伊洛想要拒绝。
“听话。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少将了,你要自己多留神,保护好自己。”宁白拍拍伊洛的肩膀,“我最知道你的性格,看着老实本分,其实胆子比谁都大。别太鲁莽,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伊洛重重点头:“谢谢少将,我记住了。我将永远追随您。”
米卡斯满口饮料,这时候也不忘举起手,大声说:“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永远追随少将!”
宁白露出笑容,揉乱了米卡斯的头发。
飞船把宁白送到下城区商业街街口,米卡斯和埃尔文下了飞船和宁白告别,伊洛留在飞船上,跪在座椅之间,用清洁剂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米卡斯洒到舱室里的甜腻饮品。
宁白向晚辈们挥手告别,然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入了商业街混沌的虫流之中。
……
作为新上任的治安警,宁白首先去了下城区商业街警局报道。
与街区大部分房屋一样,警局的办公场所也是几间低矮的平房。
宁白走到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个快退休的老警员在抱怨。
“真倒霉,军队的那些硬骨头为什么总往咱们街区扔,好不容易熬走一个又来一个,各个都是大爷,咱们这些小喽啰,哪个都惹不起。”
“行啦行啦,主任,您有什么好抱怨的。”另外一个稍年轻的警员说,“你怎么不说这些大爷真的很能干,有他们在,您白拿工资都不用加班了。”
旁边又有其他年轻警员附和:“就是就是。上一个大爷,曲暝,在咱们这里五年,把盘根错节的商业街拾掇得井井有条,以前谁能想到下城区商业街警局也能被通报表彰,还有媒体来采访。这次的宁白少将,更不用说了,那可是我全家仰慕的偶像,等会儿他来了,我要先跟他要一份签名。”
老主任不服气:“你们吹捧宁白我不说什么,但是那个曲暝,他现在可是商业街地下势力的头子,是我们治安警的心腹大患,这样弃明投暗的家伙你们也要吹捧,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嗯……”年轻警员们彼此使着眼色,语气弱下来,“反正就这么点工资,他别太过火,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咚咚咚——
宁白敲了敲门,走入房间。
“我是宁白,接到上级任命,今天来这里报到。这是我的档案材料,请办理接收手续。”
小小的办公室里起了一阵骚乱,所有人都用仰慕的目光注视着宁白,连那位刚才连连抱怨的主任都忍不住站起来向宁白致意,还带头鼓起了掌。
宁白在众人的簇拥下很快办好了手续,他得体地问道:“主任,我可以先去街面上看看,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吗?”
“当然当然,您随意。”
“那好,有什么工作您随时联络我。”宁白换上治安警的浅褐色制服,离开了警局低矮的办公室。
商业街。
永远熙熙攘攘,也永远污秽横流。
街巷深处,那栋八层的大型商场巍峨屹立,无时无刻不占据着商业街上所有商贩和顾客的视野一隅。
曲暝就在那栋八层大楼的顶层。
宁白知道,但不着急去找他。
因为宁白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街口有个卖糖浆的摊贩,昨天和楚安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他的雄主闻到那糖浆的味道,就立刻皱起了眉头。
但这种在路边出售的廉价糖浆曾是宁白小时候最渴望的东西之一,他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敢向雌父或者雄父请求买上一小杯。
唯一一次破例是在一个大雪天。
那时候他在读中学,青春期刚刚来临,他刚刚长出一双金色的翅膀。
为了给雄父凑医药费,他接了一桩黑//工,去某个大人物家的宴会后厨帮忙。
工头又想雇佣童工赚钱,又怕童工被发现,就把宁白藏在垃圾通道口的旁边,让他干些粗重的力气活。
结果他还是差点被主家的帮佣发现,工头气他没藏好,把他拉到下水道的暗槽,让他等着宴会结束再出来。
盛大的宴会举办了三天三夜。宁白在冰冷的污水里站了三天三夜,等到工头把他带出来,他握着手上微薄的报酬,在雪地里站都站不稳。
他饿疯了,路上碰到一个卖糖浆的摊贩,不管不顾地买了一杯充饥御寒。
他大口大口喝着,热气升腾,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凝成了白色的小露珠。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咔嚓”一声。他转过身去,看见一个拿着相机的人……
……
宁白在商业街口买了一杯糖浆。
他抿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饮料全都倒进了阴沟。
劣质香精的味道令他作呕,他已经喝不下去这样粗劣的东西了。
他现在喝茶只喝云迪斯山脉出品的红茶,必须是经过五次深度烘焙的茶芽,必须加四分之三块精制方糖,必须用自然凝结的泉水烹煮。
作为一名军功卓著的少将,这一切都唾手可得。
甚至现在不是少将了,他想喝一杯趁口的茶也易如反掌。
他已经不是那个在雪地里喝劣质糖浆的宁白了。
他整了整自己身上浅褐色的警员制服,向那栋八层的大楼走去。
一路上,宁白看到了不少曲暝的眼线。
那些人不敢声张,一见到他,就立刻躲躲藏藏传递信息。宁白轻蔑地笑笑,直接走上了大楼的顶层。
整个顶层没有窗户,原本应该是宽阔敞亮的空间,实际上却是阴暗沉重。
推开一扇繁复的雕花木门,宁白放眼望去,看见曲暝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正揽着一只雄虫饮酒作乐。
脚下是厚重柔软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燃着昼夜不息的灯火,阔大的宴会厅里歌舞晏晏,除了曲暝和两三个高大的雌虫护卫,余下的全是雄虫。
大概二十几只雄虫,少数几只相貌俊秀,都伺候在曲暝身边,其他雄虫有的奏乐有的跳舞,有些什么也不做,就安静地跪在一旁,随时等待命令差遣。
所有的雄虫都裸着上身,而他们的身体表面,都被文上了形状各异的荧光虫纹。
宁白踏着地毯,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曲暝走去。
曲暝终于挥手让音乐停下来,他给怀中的雄虫灌了半杯酒,笑道:“少将,早。”
“早。”宁白也笑笑,直接走上曲暝高高的王座,面对面注视着这位故人的眼睛,问道,“曲暝,没想到你玩得这么开。”
曲暝懒洋洋地乜斜宁白:“很奇怪吗?有些雄虫靠雌虫活着,比如他们。有些雌虫靠雄虫活着,比如你。我以为少将你不会这么惊讶。”
“我只是想到了江天,”宁白说,“他死了,他深爱的雌虫却在这里寻欢作乐,忘了他。”
“你住口!你们害死了他,却来我面前惺惺作态!”
曲暝的眼中立刻迸发出狠戾,但他很快意识到宁白是在故意激怒他,无所谓地推开身上的雄虫,朝宁白道:“你还记得江天,我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昨天的见面礼。但是你还像以前一样抠门,新型的催情剂很贵吗?”宁白若无其事地把曲暝从形状夸张的王座上拎起来,“去给我泡杯茶。”
多年未见,曲暝还是对宁白的力量毫无还手之力。
见到宁白就那样坐在了自己老大的位子上,旁边的雄虫们都愣住了。
曲暝把满屋子的雄虫和护卫都轰出去,抽出一把枪,抵在宁白的颈下。
“我这里没有你爱喝的云迪斯红茶,你让那么小的孩子被遣送出境,害我的手下骨肉分离,我还没跟你算账!”
“把红茶的品牌记得这么清楚,你一定备着。”宁白笑笑,压低声音,“昨天我帮了你,你应该感谢我,向我回礼,而不是用枪//口指着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曲暝道。
“你的生意我很清楚。最近K12蠢蠢欲动,海关加强了检查等级,你的货很难走。那只虫崽被遣送出境,正好帮你把货运出去。借助遣送人员带货出境,海关根本无法干预。曲暝,以后想让我帮忙不妨直说,看在红茶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
宁白推开曲暝的枪//口:“把你的枪放下,我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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