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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滚滚,一辆发出喀啦喀啦声的素色马车正朝杭州前进。
马车坐内有一对男女,一袭紫金衫裙将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段衬得完美,清丽的脸蛋带了点慧黠,月眉樱唇、杏眼桃腮,她的美是显而易见的,就可惜,这么一张天仙姿色的脸蛋让气焰高张的情绪给破坏。
另一边,一身粗布粗衣,双腿并拢、两手放好的男子,则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地端坐着。
“紫紫,你到底在气什么?”他问得小心翼翼。
气什么?不就气他这个蠢家伙!
银紫甚至连瞪也懒得瞪他一眼,径自把脸调向外头,就是不想再看那张装可怜的脸,免得她心软。
“紫紫,你还在气昨晚”
“不要跟我说话!”
“还是前天”
“不要吵我!”
“是不是两天前”
“闭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非得提醒她自己做了多少天的笨蛋吗?
花了大把银两租了艘画舫,她满心计画和她的沐哥哥两人相偎着游湖,结果咧!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扔下她,跑去救一个不小心坠湖的小乞丐。他让落水的家伙把她挑选的漂亮画舫弄湿还不打紧,但他
竟然把她精心准备给他吃的小点心,一个也不剩地全给了那乞丐,好歹留个渣给她嘛!
挑了花好月圆的夜晚想同他一起赏明月,结果沐哥哥只顾着追打她身旁的蚊虫,完全破坏了她精心营造出来的气氛,还把她准备的美酒佳肴全打翻了。
反正,跨过一个镇又一个镇,诸如此类的情况不断上演,这根笨木头、蠢木头,总是在兴头上泼她冷水。
教她怎么不气得七窍生烟!
她只想象个普通姑娘一样,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多相处一点,为什么会这么难?他就不能顺着她的意一点吗?
“紫紫,你已经一整天都不吭声了,说句话好不好?我不会再做惹你生气的事情了。”
银紫斜睨眼过去,朝他勾勾手,沐青立即乖乖地靠上来,银紫一个顺势倒进他怀里,等他主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抓起粗臂往自个儿纤腰上一搁。
“沐哥哥,我模样好不好看?”
“好看。”
“漂不漂亮?”
“漂亮。”
“美不美?”
“美。”
“骗人!那你为什么宁可看着云裳衣铺的老板娘,也不多瞧瞧你的娘子一眼,亏我特地穿了这么漂亮的衣裳给你看耶!”她只希望她的相公能像其他男人一样,多注意自己几眼。
不过朝他抛个媚眼过去,他就傻愣愣地直盯那个袒露双肩的风骚老板娘,而将她这个正牌娘子扔在身后,直到离开店铺,他还舍不得地凑上前去和老板娘耳语,她要不火大也难!
“紫紫,原来你在气这个!”他一脸恍然大悟。
银紫故意扭过头冷哼一声。
“紫紫,我是被老板娘吓住了,所以才会一直盯着她看。”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有人有这方面的疾病,才会一时看傻了。
为了重现当时情景,沐青按着自己的眼角,拉出一条细长的“凤眼”再来,拚命眨动这只视线不佳的细长眼,企图表现出他所见到的稀有眼疾。
“就是这样,紫紫,我头一回见到这种眼疾,所以一直在观察老板娘,我发现她的两只眼会不自觉地抽动,想必她一定病得很痛苦。”
银紫瞥了眼过去,目光立即被沐青可笑的动作定住。
“你在做什么啦!”
银紫拉下他折磨着右眼的手指,旋即,她笑出了声。
老天,他把人家一双勾魂桃花眼说成这模样,让她痛快地直想大笑。
说他呆嘛!其实也不错。
“我离开前,好心提醒老板娘,有病就要找大夫医治,不然小眼疾有可能会变成大病。”
银紫笑得更大声了,看到她重新绽放笑容,沐青不自觉跟着一起笑。
突然,马车煞住,车夫掀了布帘往里面探了探头。
“沐爷,沐夫人,有个人拦在马车前。”
* * * * * * * *
在这荒凉陌路上出现一个锦衣玉服的公子哥儿,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尤其是,这位公子哥儿一上车,就傻愣愣地猛盯着沐青看,更让银紫对他毫无好感可言。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上马车,如果不是你们的好心肠,我恐怕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年约二十三、四上下,有着白净脸蛋的男子,拱手作揖直道谢。
“这位公子,别忘了你说过会付给我们搭车的费用,我才让你上车的。”银紫说完,一只手很不客气的摊在他面前。
她原本没打算让来路不明的人上马车,都怪沐哥哥答应得太快,她只好“顺便”向这名男人索讨点旅费。
最近太常使用她身上的银票,很容易自曝行踪给钱府的人知道。
“这是当然。”
白面男子从怀袖中取出一只蓝色钱袋,两指在里面掏呀掏。
“喏,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小嫂子笑纳。”
银紫怔怔地看着让人放在掌上的一文钱,捡起来放到眼前看个仔细。
果然是枚娇小轻薄,连买个她屁股下的软垫都不够的一文钱!
眼儿一?“沐哥哥,把他给我扔下马车。”
“小嫂子!”
“紫紫!”
一高一低的呼喊声好有默契地响起。
“紫紫,这样他太可怜了啦!从这里到杭州还有段路,我们把他扔下车,要他怎么办?”
华服男子在旁猛点头附和。
“沐哥哥,我们好心让他搭顺风车,可他却只给我们一文钱的车资,这象话吗?”
这一席话表示,除非对方能表现出更多的诚意,否则,请立刻滚下车!
年轻男子忍着心痛,两指继续在钱袋里掏呀掏,然后,颤抖着手指掏出另一枚长相相同的钱币,轻轻搁在银紫再度摊开的掌心里。
“两文钱,够了吧!”他闭上眼狠狠抽口气,忍下心头的不舍。
“两文钱!”银紫也抽气,不过是怒极的抽口气。
“还不够?!你打劫呀!”男子一脸莫大的愤慨,活像这两文钱是他的极限,他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银两。
银紫忍下即将爆发的怒气,开口就是冷冷的两个宇“十两。”
“十两,你这疯婆子,怎么不去用抢的还比较快”
一把锐利的箭矢抵在他喉前半寸处,冰冷的寒气透过箭头渗入他的肌?倌冢?凶痈厦淇冢?凰?劭志宓囟19拍眉?赶蛩?你迩唷?br />
“不准这么凶地对紫紫说话。”
“呃,我说,这位公子,这位爷,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箭咧!小嫂子,你先劝劝你相公别那么激动嘛!那五文钱好不好?不好!那一两?二两?四两?五两啦!这是我的极限了。”
“十两。”冷硬的女声表示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好嘛!十两就十两。”男子哭丧着脸妥协了。
看他磨磨蹭蹭,一脸舍不得付款的模样,银紫受不了他的婆婆妈妈,直接抢来他的钱袋,掏出十两银,再将钱袋扔还给他。
“公子打算上杭州的哪儿去?”
“莫月山庄、”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十两耶!简直比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还痛,他一个月也花不了那么多。
银紫从来没见过人像他这德行,不过区区十两银,却一脸哀恸的好像死了亲人似的,瞧他两眼黏着她掌心上的银两不放,银紫迅速把银两塞入自己荷包里、
莫月山庄
脑里灵光乍现,银紫“啊”了一声。
“公子不会刚好就是莫月山庄的莫修少爷吧!”
“是,小嫂子知道我?”
“小气财神莫修嘛!”
她听过,当然听过,这莫家公子大名远播,是出了名的小气财神,举凡扯上银两的事都是斤斤计较,明明家财万贯,却像个守财奴一样,一个铜子儿都舍不得花。
“什么小气财神,人要懂得开源节流,我这是节俭。”
是哟!节俭,听过有人为了豆腐脑涨价了一文钱而店家却没先说,所以死不肯多付那一文钱,最后吵上衙门吗?最好这叫作节俭啦!
“莫公子为什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黄土上闲晃?难道没有随从陪着你吗?”
莫修犹如听了什么惊恐的事,瞪突了双眼。
“随从?小嫂子开玩笑吗?请个随从在身边要花多少银两?我还得负责随从的饮食,安排住宿,你得想想,这是笔多可观的钱数!”莫修哇哇大叫。
“而且最近承租马车的费用调涨了不少,我就是忘了问仔细才误上贼车,车夫等路都跑了一半才跟我提五两耶!比以前整整多了五两耶!我怎么可能会给,所以就和车夫吵了起来。”
“然后你就被人赶下车了?”银紫帮他说出结果,这就是莫修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嘿嘿!小嫂子,你收了我十两银,应该可以包办我未来的吃住吧!你知道我吃过最便宜的伙食不过才五文钱,睡马棚一宿也才不到一两,这样算来,我少说也可以跟着两位好些时候呢!”莫修露出精打细算的模样,脸上涎笑道。
“我只负责把你带到杭州,其余免谈!你要再多说句话,我就要沐哥哥把你扔下马车去!”
这声恐吓果然有效,安静多了!
银紫吁了口气,靠回夫婿身上闭目养神,开玩笑,她只想和沐哥哥多点独处的时光好培养感情,怎么可能揽个麻烦在自己身边!
* * * * * * * *
杨柳临水依依,绿湖曲桥,春山明净,偶尔一阵轻风吹拂,阵阵不知名的花香顺着微风飘散在空气中。
西湖水波荡漾,荷影点点,四处舟船传来吟唱之声,热闹非凡。
此情此景,银紫固然开心能与心上人相偕游湖,若没有那个死缠着他们不放的家伙,她相信自己会更开心。
“沐哥哥,你为什么要让这家伙上船?”
打从他们到了杭州后,死皮赖脸的莫家少爷是怎么赶也赶不走,老黏在他们身后跟着跑,找间酒楼入座,他少爷问也不问一声就与他们同桌坐下,对着他们嘻皮笑脸扯闲话,还不知羞地吃着他们点的食物,简直跟无赖没啥两样。
“紫紫,他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就让他随我们一起四处逛逛嘛!”大概是因为年纪相仿的缘故,对莫修,他总有一种像是兄弟的感觉。
银紫无奈地叹口气,那家伙都已经白吃白喝地跟着他们四天了耶!
“哇哇哇,小嫂子好阔气,这艘画舫铁定花了不少银两吧!啧啧,你瞧瞧,连桌上的糕点都是杭州名点,天呀!连摆糕点的陶盘都大有来头。”一想到这些额外支出,他便头晕眼花起来,幸好,不是他出钱。
“砰”地一声,她将盛满茶水的杯子送到莫修面前,制止他探手上前的动作。
“既然你都说了这些糕点很昂贵,想吃就请自掏荷包,你的五文钱就只值这杯茶水,至于这些点心,全是我和沐哥哥的,你别想碰!”
“小嫂子,别这么狠啦!让我尝一口嘛”
莫修的哀求全被一旁经过的船舫上传来的喧哗声给掩去。
“你说这钱府,真是那个以酿香闻名,连朝廷都捧着金银珠宝送上门的钱府吗?”
“就是那个钱府没错。听说钱府正在为两宝中的银娃娃猎选夫婿,不单只是钱府自己物色人选,只要你认为自己符合钱府所开出来的条件,都可以前去报名。”
“什么?那我也要去凑热闹,说不定我也能走运成为钱府夫婿呢!”
“你算了吧!人家钱府的要求可严得很,非家财万贯、权贵达人者,皆不得参加甄选”
听着那些吱吱喳喳地谈论着钱府怎样怎样的声音,莫修嗤之以鼻。
“真是够了,钱府了不起吗?不过是钱多了点,与其讲钱,我对钱府的四季苑还比较感兴趣,里面可有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卉,这才实用。哼哼,钱府小姐厉害吗?不就是个脾气古怪,一点都不懂节制的散金女,我猜她迟早有一天会败光钱府积蓄,你说是吧,沐大哥?”
突然被问道,沐青只有傻傻地点头,他对那钱府实在没什么了解。
至于银紫,自家小姐被人说闲话还能忍着不吭声,全是因为她的注意力早让一艘装饰华丽,处处垂挂着红纱幔,一身艳丽朱红色的大型船舫给吸引过去。
船边倚站着一个个身姿妖娆、浓妆艳抹的美艳女子,唇丰眼挑微带勾人的媚态,对往来经过的轻舟船舫不停招着手挥动丝绢。
这样的情景银紫只在城内某几处热闹的楼宇见过,没想到连湖上也有。
但最令她啧啧称奇、目不转睛的不是这群眼花撩乱的女人,而是比这更羞人、且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湖上不时吹拂着的清风,令薄缟纱幔掀了又掀,帐内的旖旎景象若隐若现,银紫的视线牢牢盯着里头几对交缠在一起的男女。
这抱在一起当然没有什么大不了,她也和沐哥哥抱在一起过呀!但重点是那男人不但不停亲吻着女人袒露的皓颈,甚至还把一只手探入了女人微微敞开、露出肚兜的领口内
“沐大哥,你们夫妻俩打算上哪儿去?”莫修捧着茶水,状不经意地问起。
“紫紫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你们不回家吗?沐大哥的家人都不会挂心你们出游这么多日吗?”
沐青淡淡一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家人,因为年少时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紫紫,你怎么了?”猝然抓紧他的小手引来他的专注。
她回了头,古古怪怪地瞧了沐青一眼,小脸染满了红晕。
脑里闪过那回让沐青验明正身的情景,当时她没想那么多,纯粹为逗他才拉着他的手往自个儿胸前一放,这会儿看着别人也这么做,她的身子却突然同脸蛋一样热呼呼起来。
而且呀!只有她亲过沐哥哥,沐哥哥却从来没亲过她呢!
“是不是饿了?你不是说喜欢吃荷香酥和杏花糕吗?先尝点,待会儿靠了岸,我们再去吃点其他东西。”沐青开始在银紫面前的小碟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
“沐哥哥,那里是什么地方?”她指着挂有万花舫字样的艳船。
两个男人一瞧,几乎同时吓得连连干咳。
“沐哥哥,你还没跟我说呀!那是什么地方?”银紫拉着他。
“那个”他面有难色。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她暗自思忖。
“紫紫,我我不识字,所以不知道那是什么。”沐青为自己想到的蹩脚理由暗暗摸了把冷汗。
“那,莫修,你说,你一定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她转移目标发问。
莫修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道:“那那些女人都是伶妓。”
“哦!所以跟京城里妓坊的妓女是一样的意思你 蛊匠>**憷贤谱潘?炜熳吖?ィ你祭床患翱辞宄?抢锿肪烤故亲鍪裁吹摹?br />
好学,才能增长知识。“那里面那对男女在做什么?”
她的发问,令莫修差点就将手上的茶杯打翻。
要命,竟有人如此大胆地在光天化日下演起春宫戏来,莫修决定把回答权扔给别人。“你自己有夫君,不会去问他呀!”
银紫对上沐青半青半红的脸庞。
“沐哥哥,你说,那两人一会儿摸来摸去,一会又亲来亲去,是在做什么?他们不是夫妻吧!那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是亲热的一种?
小姐带她们去过酒坊、赌坊,就是没去过妓坊,只说那儿是取悦男人的地方,正经的姑娘家是不会去的。
“那是一种游戏。”这是沐青唯一能想到的解答,
“匡啷”一声响,莫修这回真的打翻了茶杯、
“玩游戏?她们取悦男人的方式就是玩这种游戏?”银紫惊讶。
这让她更是好奇,是什么游戏让天下男人全都流连忘返,忍不住一双视线又黏了过去,却发现那男人竟开始解起女人的罗衫,露出那雪白的藕臂,若隐若现的胴体这是什么,脱衣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船上那群女人似乎发现有人在注视着她们,纷纷朝沐青和莫修频抛媚眼,并且脱去披垂的薄纱,露出只着兜衣的上半身。
“不准看!”银紫以手遮住沐青的双目。
“还有你也是!”她扭头一吼,对着同船的莫修狠狠一瞪。
“紫紫,这样我看不见东西,”沐青觉得莫名其妙。
“沐哥哥,我不淮你看那船肪上的女人!”
一想到如果那个男人换成了沐青,也和那些女人玩起这种你亲我亲的游戏,前所未有的酸涩感顿时涌上胸口,搅得她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紫紫”他很无奈,是她要他看,也是她要他不要看。
“我不准你和她们玩这种游戏,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扯下她的手,沐青的黑瞳释出笑意。“紫紫,你是不是在嫉妒呀?”
上回问她,她怎么也不肯回答。
“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她脸微红,却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可是,沐青却希望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这表示她有点喜欢自己。
“我才不会嫉妒和吃醋呢!”
一不小心连吃醋这话也讲出了口,可惜沐青做足了木头该有的反应,完全听不出来。
“小嫂子,你们真的是夫妻?”莫修一脸狐疑。
“废话!我们都拜了堂,怎么不是夫妻。”银紫瞪来一眼。
莫修怀疑,若她已为人妇,怎么还净问些未出阁姑娘才会问的事情,
“那为什么”
“莫公子,你不是想吃东西吗?这碟点心你先尝尝吧!”沐青截断他的话,将一碟糕点推向前,意在让莫修闭嘴。
可惜某人偏偏不懂暗示,心中有了疑惑,不问个清楚明白就是不痛快,
“你们不会是徒有夫妻形式,却少了某些步骤吧?”莫修狐疑地打量着这一对夫妻。
沐大哥一点都不像对这方面无知的模样,这么一个美娇娘在他身边,却从没不过手,实在令人费解,难道沐大哥身体出了问题?
“你真无聊,夫妻就夫妻,还分什么步骤。”银紫瞪着那碟易主的点心盘。
“你们圆房了吗?”
当然有,我们每晚都有圆房,这样你满意了吗?”说的人脸不红气不喘,可听的人却涨红了一张脸。
“紫紫!这种事别别说出来啦!”沐青扯着她的衣袖。
“为什么?他怀疑我们不是夫妻,我当然要说。”
莫修突然“啊”了一声,像是顿悟了某个秘密似的,他对沐青露出友善又同情的目光。“沐大哥,我明白了,这种隐疾只有我们男人懂,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不行的事说出来”
如同之前在马车上一样,一支锋利的箭矢再次指向他的咽喉,莫修立刻识时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叫你闭嘴吃东西,没听懂吗?”沐青铁青着脸,眼底跳跃着难得一见的火气。
“是是是,吃东西。”莫修干笑两声,两指瞄准盘中目标,伸手一夹。
“等等!”
银紫笑吟吟地把点心盘推回自己和沐青面前。“你的五文钱已经让你自个儿弄翻了,这是我和沐哥哥的,你想吃可以,请付银两。”
“不公平啦!小嫂子,哪有一杯水就五文钱的!”
抗议无效,莫修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对夫妻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好不快乐,而他,只能含泪地再次割舍钱袋里的碎银出来。
当晚,硬是缠着要与两人同行的莫修,为了住宿费用和店小二讨价还价了老半天,最后被赶到了专门堆放杂草的仓房睡觉。清晨时分,仓门让人打开,冷风灌入,莫修让一阵寒意扰醒。
“是谁怎么是你!”
* * * * * * * *
他们滞留在杭州已经好些天了。
连苦几日,银紫都时常神秘兮兮地扔下沐青独自外出,让沐青这个弃夫一个人在城里闲逛--严格说来也不是闲逛,而是银紫早有交代要他去买些药材。
买这些东西回来做什么?沐青不了解,只是每晚他娘子都会把这些药材煎成一碗又苦又难闻的药汁,要他喝下,害他每晚都浑身热的睡不着觉。
“怎么样,昨晚有没有效?”
此时,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正蹲在干草味弥漫的仓库内窃窃交谈。
“没有,完全没有,他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反应嘛!”银紫挫败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他找的可是杭州最好的大夫询问药方,怎么没反应。
“真的没效,他没有浑身发热,也没有脱衣服,更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把我压在床上。”
那天,她早早起来把莫修挖醒,就是为了找他“请教”某些事情,这才知道原来一男一女相拥躺在床上不叫圆房。至于到底该如何做,莫修却死也不肯说,直说这种事要沐青亲自教导才正确。
但是她努力了好几天,照着莫修说的方法送汤药,沐青仍是什么动作也没有。
“不可能,你确定他真的都喝了吗?你睡在他身边难道没发现他身子发热吗?”
“当然都喝啦!可是直到我睡着,他都只是像平常一样抱着我而已。”
“睡着了!你说你睡着了。”噢!可怜的沐大哥。
“为什么不行?我我就是累了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不经等,每次被他抱着就会舒服得想睡觉。“还是那些药由我来喝算了。”
“绝对不可以!”这些壮阳药怎么可以让女人喝!
“不然怎么办?你说喝药的方法又没有用,算了,还是我亲自学比较好。”
水眸中那抹诡异的光芒,令莫修升起不祥的预感。
“你要学什么?”
“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懂,一点都不会。”
“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能教你。”拜托,他可不想被利箭穿心。
“这样好不好,你若肯教我,我就把原先的十两还给你,而日无条件供应你这一路的食宿。”银两之于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莫修陷入挣扎中。
命跟钱哪个重要?当然是命啦!可是银两也很可爱耶!
有了!他眼一亮,有办法了。“好,明天你跟我去书铺买个东西,你想学就照著书学吧!”
隔天,银紫捧着件让深色布帛包得密不通风的东西回来,避开沐青若有所思的注视,躲到无人的地方,偷偷地打开来看,一边惊呼一边脸红。
再隔天,莫修正她的软硬兼施下,不得已苦着张脸,把她卖了,不,是把她带入杭州著名的花魁阁,一解她对书中姿势的困惑。
半个时辰不到,男装的银紫顶着张爆红的脸蛋冲出花魁阁,在她后头身兼跑腿及付帐重任的莫修,则是追着她在街上横冲直撞。
银紫冲进一间茶铺,叫来一壶凉茶猛灌,好掩去她心里的震撼及羞意。
气是没那么喘了,但,那些震撼人心的景象和暧昧的娇吟声,却仍在她脑中盘旋。
成婚至今要一个月了,她到今天才终于明白怎么做才叫“圆房”
原来还要两人光溜溜的纠缠在一起
“那沐哥哥干嘛骗我?”捂着发烫小脸,她不解地呢喃。
说什么他们抱在一起就成了,结果他们根本连个起头都谈不上,甭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后续动作了。
蓦地,她大叫一声,一双盈眸里有着明悟。
“沐哥哥铁定是跟我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不好意思说,才那样回答我,唉!一定是这样!”
她转头,对着好不容易才追上她,正拿起茶水解渴,想要休息一会儿的莫修说道:“莫修,你明儿个再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带沐哥哥一起去花魁阁,让他也来观摩一下。”
银紫的交代让莫修口里含着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
叫沐青来观摩?!老天,自己一定会先被沐青扒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