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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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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五章揽权

    未央殿,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位台阶下,歪歪斜斜躺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一个,是曾经大汉国第一权臣董卓,一个,是其侄,执长安兵权的中军校尉董璜。www.26dd.Cn书友整_理*提~供

    王允蓦然立起,大喝一声好,net风满面,欣喜非常,参与行动的朝臣亦纷纷拍手称快,一些公卿如太尉马日磾、司空淳于嘉者,不明就里,沉默以对,显然对突如其来的结果还有些不能接受。而那些平日间阿附董卓者则惶恐不安,他们,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下场,轻者贬为平民,下狱死,乃至满mén抄斩,不出此三者。

    诸臣百般模样,独独无人垂怜董卓之死。不,有一人,左中郎将蔡邕轻轻一叹。

    蔡邕叹声虽轻,却与大殿内的气氛迥然不同,为王允所察,只见王允脸sè骤然一沉,责备道:“董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同疾。中郎为天子之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不曾倒戈,今董卓受天诛之惩罚,而君嗟痛,何也?”

    “……”蔡邕无言以对。他何尝不知董卓之恶,然他一生蹉跎,为阉人所害,绝仕十余载,年近六旬之际,正当以为自己一身抱负无处施展,终老家乡,是董卓,将他招入京中,授予高位,给予重权,可谓对他知遇之恩。今董卓暴亡,他为其叹息一声,终不为过,即使得罪王允、诸公卿,亦不悔也。

    王允面部yīn晴不定,董卓既死,合他掌权,有心拿蔡邕立威,只是蔡邕其人才学甚高,名传四海,更兼其婿骠骑将军盖俊雄踞北疆,带甲十余万,威势更在董卓之上,而今董卓余党尚未根除,冒然得罪盖俊,甚为不智。不过王允xìng格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要他就这么轻轻的放下,委实很难,就当他进退不得时,太尉马日磾、司空淳于嘉等人做起和事老,王允冷哼一声,借坡下驴。

    右中郎将皇甫祚、越骑校尉王欣、骑都尉李肃、张辽相继归来,几人见殿内气氛有些诡异,颇为不解,以目视吕布,寻求答案,吕布轻轻摇了摇头,不作解释。几人也不再继续纠缠,都是为董贼之死而高兴。

    王允深得董卓信任,以司徒领尚书令,平日就主持公卿议会,现在,作为诛杀董卓的策划人,他当仁不让走出来,领袖群伦。当然了,表面上还是要显示一下谦恭,假意以太尉马日磾,学为儒宗,海内所敬,请其以太尉录尚书事,执掌国朝。

    马日磾自然是推迟了,他无功无禄,岂敢受命。

    王允又荐淳于嘉,后者同样拒绝。

    至此,有亲王允者出列,以王允独揽除贼功,请为录尚书事。录者,总领也,总领尚书台,总领朝政,此职一般多出现在天子尚幼,不能亲政,为国君辅佐。

    王允受命后,目光转向御史中丞皇甫嵩,皇甫嵩在此役功劳显著,而且后面还有很多用得着他的地方,比如招降董卓余党,不可不厚赏。大汉国四大将军,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者为祸1uan之源,不宜授予,而并州牧盖俊、冀州牧袁绍分别兼任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亦不可置换,乃以皇甫嵩为卫将军。

    但王允非常忌惮皇甫嵩,毕竟,他在关西有着极高的威望,唯恐他成为第二个董卓,便想分其权势,四将军之下,有前后左右将军,王允又以朱儁为左将军。

    王允最放心的还是吕布,两人同乡,相识数载,jiao情匪浅,知吕布非是有大志之人,以其亲斩董卓,堪为功,拜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实话,受权之重,远迈左将军朱儁,甚至比之卫将军皇甫嵩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一刻还是一名无权无势的中郎将,转眼间就站在了大汉国政坛的巅峰,吕布兴奋之sè溢于言表,而皇甫嵩、朱儁则相视一眼,默默无语。

    勿提城外董旻数万大军,摆在王允及公卿面前的,有两件迫切之事,一是整合宫内禁军,二是解决长安城内数千董军步骑。

    王允决定两件事同时进行,于内,以并州同乡李肃为虎贲中郎将、同乡张辽为羽林中郎将,同右中郎将皇甫嵩之子皇甫祚一道,协助光禄勋宣璠,收编禁军。于外,以故太尉、江夏人黄琬为司隶校尉,以故司徒、弘农人杨彪为京兆尹,二人手持诏书与卫将军皇甫嵩、左将军朱儁一同出宫,招降董军。

    送走两拨人后,王允凝眉思考,继而看向沉静的士孙瑞,后者和黄琬是王允此次除董行动的哼哈二将,任劳任怨,黄琬既然任司隶校尉,士孙瑞官职自然也不能轻了,遂举其为尚书令。又以同乡、同宗王宏出为右扶风,同乡、同mén宋翼出为左冯翊。

    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王允占其二,三独坐司隶校尉、尚书令、御史中丞,亦据其二。吕布势压皇甫嵩、朱儁两大名将,加上李肃、张辽共秉禁军,王允揽权之意,不加掩饰。朝中公卿,无不若有所思,此,谓国朝之福耶?还是……祸耶?

    随着一连串的任命下达,多方行动,只待结果,王允身上压力不由一缓,一时间思虑万千,陷入沉默,殿内一片肃然。良久,王允回过神儿来,猛然想起同志、故议郎何顒、故尚书杨瓒,及故太尉崔烈等人尚在天牢之中,当即派人去将他们救出来。

    未央殿北掖mén双方一经开战,号角鸣响,喊杀震天,声传数里。随之,未央宫mén缓缓合闭,披甲卫士持戟握弩列于其上,全神戒备,董军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会察觉不到大事不妙。

    中军校尉董璜副将,族兄下军校尉董煟脸sè大变,第一时间派人向董旻禀报。随即率军猛攻皇宫,禁军在王允次子王景的带领下沉着应对,矢如雨下,杀戮甚多。

    董煟使者快马疾驰,远远望见章城mén紧紧合拢,神情大骇,立刻掉转马头回返。

    以诏书任命,成功接任城mén校尉一职的种辑,登楼望之,冷冷一笑……

    皇宫虽然不似城墙那般坚固,但也非单靠人力所能卒下,正当董煟皱眉不展之际,便看到先前派出的使者急急归来,报告城mén关闭,不得出城,听得他心里一片冰冷。

    董煟同时也意识到,这么jīng密的计划,绝非一两人所能办到,必然有大量的人参与其中。

    董卓,危险了

    而今该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宫内喊杀声停止,董煟心脏几乎是以身体不能承受的度猛烈跳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董卓,是生,是死。生,自然万事皆好,若死,后果不堪设想。

    皇甫嵩、朱儁、黄琬、杨彪四人立身宫墙,看着进退失据的董军,相视而笑。

    杨彪手捻半尺胡须,问皇甫嵩道:“皇甫将军,吕将军由未央宫东mén出去良久,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是不是该派人前去劝降了?毕竟,城外尚有董旻数万虎狼之众,而种校尉城mén屯兵不过三千,连同sī兵千余,也不满五千,守卫十余mén,恐有不济啊。”

    “杨京兆所言甚是。”黄琬深以为然。

    皇甫嵩头,令人以绳索放下一人,手持诏书往见董将。

    董煟木然注视着昂而立的使者,听到诏书所言董卓伏诛四字,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后面的话,是一个字也未入耳。

    陇西董氏一族的擎天柱董卓,就这么倒下了?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董卓一死,长安士人,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所谓的董卓党羽吗?董煟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不会,去岁,董卓可是以异常血腥的手段屠杀数千士人及其家眷,士人信奉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必然会对董卓一系展开清洗,手段未必比董卓温和几分。

    董煟麾下众都校尉、司马十余人,其中既有董卓部曲亲信,又有皇甫嵩暗自招揽,乃至为士人收买者,诸人心思各异,暗怀鬼胎,不过他们无一例外望向董煟,不管是还是否,只要一个答案。

    董煟伸手微微颤抖的手,握上刀柄,凝视使者,面1ù杀机。

    使者丝毫不惧,冷冷一笑道:“如今反正,或可留一条xìng命,最不济,也可保住家人,难不成……你还想困兽犹斗?”话音即落,滚滚如雷般的马蹄声响彻长安。一支千人玄甲骑军飞驰来,为者,正是奋威将军吕布。骑军并未进攻董军,而是停于百步之外,严阵以待。旋即,宫mén大开,皇甫嵩、朱儁率步骑千人出宫。

    汉军虽然仅只两千,却因刚刚诛杀国贼董卓,气势如虹,一举压过人数多达三千人的董军。而即使是董卓部曲亲信,望见吕布、皇甫嵩、朱儁三人,也是心如死灰。

    吕布单骑出阵,以方天画戟跳着董卓头颅,于阵前耀武扬威。

    皇甫嵩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微叹,谓左右道:“吕将军此举虽有泄对手士气之功效,但董卓再怎么也是为我大汉国守卫边疆几达三十余载的宿将,虽晚年有瑕,不掩其功。何况吕将军身为人子,杀贼为国,尚可接受,如今百般羞辱,却是过矣。”

    黄琬面sè冷清,不以为然道:“皇甫将军此言差矣。去岁董贼暴晒世宗之尸,至今想来,犹然切齿。是以,仆不认为吕将军行止过分,相反,太轻了,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董贼。”

    世宗即汉武帝刘彻,黄琬搬出世宗,bī得皇甫嵩哑口无言。

    董煟见董卓头颅悬挂吕布戟上,任由赏玩,气得面部扭曲,破口大骂道:“太师待汝不薄,誓为父子,狗辈岂敢背叛?今日便是拼得一死,也要杀了你这无耻xiao人”言讫,“锵”的拔刀出鞘,背后跟着也有拔刀声,董煟以为是随从,未加理会。然而,很快后颈就是一凉,扑倒地上,失去意识前,才知道被人偷袭。

    击董煟者,军司马、汉阳人陈瓒是也。其为皇甫嵩旧部,当后者找上他,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以为内应,不为其他,就为昔日老母病重,而皇甫嵩得知后,给钱一万,救活老母。一万钱,对于现在官至司马的陈瓒来,不值一提,可是那时,他仅是一个管着十名士卒的xiaoxiao什长,一军之中,像他这样的人,成千上万,毫无利用价值,也就是,皇甫嵩根本就没想过要他报答。皇甫嵩待其如此,还有什么的,莫当内应,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二话没有jiao出来。

    陈瓒眼见局势大定,未免董煟困兽犹斗,徒增伤亡,便出手偷袭,将他砍杀。

    这一幕,太过突然,着实惊呆了董军诸将。

    董煟亲卫自觉护主不力,眼睛猩红,挥刀扑来,yù置其于死地。

    陈瓒出身贫寒,由区区一介斗食什长爬到比千石军司马,甚至挤入董军jīng锐之列,靠得就是一身足以称道的勇武,只见他暴喝如雷,左砍右劈,连斩数人,所向披靡。陈瓒部曲很快反应过来,迎上董煟亲卫,双方杀成一团。慢慢地,助阵也罢,援手也好,甚至是遭到无妄之灾,反正参战人数越来越多,最后董军将领全数卷入其中。

    战斗异常短暂,却极为惨烈,陈瓒身中四刀,甚至左耳也被砍掉,但他杀伤更具,手刃校尉两人,司马两人,兵卒六七人,率众将董卓一干亲信尽数格杀当场。

    陈瓒微微喘口气,以粗布草草包裹住血流不止的左耳,提刀径直走到董煟尸体面前,俯下身,一手按头,割去其,而后命人安抚士卒,便带着诸将向皇甫嵩行去。

    皇甫嵩看着浑身浴血的陈瓒,翻身下马,硬拉起他,道:“陈司马不畏危险,亲斩董煟,避免一场恶斗,有功于朝,我必上书天子,为你请功。”

    陈瓒抱拳称谢,随后为皇甫嵩介绍诸人。

    皇甫嵩一一颔,进而目光望向后方数千董军,招降其等,加上宫内禁军,朝廷便掌握了万余士卒。虽然人数仅是城外董旻部的一半,但侄子皇甫郦不出意外,此时已率兵一万南下,会合隐藏于长安以东霸陵附近士人sī募的两千余死士,双方实力相差无几。而己方,占据大义,董旻纵然有惊世才能,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