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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全部的重量都堆在童玥身上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安然倏地问道：“童玥，你为什么不爱卓哥哥？”
她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过量的酒精已经影响了她的平衡，却还没彻底摧毁她的理智。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在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突然想一股脑全说出来。
“你为什么不爱他？”安然又问。
“不会爱。”童玥回。大抵是太自私了，连喜欢都吝啬，终其一生都不会像安然这样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
安然又想哭了，有时候她非常痛恨自己动不动就哭的傻逼样，可她没办法，因为大多数时候她除了哭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哭都不能大大方方的。这种只能哭的无力感，太痛苦了。
睁大了眼睛微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她抽噎着骂：“童玥，我早就看透你了，你特么就是个绿茶表！”
开了头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安然一桩桩细数童玥的罪状：“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特么的就会装！”
在长辈面前装乖巧，去了学校装三好，对着男生装话少，跟女生就装和事佬，你特么说到底就是个绿茶表你知不知道？
从家里到学校，你说说你跟谁争论过什么没有？求到你跟前的事你丢地上过没有？别人说什么你都是行、好、对、有。你人美嘴甜成绩拔尖待人和善，特么的好像全世界离了你就不能转！
可实际上上呢？你特么毕了业当天就退班群，在家打游戏都不去同学聚会，路上遇见个老同学你当不认识没看见！我就问你，哪怕一点点，你有没有过留恋？
你特么没心没肺偏要时时刻刻为别人奔波劳累，我想知道你图什么？装热心肠很有成就感吗，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值得你费心的？你把这点好心留给爱你的卓哥哥行不行？”
安然戳着童玥的胸口：“你扪心自问，卓哥哥对你够不够好，他够不够爱你？！黏黏糊糊好几年，你特么说分手就分手，干脆果断再不回头。他茶饭不思失魂落魄，你特么出国连消息都不留！
童玥，是不是得到的太简单就真的不值得珍惜？反正我这种从来都求而不得的人是理解不了您那高高在上的无所谓。”
“也许吧。”童玥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努力架着她进副卧。
“你看，你特么连我的指责都不在乎。”安然低喃，“你知道吗，你最让我讨厌的就是这种无所谓。
明明不爱卓哥哥还答应和他在一起，给了他海市蜃楼一般的希冀。如果你最初没有答应他，他也不至于泥足深陷。童玥，你为什么连爱情都可以无所谓？为什么就偏偏选了他？”
童玥一怔，不由得忆起了愚蠢的曾经。
“玥宝，灏哥哥好像喜欢你。”
“嗯？”
“玥宝，灏哥哥真的喜欢你欸。”
“哦。”
“玥宝，灏哥哥跟妈妈预订了你的将来。”
“哈？”
“玥宝，你有没有很感动？你喜欢灏哥哥吗？”
……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认识卓哥哥。”
被她懊悔的叹息拉回现实，童玥将人推到床上，辛苦的按了按肩膀。
安然在床上滚了两圈，猛地诈尸一样跳起来反把童玥推倒，骑坐在她身上质问：“你说，卓哥哥好不好？”
“好。”
“有多好？”
童玥试探地回：“非常好？”
“屁！是天下第一好！”
童玥：“……”
“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是。”
安然难过地瘪着嘴：“你总是这样，他好你也不稀罕。我跟你讲，你这种不喜欢人家还吊着人的行为最无耻了，最后腻烦了还要用‘我都是为你好’的口气跟人分手，非常的表！”
“嗯。”
“你是不是绿茶表？”
“是。”
“我冤枉你没有？”
“没。”
“就说你是绿茶表你服不服？”
“服。”
……
顿了一瞬，安然忽然骂道：“我特么也表！天下第一表！”
“跟你天下第一好的卓哥哥正合适？”童玥顺毛哄着她，无声无息地调换了位置让她躺正。
安然骂骂咧咧的：“屁嘞！人家都不稀罕！我这种表，不值钱，天下第一贱唔……”
把人脱得光溜溜的，童玥扯过被子捂在她脸上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自厌。
“唔唔唔！”呼吸受阻，安然下意识地挣扎。
童玥拉开被子重新给她盖好，理顺她脸侧杂乱的头发说道：“很晚了，睡吧。”
安然乖巧地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晚安。”童玥脚步轻缓地退出。
安然忽地自言自语般说道：“反正你也没有爱上别人，就那么无所谓下去，在一起一辈子不也很好么……”
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题，童玥平静地关上了房门，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回客厅收拾残局。
和卓灏确立恋人关系的时候是十四岁，他十七。她跳过级，和安然一起读高一，卓灏读高三。
卓灏是安然舅妈的娘家外甥，两人从小就认识。后来童玥成为安家名义上的养女，两个人变成三个人。
一起上学，一起补习班，一起参加竞赛，一起接受表彰。
都说女孩比同龄男孩早熟，她又是孤儿，更是早熟，个子也高，看上去比安然像个高中生。因为不爱交际，很多时候，她都安安静静地坐着，细心地照顾安然的生活琐事，顺便也会分给卓灏一些关心。
他俩经常调侃她贤惠，以后会是贤妻良母。其实，她只是想给照顾自己的家庭一些回报而已，借孩子报她父母的恩。
大概正是她这种，与同龄女孩鲜活跳脱相异的贤惠沉默，吸引了少年意气的卓灏，他开始喜欢她了。
接着，安然频频提醒她，甚至偷听了卓灏和安姨的谈话。
那时候，不满十四岁的童玥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当然也就不知道安然对卓灏下意识的关注也是出于朦胧的暗恋。
她只知道，男女朋友，以后会成为夫妻，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会有一个或吵闹或甜蜜的家庭。所以，她幻想着拥有一个温馨的家，主动捅破了与卓灏之间的窗户纸。
高一上学期结束，卓灏生日的那天，和他成为恋人，第一次作为恋人牵手。
新的一年，下学期初，童玥十四岁生日那天，她告诉卓灏，她会提前参加高考。这个决定让卓灏又惊又喜，第一次吻了她。
那个情不自禁的吻只是唇瓣相贴的温存，却成功让安然煞白了脸。问她，她只说太震惊了，很快不能一起学习生活，舍不得。两人好言安慰。
亲生父母去世后，童玥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每天上学，吃饭，看书，自学，看视频教程……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
所以，她掌握的知识早就超过了高中部分，参加个高考真的不算事儿。即使计算机编程竞赛和外语辩论赛双第一的保送名额不能用，她也轻轻松松就考上了b大。
卓灏保送q大临床医学专业，两个学校距离那么近，随时都可以见面。牵手，散步，吃饭，看电影……
大学氛围与实验中学完全不同，她在大学校园学到的第一个知识，是爱情。偶然围观三角恋争吵现场后，她感到了不安，为安然的那一次白脸。
寒假也忙，两人打算年关回家。
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是卓灏十八岁生日，安然不远千里到京城为他庆生。
童玥送出手织围巾的时候，卓灏又吻了她。同时，安然失手打碎了自制的陶瓷娃娃……
其实他们平时不会做这种亲密的动作，最多牵手拥抱分享食物，她还太小，不满十五岁，而他称得上君子。
他们两次亲吻，安然就两次失态……
卓灏也不止一次抱怨她太冷静，说要不是她为了他都提前高考了，他肯定会怀疑她不喜欢他……
童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这场她以为的恋爱不是爱情真正的样子!甚至因为自己的愚蠢伤到了最重要的人！
而后，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了……
努力奋进的小情侣变成了跨国恋。等她提前修完学业毕业回国，这场跨国恋也被她单方面画上了句号。
再然后，就是他追她躲的半年拉锯战……
越想越烦，童玥被自己蠢得失眠了。
翌日，安然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伴着宿醉头痛，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神经病花式撒泼场面，好想死一死orz……
“笃笃。”两记敲门声，童玥推门而入。
“醒了？”
看着她面带微笑端着一杯清亮的液体一步步走近，安然在被子里怂成一团瑟瑟发抖：可怕。
“头痛吧？喝了。”
安然：目测有毒！
“饶、饶命……”
童玥挑眉：“嗯？”
安然接过饮料，战战兢兢地送往嘴边。
童玥笑得异常慈祥：“你要是敢洒在我被子上，我就让你洗干净，手、洗。”
安然立即双手捧住杯子，坚定地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咦？”
咂咂嘴又抿一口：“蜂蜜水咩~”星星眼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