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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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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白氏便因院子里的些微动静而睁开了双眼。不论是以前在田家,还是后来在出逃的路上,他几乎没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所以白氏一向浅眠,一点小动静便能惊醒了他。

    他坐起身来,为身边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女儿严了严被子,便起身披了件衣服欲出门一探究竟。

    推开门,一阵冷气袭来,早就下过了第一场雪,南方十一月下旬的天气,屋外已经冷得有些刺骨了。白氏缩了缩肩,回身掩好了门,便借着天上残存的月光,微眯了眼向院中看去。只见一高大的黑影在院中活动着,也看不清在做什么。

    莫亦瑾自新婚第二日便恢复了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此时她正练得起劲儿呢,忽闻厢房的门轻响,然后一个人推门出来了,正是她的岳父白氏。她连忙停下动作,问道:“爹,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这才四更天,怎么不多睡会?”

    “哦,是瑾子啊。你这是······”白氏亦不解莫亦瑾为何这般早起。

    “我有晨起习武的习惯。”

    “哦,习武啊。”早就听王氏说过,莫亦瑾曾在外闯荡过好些年,如今看来这个媳妇还真是很有几分能耐的,昨个儿替皓儿把了脉抓了药,今儿个又这么早便起来练武,这莫亦瑾还真是个能文能武,又勤谨热心的年轻人。

    “呃······是不是把您吵醒了?”莫亦瑾心中暗想着,她已经把动作放得很轻了啊,这几日恬儿的睡眠都并未受到影响,莫非是岳父浅眠?那她就只能到后院新僻的小菜园里练武了。

    “没有没有!”白氏慌忙否认,“你好好练啊,我就是想着是不是该起来做早饭了,所以想出来准备准备。”

    “哦。”莫亦瑾放心了,看来她不用去小菜园练武了,“您别这么早起来,我早上习惯早起一个时辰,您不用紧张,您再歇一个时辰再起来忙活吧。”

    “唉,唉。那你继续练吧,我先进屋了。”白氏答应着,又转身进了屋。

    一个时辰后,白氏便起身穿好衣物,出门准备做早饭。不想一出门便看见厨房顶上的烟囱里已经有烟缓缓冒出了,他慌忙进了厨房,果不其然,莫亦瑾已经生起火来。

    “贤媳,你怎么进了厨房了呢?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暗恨自己大意,还是起晚了,这厨房哪里是女人进得的?

    “爹,不是说好了叫瑾子的吗,您怎么又叫我贤媳了?”莫亦瑾看白氏如此紧张,便玩笑似的说道。

    “哪有女人进厨房的?恬儿偷懒贪觉是不是?我现在就去把他叫起来。”白氏满脑子都是怕儿子惹了媳妇不高兴的念头,哪里能理会莫亦瑾的小小玩笑,转了身就准备去把儿子叫起来训话。

    “爹!”看到岳父就要去主屋叫自家夫郎,莫亦瑾也急了,赶忙张口叫住白氏,“爹,您别去,不是恬儿偷懒不做早饭。”见白氏停住了步子,她才缓了语调解释道,“我不过是烧个水罢了,这大冬天的咱们还是要用热水洗脸的。恬儿现在还小,难免睡得沉些,您先别急,用热水洗洗脸,我现在就去叫恬儿起来。”说罢,莫亦瑾便端了一盆热水往主屋去了。

    白氏怔怔地看着灶上的热水,想起自己在田家时,那些小厮都是打个水还要给冷脸看,有冷水用已经不错了,热水都是洗澡时才有的。如今媳妇竟让他们用热水洗脸······又想起莫亦瑾方才谈起儿子的话语,满满的都是疼惜,不禁满心暖意,直叹恬儿寻了个好妻主。

    莫亦瑾将水盆放在床头小柜上,便将自己方才在厨房烤热的双手伸进被子里,在还在熟睡的恬儿腰眼上轻挠两下。待看到被子里的小人儿嘤咛一声,似是就要转醒,便将脸凑到田恬的脸旁边,轻声道:“乖恬儿,起床咯。”

    田恬许是觉得脸被莫亦瑾说话时喘出的热气哈到有一些痒,便将脸蹭了蹭,翻了个身拱进了莫亦瑾的怀里。

    莫亦瑾上半身都倒在床上,修长的手臂将田恬软小的身子拥在臂间,见怀中的人儿还有些迷糊,便又轻声说道:“乖,快起来吧,再不起来爹可要冲进来打你的小屁股了。”

    田恬一听爹爹都已经起来了,便猛地把眼睛挣了开来,倒把莫亦瑾吓了一跳,“爹爹已经起来了?”

    “嗯。”莫亦瑾看着田恬那又慌又急的表情,存心逗他,便故作严肃道,“爹刚才就要进来揪你的小耳朵,被妻主我拦下了,你再不快快起床,妻主可救不了你咯。”

    爹爹自他要嫁人起便一直叮咛他凡事要以妻主为先,一定要伺候好妻主,可他竟然还要妻主来叫起床,那······那······田恬一想到爹爹一会儿会有的责难,便急的连衣服都套不好,快要哭了出来。

    莫亦瑾没想到白氏看起来那么温和,竟会让她的小宝贝这么惧怕,手忙脚乱的似是快要哭出来了,心下责怪自己不该存心逗弄田恬,连忙抱住小宝贝柔声安慰道:“没有没有,爹没有生你的气,妻主逗你玩呢。”

    在莫亦瑾的再三保证下,田恬总算放下心来,在莫亦瑾的不断骚扰中,好不容易才穿好衣服,洗漱好,在妻主的要求下又在脸蛋上抹了一层雪花膏,在琵琶襟上衣外头又加了一件淡粉滚毛边的夹袄,这才得以出门。

    白氏已经在张罗早饭了,田恬见了便急忙进了厨房帮爹爹的忙。

    两个男人都不让莫亦瑾也跟进去,莫亦瑾看没有事做,便走进田皓的房间准备再为自己的小姨子号号脉。进了屋,看见床上并无有人过夜的痕迹,想来是因为生了病,又年龄太小,还是和白氏睡在一处。

    这白氏的房间······莫亦瑾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就这么擅自推门进去还是有些不妥。想了想,还是走到厨房门口,喊了一声:“爹!”听见白氏回应,便说道:“我想再去看看皓儿。”

    白氏本不想再麻烦媳妇,正欲推辞,又想起莫亦瑾昨日的话,怕真的耽误了女儿病情,便说道:“皓儿在我屋里躺着呢。”

    莫亦瑾应了一声便转身推开了白氏的房门。床上的孩子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莫亦瑾翻看了田皓的眼皮,又轻捏田皓脸颊看了看舌苔。

    小孩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扰她清梦,边伸出小手拨了拨颊边,翻了个身,竟是要醒。

    莫亦瑾怕小孩看到她这个“陌生人”在床边会吓着,连忙先亮出了身份,“皓儿,我是嫂子,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田皓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自称嫂子,想起昨晚爹爹对她的嘱咐--以后要听嫂子话,便模模糊糊地答道:“没有不舒服······困······”说话间竟是又睡着了。

    莫亦瑾轻笑小孩子睡觉就是沉,便拉出田皓的一只手,又号起脉来。嗯······脉象平和了许多,看来那药药效不错,今日再去抓上几副来,吃上半个月想来就无碍了。

    莫亦瑾看田皓睡得很沉,便也不再打扰,盖好了被子便退了出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估计这孩子是要有一阵子恹恹的嗜睡了。

    用过早饭,不一会儿便听见大门外有马的嘶鸣声,随着拍门声的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了进来,“东家,马车已经到了。”

    原来妻主不是骑马啊,田恬原本以为妻主会骑马去酒楼呢,想来初次见面时妻主便是要乘马车的,这样也好,就不用担心妻主路上会冷了。

    白氏端了碗筷进了厨房,田恬帮莫亦瑾穿好鹿皮大氅,又踮起脚尖系好在领口的带子,其间还被莫亦瑾偷得几枚香吻。待莫亦瑾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后,便牵着自家小夫郎的小手向大门外走去。

    莫亦瑾搂着田恬在他额上轻啄了一口,弄得田恬羞红了脸蛋,忙偷眼去看车夫看见妻主的动作没,幸好那车夫机灵,转头装作没看见,这才让田恬稍稍放下心来。

    “白日里记得洗手后两只手也要涂上雪花膏,嗯?”她喜欢小孩的两只小手白白嫩嫩的样子,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不好好保护可是会裂口子的。

    “嗯。”田恬乖乖的点头。

    “在院子里时要把斗篷穿好,不可以只穿夹袄就满院子跑,知道了吗?”小孩身子有点弱,夜里手脚都冰凉冰凉的,以后可得好好给恬儿补补。这样的体质,不注意的话可是容易受寒的。

    “嗯。”依旧乖乖点头,心里因为妻主关怀的嘱咐,有些甜丝丝的。

    莫亦瑾放心了,转身上车,进车厢前又回头嘱咐道:“乖,快进去吧,外面冷,不要在这站着。”

    看着田恬走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莫亦瑾这才坐进车厢里,吩咐道:“走吧。”

    随着车夫一声呦喝,鞭声响起,马车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