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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咱们就是一家人啦!我可舍不得你们生病!’
老寿头在心里咀嚼着念念的一番话,鼻子都酸了。
只见他一手拽住身旁禄老头的袖摆,呜咽着道:“死老头子,快骂我,我要哭了哇!太感动了!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对我说一家人,还舍不得我生病哩!你快骂我几句,你骂我几句我保准就不想哭了!”
禄老头怔怔不做声,由他扯着拽着,而一双老眼,早已经温润。
念念仍旧笑的畅快,眉目间染上了难得的俏皮神气儿,见三老头又是吸鼻涕又是抹眼泪,便满上了各自酒杯,挨个儿的喝了一轮。
几人好一会儿才又把精气神摆回到了酒桌上,猜拳说笑,好不热闹。
一顿饭直到近尾声时,念念才靠在魑吻肩头又睡了过去。
恰时天色已暗,夜风卷着酒气在栖龙台上徜徉,酝酿着更深的醇香。
魑吻轻柔的将念念抱起,正起身准备往洞内走去。
身后忽然一声唤……
“公子留步!”
魑吻回头望去,竟是禄老头。
就连福老头老寿头都已经醉趴下了,他居而只是红了脸而已,看来是刻意保持清醒的?!
魑吻顿了顿,浅笑望着他回了声:“禄翁请稍等。”
禄老头起身点了点头,提手做了个请姿。
待魑吻将念念安置榻上再回到不离花树下时,禄老头正背着身子站在崖边,望着远处暗蓝色的夜空发着呆,不知为何思。
魑吻上前立于他身侧,同样朝着远处望去。
只是,他们一个望着的是远处的天—九重天;一个望着的是远处的海—东海。
禄老头起先开了腔,道:“若要医念念姑娘其实不难,就用那最老的法子,以灵补灵,只不过……却也是补一损一!”
魑吻一听,忙转向禄老头望去,问道:“请禄翁明示,如何个以灵补灵法?”
禄老头侧眼看了看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反问道:“你就不问问是怎的个补一损一?”
魑吻垂眸一笑,笑的满不在乎。
禄老头这便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咬牙一叹气,才细细道来:“这以灵补灵既是最直接,却也是最自损的一个法子了!”
魑吻聚精会神听着,禄老头忽而目视着他,像是要望进他身体里,他的筋骨他的每一寸皮肉似的。
他说:“龙王之子,幺九殿下,虽生来只得半身龙骨,可实也是真龙后裔!尤当你体内的龙灵与神石之灵融汇贯通之后,必是到了一个更高境界,甚至是至今无人触及过的境界!我说的可对?”
魑吻不多疑,点了点头,继续安静听他道来。
禄老头又说:“我可否先问一句,那神石之灵又为何会到了你的体内?”
魑吻眸色一暗,却也是如实答道:“两次,我断了龙角,她是为了救我的命!”
“原来如此!”
禄老头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忍不住心中感叹:真不知你俩的遇见,到底是谁的劫!
“这神石之灵既已在你体内为你重塑了灵根,那么,你便只能用自身来为念念以灵补灵了!”
魑吻斩钉截铁问道:“如何补?”
禄老头直接答道:“削龙鳞为药引,剜龙血为汤药辅佐!”
魑吻不假思索应了声:“好!”
禄老头又是一声叹气,说:“既如此,明日起候念念姑娘午睡后,你便到三星洞来吧!龙鳞与龙血我与福星寿星可将其炼化成汤药,第二日为你送来。你哄念念喝下便是!”
魑吻又很是干脆的应了声好,眼中无丝毫畏惧,好像现在说的并非是剜割他皮肉之事。
禄老头思了思,又提醒道:“这是最保险最直接最有效却也最损身的法子!亦并非一天两天的事啊!三日五日的你或能坚持,可七日八日十日十多日呢?!灵药之量需逐步加大,这无疑是在用自身供养着另一副肉身呀!”
魑吻眼底有光,他一心只想医念念,旁的一概不论,便只是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无碍,我的妻,我养的起!”
即便龙鳞削完了,还有龙骨,龙骨不够,还有龙角不是?!
??
以灵补灵一事势必是要瞒着念念的。
翌日,念念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魑吻准备了颇丰盛的早午饭,二人连同小白正一齐用着。
即使是饭桌前,魑吻一双眼始终未离开过念念。
他思了思,云淡风轻地道:“饭后等你午睡了,夫君要去山上采药,禄翁找着医你的法子了。”
见念念忽而一脸不大愿意的忧色看着他,忙又安慰道:“日落前我就回来,放心!小白在家守着你。”
听他这般做了保,念念才缓了缓神色,点了点头,说“那好吧!辛苦夫君了!一定要早些回来哦!”
魑吻临出门前,又向小白交代了几声后方才离去。
小白心中略略有疑,念念又不是凡人,也需吃那凡人才吃的草药么?!
可未及问出口时,魑吻已飞身高空化身为银龙往山后腰飞去。
??
三星洞内,三老已经准备妥当!
这以灵补灵之法,福老头本不大赞成的,毕竟是补一损一!可禄老头说的也没错,魑吻又哪里会在乎此事是否损己呢!只要有医治念念的法子,他定然是势必一试的,何况念念的身子怕是也拖不得。
三老便只能狠了心,做这执刀之人了。
银龙从天而降时,几人纷纷看傻了眼。
他们记忆中魑吻如今不过三万来岁,虽正值青壮时期,可一身灵光卓然,只怕他亲爹都比不上了!
魑吻蜷龙身趴俯在洞外院落中,淡定从容。
禄老头手执一把短剑,看似是柄尚未开封过的短剑,因而毫无剑气。
待禄老头一手以灵光抹过,短剑瞬间透着锋利逼人的剑光,原是把灵剑。
“公子请忍耐,我这便开始了。”
禄老头先是走到他面前招呼了声,这才又绕去他背脊处。
福老头立在一旁,随时准备收集龙血。
老寿头捧着只银盅,站在稍远几步的地方,心疼的看着,候着。
一剑下去时,魑吻合着眼一动不动。
剑正插在了两片龙鳞间的隙缝中,禄老头以双手执剑,用力将其扎得更深了些,而后横转剑锋,一点一点将鳞片撬松。
待到第一片鳞被剜落时,鲜血随之流出。
福老头立即出手,以法力控制着血流汇成一颗愈加饱满的血球。
老寿头忙端着银盅跑上前来,将那血球收至盅内。
三人分工合作,却也是耗了近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剜下了三片龙鳞。
魑吻自始至终未动过分毫,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不是不疼,而是不在意疼。
禄翁将龙鳞及装有龙血的灵盅收入墟空,而后向魑吻关切道:“今日且如此,你稍作歇息后再回栖龙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