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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父女相见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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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倾城不顾沈毓的反对,只带了玛瑙出府逛街

    主仆二人左拐右拐慢慢走到了繁华的金盛大街,有一座贴着封条的府邸坐落在金盛大街末尾,

    沈倾城看着那府邸,半晌对着玛瑙言道:“我想吃城南的蜜饯,记得幼时爹爹总给我买来吃”

    玛瑙想了想:“小姐,我们现如今在城中心,如果奴婢去城南买蜜饯,一个来回少说得一个时辰,要不,小姐先与奴婢回府,留小姐一个人在此,若是老爷知道可不得了。”

    谁知沈倾城固执的很:“我不回府,多少年没出来了,我且在此逛逛,你快去吧,我在前面醉仙居等你。”

    “小姐,金盛街虽繁华,确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奴婢,奴婢实在不放心。”

    沈倾城周身气势凌人:“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玛瑙暗自惊了惊,小姐清醒之后,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这浑身的气势,竟让她有些发怵:“是,奴婢立刻去,小,小姐千万别乱跑,奴婢回来后上醉仙居找小姐。”

    见沈倾城应了一声,玛瑙赶紧往回跑,先是回府给门口的小厮给老爷报个信儿,谁知老爷被皇上叫进宫,并不在府,她只能擅自做主,派了几个身手较好的侍卫,去金盛大街,而自己赶紧套了车往城南跑去。

    沈倾城一直看着那座有些萧条的府邸,慢慢走了过去,站在大门台阶上,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印着官印的封条,台阶两边有两只威严的石狮子仰头咆哮

    沈倾城走上台阶,伸出玉白的手撕下封条,轻轻一推,大门被推开一个缝隙,沈倾城侧身走进去,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曾经,前院正门五间,四面抄手游廊,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后院亭台阁楼,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如今,她消失后不过三个月,府中杂草丛生,朱红色的墙壁斑斑点点,尽显破败杂乱,曾经荣耀一时的门楣,如今因为她落得这幅模样,

    她用手拨开杂草,往后院走去,游廊上布满蜘蛛网,她却没有任何的顾忌,将手掌贴在墙壁上,一寸一寸的抚摸,

    后院曾有一个荷塘,每到荷花盛开的时节,她都会独自一人划着小船前去采莲蓬,如今那池塘早已干枯,露出凹凸不平的池底,

    走到她曾经住的院子里,诧异的是,府中各个地方杂乱不堪,而这里,是曾经的模样,灰白色镂空照壁,里头是一座三开门的院子,

    沈倾城走进去,地面干净整洁,她走到屋子后边,哪里有一处凉亭,沈倾城站在原地像双腿灌了铅一般,

    只见那凉亭旁,有一身着湛蓝色长袍的人,正在弯腰精心的摆弄花草,他的脚边有一只雪白的狼崽子跑来跑去,差点被他踩到,那人为了护住狼崽子,身子一转,自己踉跄了一下笑骂道:“真是个傻子,不会躲着点,若是一脚把你踩死了,你那主子准找我拼命不可。”那人说完这话神情有些暗淡

    沈倾城浑身颤抖,一串串泪珠子悄然落下,听见那人说的话,沈倾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从前他是最不喜欢雪球的,说狼崽子野性难训,怕伤了她,总想着什么时候装作不经意踩死它,现如今却这么护着它

    许是听见了动静,那人回过头,年纪不过五十左右,身形健硕,一头墨发用湛蓝色的丝带绑住,眉目之间自带不怒自威之气势,

    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他脚边的白狼一下窜出去,在沈倾城脚边停住,亲昵的蹭着她的裙子,

    那人眼带疑惑的开口:“小姑娘是迷路了?怎么会走到这里?”

    沈倾城装作低头看着脚边的狼崽,擦掉了眼泪,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三月不见,他老了,鬓边生了不少华发,平日里那神采奕奕的眼神此刻也是黯然无比:“是我父亲让我来看您的。”

    潇崇毅蹙了蹙眉:“你父亲是何人?”

    “大学士府,沈毓”

    潇崇毅惊喜一瞬:“沈毓是你父亲,那你是沈丫头?”

    沈倾城双眸模糊,抬手摘下面纱,又往下掉泪珠子:“是,沈倾城见过潇伯伯。”

    潇崇毅欣慰的笑了笑,上前扶起沈倾城:“丫头,快起来,好啊,前些日子外头传言你好了,我还不信,如今一瞧,真是好了,你父亲可好?”

    沈倾城一笑:“父亲一切安好,多谢潇伯伯挂念。”

    潇崇毅点了点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身红衣,许是大病初愈,精致的小脸透着一股病态的白,在她幼时他曾去大学士府见过几次,那时候傻憨憨的,如今病好了,出落的也如此漂亮了,

    他想如果他家裳儿在的话,或许她俩能成好朋友,沈倾城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沉静,可以治治裳儿的脾气,毕竟裳儿的性子太过泼辣,可如今……

    沈倾城看潇崇毅目光透着回忆和黯然,心骤痛了一瞬,父亲肯定是想起她了,

    她笑着弯腰抱起狼崽:“哟,小家伙可真漂亮。”

    潇崇毅走进凉亭倒了杯茶:“它叫雪球,是裳儿养的。”

    沈倾城也跟着走进凉亭:“也只有裳姐姐能养头狼。”

    “嗨!谁说不是呢,我怕它野性难驯,不让她养,为了这事儿她好几天不理我。”

    沈倾城将雪球放在腿上,玉手抚摸着它银白的毛发:“我看着它倒也有几分眼缘。”

    “你既喜欢便带走吧,我活着的时候还能照看它,我若那天撒手人寰,它怕是也活不成了。”

    沈倾城身子一僵:“潇伯伯为何要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倾城这两日也听父亲说过贵府一些事,眼前皇上态度不明,却有摄政王从中周旋,潇伯伯必能安然无恙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重生之后对瞳倾绝有这么大的信任,可是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一定会帮自己的。

    潇崇毅叹了一声:“帝王意难测。”转头看了眼在沈倾城腿上蜷着身子睡觉的雪球笑了:“它倒是依赖你,自从裳儿走后,它除了我再没亲近过别人。”

    “或许我有点像裳姐姐?”

    潇崇毅看着远处一笑,可那眉间的愁容怎么都掩盖不下去:“裳儿长你三岁,性子却没你沉稳,她也吃亏在这性子上了。”

    沈倾城轻声:“或许裳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呢?潇伯伯可想过?”

    潇崇毅猛然看向她,半晌又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话也说了,茶也凉了,大学士府的人也快到了,沈倾城起身做了个福:“天色已晚,倾城得回去了,潇伯伯得时刻记着,倾城的话,裳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倾城改日再来陪潇伯伯说话。”

    潇崇毅始终黯然的目光有了一丝光亮,看着地上眼巴巴看着沈倾城的雪球:“我记着,雪球喜欢你,你带着吧。”

    沈倾城看见潇崇毅眼里的光,放下了心:“那倾城多谢潇伯伯,倾城告辞!”

    抱着雪球出了门,果真看到几个侍卫着装的人,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穿梭,有一个侍踮着脚,抬着下巴,沈倾城走上去:“你在找什么?”

    侍卫头也不回:“找活祖宗”

    沈倾城愣了一瞬又笑了:“活祖宗是你家小姐?”

    侍卫回头:“你怎么知……”还没说完盯着眼前的少女,轻纱遮面,一袭红衣,一双凤眸眨巴眨巴,带些揶揄的看着他,他虽没见过小姐长什么样,可听玛瑙姐姐描述过小姐的样子,这女子是小姐无疑了,不过,他刚才说小姐是活祖宗……小姐不是个记仇的人吧,呵呵呵……

    沈倾城看他吓的不敢说话:“去吧,告诉他们,你跟着我去醉仙居,让他们回去”说完沈倾城自顾往前走

    侍卫回过神,召集了其他四人吩咐过后,去追沈倾城了。

    醉仙居二楼雅间

    沈倾城坐在靠窗户的位子上,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雪球突然看向一旁站着的侍卫:“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的叫江凌”

    “唔,身手怎么样?”

    江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回小姐,不是小的吹,小的是从小被老爷受进府里受训,小的在府中侍卫里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

    沈倾城:“既然如此,今夜换一身轻巧的衣裳,随我出去一趟,如果你能回来,以后就跟着我,你可愿意?”

    “小的愿意,但是小姐,要,要去哪儿啊?”

    沈倾城抿了口茶:“地狱”

    那个地方可不就是地狱吗?

    江凌咽了咽喉咙没说话,他进大学士府当侍卫,本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可整天待在府里,能有什么出头之日呢,还不如跟了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或许还有几成的机会出人头地。

    房门被敲响:“小姐,蜜饯买来了。”

    江凌前去开门:“玛瑙姐姐,小姐在里头呢。”

    玛瑙待人和善,岁数不大,府中任何人见到她,都愿意喊一声姐姐,

    玛瑙将蜜饯倒出来摆在盘子里:“小姐,尝尝,还是不是原先的味儿?”

    沈倾城捏死一枚放进嘴里,又酸又甜,甚是可口:“错不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味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玛瑙惶恐弯腰:“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并不辛苦。”

    “嗯,逛的差不多了,回吧,爹爹该担心了。”

    三人下楼,因沈倾城不喜欢坐马车,所以三人还是和来时一样,走回去,路过那街尾的府邸,沈倾城怀里的雪球跳了下去,蹲在门口,仰天长啸了几声,

    江凌和玛瑙都很疑惑:小姐什么时候养了只狼崽子?那狼崽子叫什么呢?莫不是那府里有小偷?

    只有沈倾城能听明白,雪球在和父亲告别,它的叫声里有些呜咽声,父亲被君北辰下了狱,如今出来了还安然无恙,这里边肯定有瞳倾绝的功劳,有他在,父亲不会有危险

    这个想法冒出来,沈倾城蹙了蹙眉,为什么总是这么信任他,前世他们两个并未有太深的交情,不过是点头之交,那,为什么自己总在依赖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