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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身红芒再起,众人皆是闻到了一丝血腥气。萧复只觉浑身气血翻涌,险些站立不住。
这啸血枪他已不是第一回使用,但总有种说不上的违和之感。
旁边的强良也是竭尽全力召唤阵外之雷,只是久久不见动静。
但对面的仙人自然不管这些,又是一记拂尘打出,动作轻慢,但威势不减,阵法上空乌云笼罩,漫天大水竟凭空汹涌而来。
怪不得先前霍封居以土之力生成屏障,原来他早看出这仙人第一招表面上是雷霆之力,其实暗含水之真意,所谓水来土屯,霍封居深知相克之道,这才帮小和尚抵消了些劲力。
一股强劲的风压扑面,萧复横枪一挥,血光如刀锋一般直与仙人大水相碰。
毕竟萧复此一击越了两境,差距自是极大,血光转眼被仙人的大水漫过。萧复果断放手一搏,又使出了当日与赵凝被围困时的一招。
“罗汉金钟!”
转眼又是须发尽白!
风吹雪与强良不曾见过萧复这等模样,皆是愣在原地,心道这厮文渊阁武比竟还留了一手!
大水轰然撞击,金钟上的符文剧烈晃动,萧复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金钟也是应声碎裂,他又昏了过去。昏迷之前,他心中想了最后一句话:
“总该将这一击挡住了吧。”
突然,空中有雷声传来,滚滚不绝。
此刻在强良耳中,却无异如仙乐一般。
强良打起精神,喊道:“风吹雪!与我一道!”
便见其口念法诀,单手成掌,朝着雷声方向,似要将那空中的雷霆一把抓下!
风吹雪也不迟疑,举起紫阴雷剑,口中清斥:“九幽阴山,雷鸣狱海,听吾号令,破!”
正是太玄门至高法门阴雷引!此刻风吹雪以紫阴雷剑为媒,使出这道家真法,威力已然达到天罡境所能抵达的极限!
眼见那紫雷未曾孤军奋战,而是与强良的天雷混合一处,激烈的闪电相击,空中已是一片雷狱!
强良瞬间领会其意,手掌狠狠一握,再向下一抓,那融合的雷霆之力轰然砸向仙人虚影!
做完这些,强良立即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那仙人周身已尽数被雷光包裹,随着水气布满全身,密密麻麻皆是电流,就连其动作都是缓慢了许多。
不多时,那些电流悉数爆裂,巨大的响声传来,无数真气在仙人身周爆炸四散,水汽蒸腾!
慢慢的,烟雾散去,仙人身形也是模糊了几分,随即化作一道青烟,遁入了那混元证道图中。
不一会儿,那混元证道图也是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了去。
风吹雪等到那幅图完全消失不见,这才放心落下,长舒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强良,见其并无大碍,便走至萧复身边,探了探脉门。
“怎会........”风吹雪柳眉微蹙,她本想为其疗伤,但此时却有些惊疑不定。
她分明感觉,萧复体内竟有两股真气,正在持续治疗其心脉!
她看了看萧复的白头发,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继续细查,而是沉默了下来。
林瑶似是看出了什么,问道:“需不需要我来为他们疗伤?”
风吹雪想起霍封居先前疑虑,不知为何有些不能完全相信此人,她尽量保持声音平静,缓缓道:“不用劳烦林前辈了,他们就是脱力而已,休息一会儿便好。”
......
约莫一个多时辰,萧复与霍封居都是醒来。
不动扶起萧复,严肃道:“此法不到境界,万不可再用了,你不知其中利害,只想逞能,出去了我再与你细说,你先听我的。”
萧复看着自己头发又白了,苦笑道:“没那么严重吧?”
不动语气沉闷道:“很严重,你这不是简单的激发潜力,而是修行中极为危险的破境行为,刚才那一击你能独自挡下,差不多算是连破两境。我适才探了你的脉门,你体内已是落下病根,你自己查探一下便知。”
萧复闻言赶紧打坐查看,果然,他丹田中的小人已是萎靡不堪,小人腹部,有一道长长的黑色伤痕,将小人拦腰斩断。
萧复问道:“这是什么?”
不动摇摇头道:“这不是寻常伤势,我曾在佛门古书上看过,这道伤痕乃是天道反噬之伤,非同小可,在我想到办法之前,你不可再运气了。”
萧复只能乖乖点头。
不动起身,将萧复的事与众人说了一遍,只道是其伤了根基,恐怕此行不能再出力了。
众人都是点头,还劝了萧复几句,显然萧复刚才那一击确实是强行破境之举,他们这些修行人士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只有风吹雪,看了萧复与不动一眼,没有说话。
强良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些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办,冠军侯,咱还继续走么,少了个嘴硬的老人家。”
众人看着萧复满头白发,听闻此言也是笑了起来,此刻经历大战,余惊未消,强良这句话倒是说的恰到好处。
霍封居深知军心乃重中之重,也是笑道:“还能怎么办,继续走呗,马上就是最后一阵了。反正嘴硬的也不止他一个,小和尚乃修佛之人,先前竟也想一个人抗住第四境的攻击。”
不动的小脸红了红,先前要不是霍封居以土之力给他加厚了一层,恐怕凶多吉少。
霍封居不再调笑,接着道:“再休息一会儿吧,调整状态至最佳,再打一阵便能出去了。”
......
阵中,霍封居在前方探路,萧复已是没有了战斗能力,有一搭无一搭的与林瑶说着话。
“林前辈,听白门主所言,此阵有惑人心智之效,且专门针对幽花楼弟子,你怎么好像没事?”
林瑶摇了摇头:“起初确实有些,师姐恐怕也是受了心魔之扰,只是后来我待的久了,又不再运使本门功法,习惯了便也没有什么不适了。”
“林前辈如今什么境界了?”
“还能什么境,这声前辈倒是叫我臊的慌,这么多年毫无寸进,比不过你们年轻人。”
萧复安慰道:“阵中诡秘难测,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林前辈无需自责。”
转念一想,萧复觉得不对,又问道:“那林前辈那师姐又是如何运功的?”
“她不知哪里学到的功夫,阴毒至极,据我推测可依靠吞噬他人骨骸血肉从而精进修为,却不是本门功法。”
萧复大惊:“世上真有此等功法?”
强良听到此处插嘴道:“这有什么,邪门歪道吞噬他人精气加持己身,古往今来又不是没发生过。只是此等法门太过阴邪,心有良善之人是不屑练的。并且此类法门风险极大,须知他人真气与自己并非同源,哪里是那么好吞的。就算有功法相佐,也极易走火入魔。届时人不人鬼不鬼,还要引的满江湖正道追杀,就算修为通天又有何用?”
萧复问道:“先前竟真有人练过?”
强良点了点头神秘道:“我就知道一人,说出来吓死你。”
众人皆是耳朵竖了起来。
强良顿感吊人胃口之舒适,道出二字:“蚩尤。”
风吹雪怀疑道:“真的假的,可有实据?”
强良自信道:“此为巫族典籍所载,当年蚩尤便是靠的一手吞人真气之能方能与黄帝交手不落下风,那一战中有我巫族先贤参与,自然是不会错的。”
萧复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他怎么未曾走火入魔?”
强良凝重道:“蚩尤虽在逐鹿一战饮恨而终,但确实是一代枭雄,心性不是常人可以揣度,能够控制心魔也在意料之中。可惜黄帝联同炎帝部落毕竟是上古正统,修的是自盘古开天传下的法门,说起来也算是如今三教九流的老祖宗,这才能够在逐鹿一战将蚩尤携手绞杀。”
萧复一拍脑门,奇道:“对哦,那时还没有儒释道等这些流派呢,那他们修什么?”
强良眼睛一瞪,道:“谁说没有?我刚不是说了自盘古开天传下的法门,自然便是巫族的无上功法。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如今巫族威势大不如前,否则哪轮得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
萧复哈哈一笑道:“原来巫族典籍也会吹自家的牛皮。”
强良顿时怒极:“你个山野村夫,懂个什么?你问问风吹雪,我说的有没道理!”
风吹雪还在思考,没想到这两人斗嘴会突然波及到自己,顿时有些尴尬,但她不喜撒谎,于是弱弱的道:“强良兄,据道门典籍所载,祖师李耳开创道家一门,便是借鉴的黄帝传下之术,所以方才强良兄谈及巫族典籍,我还有些奇怪.......”
萧复没有憋住,放声大笑:“原来都是只会吹自家牛皮!”
慢慢的,他不笑了,原来风吹雪与强良皆是对他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教训的架势。
于是萧复咳嗽了一声,道:“各家有各家的说法,细想之下,也都有其道理,不是说此战是黄帝与炎帝一起打的么,你们两家可能有一家记错了,皆在其列,皆在其列。”
二人这才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萧复心想终于结束了这个危险话题。
哪知不动又横插一脚,丝毫不顾萧复使劲给他打眼色:“师父曾说过,修炼至极致时,便会发现万法皆通,门派各自功法的作用已是微乎其微,全靠自身对天道的感悟。若是我们几人亲身经历那远古大战,从中获得的启发也是定不相同的,由此创出几个派别也无可厚非。小僧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愿同诸位分享。”
果然,强良与风吹雪皆是陷入沉思,显然不动的话为他们打开了新的修行大门,当即认真聆听。
“上古之时,佛门只有一脉,并无如今八宗。佛祖于灵山开坛为众生讲经,开化民智,此经便为着名的大乘佛经。”
“灵山脚下,各诸生灵俱在,不仅人山人海,还有飞鸟走兽,龙凤祥瑞。佛祖不眠不休,讲经七七四十九日,期间多有生灵开智识慧。大乘佛经博大精深,哪怕佛祖讲解的再如何透彻,也自是无人能全部领会。”
“期间,隋吉藏明其相,开创三论宗;弥勒闻其识,开创唯识宗;慧文领其观,开创天台宗;法藏知其严,开创贤首宗;须菩提悟其静,开创禅宗;慧远痴其净,开创净土宗;道宣守其律,开创律宗;大日如来得其纯,开创密宗。”
萧复听到此处才明白,原来小和尚并不知晓先前血徒所言佛魔一家之说。
小和尚还在继续讲:“此便为佛门八宗,一一对应佛家八难。佛门有言,若想完全通晓大乘佛法,必受八难之苦,合八宗之真意。可天道广阔,吾等凡人自是不能窥其全貌,就连佛祖想必也是不能免俗。退一步讲就算达到佛祖的境界又如何,知晓的也不过是释门一脉罢了。如今光是大教便有儒释道三门,更有九流小教,无数旁门。盖因芸芸众生皆有其灵性,对天道自有其不同感悟,如此一来便有了各家学说,门派之别。其实从根源上讲,皆是幸受天道遗留,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不动顿了顿,总结道:“这便是小僧的故事,也是小僧对各门派的看法,只是一家之言,希望对诸位能有所帮助。”
众人都是沉默,随即皆是感慨,这小和尚年纪不大,思想境界竟是如此之高,不愧是天谛禅师之徒。适才所言,虽有悖伦常,但细想之下却极有道理,众人恐怕再过多久都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强良竖起大拇指,道:“不动啊,听得我都想加入佛门了,你这辩经魁首我今日算是彻底服了。”
林瑶此刻也叹了口气道:“我久不出江湖,没想到江湖上竟出了如此悟性极高之人。小师傅心胸豁达,堪为人师,佛门有你一人,至少也百年无虞了。”
不动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霍封居停住了脚步,缓缓道:“第三个阵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