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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定国侯府书房内。
檀香袅袅,将定国侯方正的脸照的有些昏暗,显然这位护国柱石正在沉思着什么。此刻萧复和赵凝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定国侯身前,气氛有些低沉,赵凝显得有些无聊,而萧复不知所以然更加拘谨了些。
过了不知多久,定国侯终于开口:
“可知唤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这种问题问的是你们,萧复有些尴尬毕竟他是个外人,所以看向赵凝。赵凝瞥了一眼萧复的鹌鹑样,有些好笑,心想父亲大人常年坐镇军中果然积威甚重,瞧这小子的怂样。微微一笑解围道:“可是因为前日陈哲来侯府之事?”
定国侯叹了口气:“不错,圣旨已至,朝廷要对那些不曾臣服的江湖势力动手,各州需要抽调些高手,北援卫也在其列。”
赵凝微微沉吟道:“父亲何故叹气?这有什么不对吗?自先皇重夺江山,圣上登基以来,大唐国力日盛,百姓的日子过得也好了些。如今天下虽未一统,但大唐境内却是一片欣欣向荣,至少说明李家的治天下手段还是颇有太宗遗风,那些江湖人有何不服的道理?”
定国侯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的女儿懂的倒是不少,又看了看旁边一声不敢多吭的萧复也觉得有些好笑,便调笑道:“你这小子耳朵塞了驴毛了?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讨论的虽是关乎国运的大事,但你这些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想必也见识了不少,又是个每日读书的人,有何高见大可说来听听。”
萧复有些脸红,知道侯爷是在调侃自己,有些意外为何这等大事要跟自己说,但既然侯爷点了名,也不好装聋作哑。于是放松了身子,想了想道:“将军可知那些江湖人何故不归顺朝廷?”
定国侯一笑:“我问你话你倒是考起我来了,原因无非是各派掌控之人如今逍遥自在,统领一门大权在握,但归顺朝廷便要听从号令,雄鹰既然见过广袤天地岂有再回笼中之理?”
萧复嘿嘿一笑:“将军这个比喻打的极妙,这确实是最主要的缘由。其次呢,在下游历江湖多年,各派哪怕不谈江湖纷争,就是各门内斗争也是从未间断,什么徒弟跟儿子抢下一任掌门啦,大师哥看小师弟不顺眼啦,师叔天天跟师大爷打架啦......诸如此类屡见不鲜。他们自己别说外部问题了,大多数内部问题都还没解决呢。现在朝廷有意收服,可是收服了之后这些问题谁来解决?难道都要上报听圣旨的吗?笼中一只鹰关着也就关着了,要是两只三只甚至几十只一起关进去,那可就难办了。退一万步讲,他们在笼子里头打打架也无可厚非,但是这道旨意一旦被江湖人士知晓,到时候大家合起伙来冲破笼子,就算是朝廷要挡下只怕也很费劲。如今朝廷主要有两处外兵,一南一北,分别威慑蛮戎两族,好在西漠佛门无进取之心,东海又是多年邦交,可光这两处每年军费开支可不小,若是江湖人士同心协力,只怕这些年朝廷解决内乱的银子还没攒好。所以在下觉得,我唐国虽说休养生息多年如今国力强盛,但外敌环伺,不可不防,江湖之事倒是有些急了,应当先解决外患才是。”
定国侯认真听完萧复所言,不得不说这小子脑瓜口才都还算不错,一番言论也是有理有据,倒像是治国多年之人。萧复所担心的主要是朝廷的管控和开销,收服江湖门派听上去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复杂的多,各派渊源不同门规有别,朝廷管理起来的确相当费事。此外开销方面,须知打仗是要用银子的,这一点对于戍守边关多年的定国侯来说再清楚不过,江湖人士若是散兵游勇也就罢了,逐个击破即可。但要是拧成一股绳,朝廷需要花大力气来解决内乱,那戍守边关的银子就不够用了。
有些急了这四个字当真说到了定国侯心里,他深深的看了萧复一眼,道:“见识不错,不过此话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说了,朝廷肯定也是经过多方考量方才向各州下旨,莫要妄自揣度圣意,这可是重罪。”
萧复吐了吐舌头,心道那你这老头子还问我们怎么看,这不是逼我们“揣度圣意”么。
定国侯接着道:“到底是如何你们去了长安便知道了,这是北援卫令牌,此外我修书一封,替我去问问左正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让他照应照应你们。”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向赵凝。
赵凝接过令牌,还未反应过来:“什么?长安?谁?”
萧复倒是听的清楚,心中感叹了一声果然话越少,内容越多。
定国侯笑道:“北援卫乃为父亲自训练,非亲信之人不可执掌,你从年少便跟随为父,倒是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此次当然是想让你历练历练,你不是最想证明你不比你两个哥哥差吗?”说到两个哥哥时,定国侯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
定国侯接着道:“我赵氏一族满门忠烈,你虽为女子,也是可以为国家做些事的。”
赵凝想到两个哥哥,心里也有些难过,强打起精神道:“定不辱没父亲!”转念想起一事,手指向萧复,问道:“父亲刚刚说的你们,不会还有他吧?”
定国侯点了点头:“他要去长安参加文渊阁殿前试,你们一道也好相互照应。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说完定国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俩修行的乃是同一种功法。”
“什么,你也修行了无相经?!”萧复和赵凝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
定国侯摆了摆手:“这有何奇怪,我就这一个女儿,当然给她最好的。”
萧复心想早知前两日赵凝问起时就不用瞒着了。
赵凝眉头皱了起来:“爹你真有意思,为何教他这门功法,他跟咱们家有那么亲近吗?”
定国侯解释道:“为父自然不会传与外人,这无相经乃是我和他师父一起得到,一起修炼,乃是他本就会的,只是多年来未曾修行罢了。现如今你们一起修习印证,与我们当年倒是有点相像。”
赵凝这才明白为何萧复可以堂而皇之的住进她家。
定国侯看向萧复:“你们一个月后启程,这个月你要勤加修炼,你安全到了长安我也好对你师父有所交代了。好了,你可有其他什么问题?”
萧复想了想道:“没有什么问题了,只不过刚刚将军说让我们去长安找什么左正奇是何人,我未曾听说过,怕找不到。”
定国侯没想到他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笑道:“左正奇是我好友,乃朝廷现任太傅,兼任文渊阁首席首座,不难找的。”
萧复闻言很是尴尬,自己接触的多是江湖人士,对朝廷官员确实一窍不通,又想到文渊阁首席首座竟是定国侯好友,于是很是脸大的道:“这算小子的后台吗?”
定国侯爽朗一笑,大为有趣:“左正奇此人刚正不阿,别说是我了,就是皇子去他也是不买账的,你就不要做梦了。所谓照应照应你们的意思,一方面是我女儿在长安可不能受了欺负,另一方面长安水深,你若是遇到不公不平之事,也好有个诉苦的人,左正奇一身清正,想必不会放任不管。”
萧复听到刚正不阿有些沮丧,悻悻应下。
赵凝听着父亲和萧复调笑说话,全然没有军中威严的模样,倒是有一番久违的家的味道,可能是即将远行,心中对这个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父亲还是有些不舍。
定国侯看向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道:“你自小脾气有些急躁,此次闯荡江湖虽有北援卫相护,切记莫要多生事端,萧复此子虽无甚修为,但入世已久,江湖经验丰富,加之你们皆修行无相经,一路上要相互帮扶。”
赵凝见父亲如此郑重,与萧复对视一眼当即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