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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礼把新鲜出炉的户籍递过去,村长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反正四周黑漆漆的看了半天才抬头。
不远处传来几道议论声,嗓门高的无情嘲笑着。
“居然有人敢落户到咱们村,送上门的肥羊哪有不宰的道理。”
叶晚娇清晰的看到站在山坡上的男人露出贪婪的目光,稍微运转灵力,男人瞬间摔倒在地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看热闹的人爆发清晰的嘲笑:“侯六你是不是不行,咋啦,眼馋的站都站不稳了。”
“都别和老子抢那个小不点,小小的人最是鲜嫩,嚼起来也有吃头。”
“去一边去,什么癖好,老子看见里面像是有绝世美人,哈哈哈哈哈。”
……
任何地方,女人和小孩都是香饽饽,更甚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人群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
突然,位于山脚下的一个小院里爆发出一声吼叫,“大晚上的都别给老娘鬼叫,吵死了,你们不睡老娘还睡呢。”
女人尖利威严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包括“外来人口”的他们。
内力雄厚。
原本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关上了门,打着哈欠又睡觉去了。
叶晚娇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畏惧,能够让这群嚣张的家伙感到惧怕的,显然这女子更不简单。
村长抽着旱烟斜睨了那群人一眼,看向叶鹤礼,“天气冷飕飕的,不和你们废话了,买茅草屋还是盖房子你们自己选择。”
“买茅草屋村里有现成的,看见那伙人了没?不是你们能招惹的,来落户的村民都去东边了。”
“要是盖房子的话,木材砖块自己去阴阳城买,村里给你们批一块地。”
“你们咋办?”
叶承安下意识的指着三座山头上密密麻麻的树,“山上这么多树还用卖木材?”
村长脸色更加的不耐烦,“那些都是有主的,别怪没提醒你们,若是动了吃不了兜着走。”
盖房子显然不现实,叶鹤礼果断道:“老哥,我们买房子,村里有没有比较大一点的,越大越好。”
“村里空房子多的是,你们要大的只有三处。”
村长看了他们十几人一眼,撇撇嘴进屋里拿钥匙去了。
由村长带路往东边走,叶晚娇这才发现,原来这边还有十几户茅草屋,四周黑漆漆,要不是村长拿火把照,众人根本注意不到。
一点声音都没有,无声无息的。
“这伙人都是流放安置过来的流民,白天要去附近的矿山上工,干最苦最累的活,一般落户的人都住这里,你们看中没?”
村长指着最中间的茅草屋示意,叶晚娇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要不说是房子,她真的以为是快要散架的木架子呢,屋顶的茅草都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四周到处都是窟窿,住一晚上不冻死都是命大。
王东眨巴眨巴眼睛,五官皱成一团,见惯破烂场面的他难得没眼看,“这也太破了吧,有没有好点的。”
比他家以前的茅草屋都破,相当于买了一块地皮,压根就不想看第二眼。
这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村长脸色又沉了一分,“不是你们要地方大的,想要好的有的是,只要肯掏银子。”
叶鹤礼毫不犹豫道:“那拜托村长带我们去好一点的房子吧,起码能遮住冷风。”
他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塞到村长手里,“我们刚过来落户需要打点的多,车上还有一块腊肉和一条风干的鱼肉,等会给老哥和嫂子送过去添到菜。”
村长随意颠了颠,听着叮叮当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行,这处不行换下一处,不过另外两处都在山坡下边,那些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你们想清楚了。”
“就去那,尽量找个地方大的,翻新也不用大整的旧房子。”
叶鹤礼不以为意,不好相与,他们还不好相与呢。
从老到小哪一个是善茬。
若是叶晚娇听到她爹的心声,一定会无语至极,真的谢谢他的夸奖了。
“这剩下的两间都是砖瓦房,冬暖夏凉,屋里烧上炕一天不想出门。”
“这第二处房子是难得的好房子,院子都是拿砖头盖的,要不是遇到你们我都不告诉。”
村长夸得天花乱坠,他想早点把这伙人打发走去睡觉,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村里最好的房子就是这间了,其他还没住人的过冬都靠硬挺。
万一有个没挺过去的,那就被冻死了。
在北疆,冬天冻死几个人一点都不稀奇。
等众人走过去一看,心又凉了半截。
露天的顶,塌陷的炕,歪倒的墙,以及破烂的门。
一眼望过去没一处好地方。
“你看咋样,房顶补一补就能住人了,明天找人盘个炕,两三天就能睡了,修修补补不比盖一间强。”
一屋子的狼藉,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被扔的破烂。
叶晚娇一眼扫过去,还看到好几坨屎,一看就是新拉的,至于其他被白雪覆盖的地方,想来只多不少。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房子。
叶鹤礼满脸纠结,闭了闭眼睛,“村长,去下一家看看。”
村长眼睛一瞪,“这院子你都看不上,干脆自己盖房子吧!”
随即,他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丑话说在前头,下一家可不是什么好房子,是以前老地主留下来的,邪乎的很,每天从那经过的人都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看中这房子的人搬进去不是疯了就是死了,还有半残不活的现在在村里,过的就比流民强点,怪事频发,没个消停。”
叶鹤礼犹豫不决,扭头看了一眼家里的大壮小伙和两个老头,心一狠咬牙,“去看看吧!”
“看就看,你们要是看上了这房子,一口价一百两银子,日后若是搬出来就又归村里了,钱肯定是不退的,你们可要想好。”
村长看在叶鹤礼给的铜板面子上多说了几句,反正他又不怕别人闹。
他又嘀嘀咕咕道:“这么好的房子不稀罕,不要拉倒,本来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打算三十两银子买的,等翻回头可就变成五十两了。”
众人:“……”
明目张胆的坐地起价,这村长怕不是也有点本事。
这处房子是当年在村里的地方修建的,当初他还仅仅是村里的一个土皇帝,谁曾想一朝得势,生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这小妾拢络住城主的心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直接当上了阴阳城城主夫人。
地主一家鸡犬升天,举家搬迁到阴阳城过人上人的日子去了。
房子是花费了一千两银子,当时请了最好的风水师来选的位置,用的都是好材料,即使数十年过去,依然屹立不倒,随便修缮一下就能住人。
但是坏就坏在,自从这户人家搬出去后,怪事频发,连续几户富贵人家住进去后出事,最后折价成了一百两都甩不出这个烫手的山芋。
不过,村长挺高兴的靠着这座房子,村里收了起码有两千两银子,这不是,又有人上赶着来送钱了。
想到这里,他介绍的时候又热情了起来,到时候白得一百两,这伙人肯定灰溜溜的搬回上一间房子里,到时候,他净赚。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住进去多点人烟房子不容易烂,更保值。
“看见了没,光看大门就气派吧,里面假山凉亭的,每个院子还请县城有名的举人给提名,别提多风光了。”
村长语气里流露出了羡慕,当时上梁的时候他们一村人还趁机围观看了看,至于现在,里面什么光景他就不知道了。
“能进去看看不?”叶承安说着推了推紧锁的大门,被村长狠狠瞪了一眼。
“看啥看,几年前村里有小孩偷溜进去,当年夜里就发高热量,第二天神志不清,三天就归西了,身体还臭烘烘的。”
因为这事,村民们千叮咛万嘱咐小孩不许再进去,此后落户的人也都避开这处房子。
说起来,村长的荷包也有好几年没进账了。
村长抽搭着旱烟,脸色古怪,“反正告诉你们了,房子邪门得很,你们从外面看也知道有多气派了,啥地方一百两银子都买不来,你们要就给钱,麻利点。”
叶鹤礼转头看了一眼众人,眼里都是跃跃欲试,没一个害怕的,叶晚娇最为明显,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现在就进去。
眼下一家人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了,叶晚娇当然希望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那行,就这间里,应该有地契吧。”叶鹤礼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村长。
村长接过银票看了看,不耐烦的掏出钥匙扔给他,一扭头走了。
反正钱到手了,又宰了一个冤大头。
“没有,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叶承安捞过钥匙开门,“没事,咱们住在这谁敢过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
顾清风举了举火把推开门,“不住晚上就露宿荒郊野岭了,快点进去弄点吃的,饿死老头子了。”
纪无双就喜欢呛呛他,随手往院子里扔了一把粉末,讽刺道:“你是饿死鬼投胎。”
“屁话,咋地,你不饿?那一会儿别吃。”
顾清风现在也不惯着他了,因为他发现他要是闷声不吭,纪无双会更起劲。
院子里长久没住人长出一片杂草,都到人腰间了,叶晚娇走进去就会被淹没。
叶承安笑着把她捞起来,另一只手拿剑劈开杂草。
是一座二进的院子,穿过正门走一条长廊就会看到围在一起的四面房子,最中间有一座假山和凉亭。
位置倒是不小,一个个房间看起来就宽敞,但要叶晚娇看来,假山还是趁早移出去最好,挡光线。
后边还有一排耳房,王东等人直接把马拉到最前面的倒座房拴好。
听村长刚刚的话,王东心下也有点犯怵,拉着谢墨臣的衣袖探头探脑,“兄弟,要不今天你和我睡在这吧!要不然我怕真闹鬼,万一把咱们马弄死咋办。”
谢墨臣拿着火把照了照,看到一旁被拴着低头吃草的马,语气不善,“你想和马住别拉上我。”
王东一秒倒戈,“那算了,你去哪我去哪,咱俩今晚住一起。”
房子够多,但都透着寒气,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更是不用说,一伙人直接进主厢房安顿。
赶路的日子众人什么恶劣条件没见过,丝毫没露出一丝嫌弃,麻利的收拾了起来,起码先把厢房旁边的厨房收拾出来,还有两个火炕烧起来,男女各睡一间。
叶老夫人拎着一袋面粉吩咐道:“承儿和东儿去山上多弄些柴火回来,炕要好好烧一烧,今晚睡个好觉,明日一早在起来收拾。”
上车饺子下车面,他们也算是结束了飘荡的生活,而且夜色已深,吃一碗热乎乎的面片汤快些休息了。
这么长时间,众人虽然精神良好,但眼底都透着一股疲态。
“小意思。”
叶承安率先出门,王东见状,麻利的追赶上去,甚至害怕的抱住他的胳膊,隔着好远都能听到两人互相嫌弃又紧凑在一起的声音。
叶晚娇一碗面片下肚,抱着元宝圆嘟嘟的身体就睡了过去,两边分别是叶晚清和薛雪柔。
今夜她也不打算修炼了,不差这一夜。
*
一夜无眠,村长说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晚上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第二天众人都精神抖擞的醒来了。
“承儿几个大小伙把院里和其他房子里的杂草都点着收拾了,女眷们和老身把屋子擦了,打扫一下灰尘。”
“谢家小子和晚清搭手一起把蜘蛛网都扫了,咱们今天争取把院子收拾出来。”
叶老夫人神采奕奕的指挥,后背挺得笔直,苍老的脸上挂着笑容。
叶鹤礼迟疑的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叶老夫人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身板,“你从小木雕泥捏就手到擒来,手上功夫强,就和两位前辈一起把厨房的灶台弄一弄,肯定堵上灰了,掏干净就不冒烟了。
还有这火炕,昨夜烧火的时候烟大的很,都掏一掏,实在不行就出去找人。”
“今天大伙就辛苦一下,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叶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北疆这地方也来过,三两下就把无从下手的众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要干的活多的是,等安顿下来后,还要找木匠做家具,修缮房子,搭马棚,没个十天八天干不完。
一大早众人随便喝了几碗稀饭就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辰时,叶承安出去砍树回来时一脸兴奋。
他将三四根粗壮的大树扔在地上,“娇娇,祖母,我和你们说,又有人过来了,我刚刚看见村长带着三四个人选房子呢。”
叶鹤礼正灰头土脸的淘着草木灰,不以为意,“来人不是正常,有啥稀奇的,有力气过来给你爹扛一扛炉筒。”
这一百两花的还挺值,他在东西厢房里发现有八成新的火炉,甚的花钱买了。
铁锅他们一路上自己有带,但是还需要抽空去买一趟锅碗瓢盆,过日子就为了舒舒服服。
“来了!”
叶承安把手里东西放下,轻松的拎起,动作娴熟的安装好,拿过昨日的柴火,三两下就烧旺了火炉,屋子里瞬间暖和了起来。
薛雪柔好奇的看了看,“这个好,冬天屋里都不冷了。”
“我看山上一大片的树,等一会再去砍一些回来,暂时先烧木头,等安顿下来找村长问问哪卖煤炭。”
叶承安说着拿起斧头把刚带回来的树劈成一节一节的,整整齐齐的垒在刚清理出的墙根底下。
顾清风乐呵呵的背着手,正准备带着叶晚娇出去看热闹,禁闭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从外面走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一眼望过去,约摸有二十个人左右。
动静太大,被暂时安置在脚房的三匹马受到了惊吓,不住的嘶吼了起来。
为首领头的人贪婪的看了一眼三匹马和马车,昨夜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逃难过来的难民一个个身上穿着皮袄,衣服布料虽然不华丽但是没有一个是带补丁的,一看就是肥羊的肥羊。
电光石火间,常做打手事的地痞混混瞬间想到许多,嘴角噙着冷笑,傲慢的扬起下巴,“谁允许你们上山砍树的?不知道山上的树都是有主的吗?”
“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就敢撒野,你们要是想砍树也行,给钱,一冬天十两银子。”
叶承安挡在最前面脸色铁青,扫了一眼被踹坏的大门,呼吸压的很低,拳头已经硬了。
站在左边的地痞歪嘴叼着烟嘴,眼睛长在了鼻子上,鼻孔朝天看人,“还有保护费,来桃花村就要守桃花村的规矩,总共二十两银子,快点交钱。”
叶晚娇都被这群无赖的嘴脸给气笑了,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却非要讲规矩。
这点动静很快吸引到村里的其他人,一些人乐呵的坐在外面看热闹,就连刚过来落户的流民也站在外面,村长看到这一切毫不意外,蹲在地上没有一丝要阻止的意思。
最悠闲的还是他们家对门的一户人家,三十来岁的一名妇人直接打开后门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白皙光滑的脸上满是兴味,翘着兰花指和二郎腿嗑瓜子。
顾清风看这群混子异常不顺眼,冷哼一声,“若是不呢?”
“不交钱?”地痞头头像是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一般,肆意叉着腰大笑,还冲着外面看热闹的相熟人示意,“看见了没?又来了一个硬茬,你们说多长时间能撬开这伙人的荷包?”
一群人哄堂大笑,有人甚至当场做东搬过来一个桌子,招呼众人,“来来来,大伙们,起庄了,赌一赌这次这家人能坚持多长时间不趴下。”
“老子一两银子赌一炷香之内一定会被打趴下。”
“哎哎哎,我也赌一炷香之内必然扛不住,看见没,三两银子。”
“你们胆子太小了,老子就喜欢玩刺激的,五两银子赌这伙人扛不住一盏茶的工夫。”
“起开,老娘赌十两银子……”
“老子最近输光了,就赌刚从阴阳城捞回来的一个玉佩,怎么样?有诚意吧!”
没一会儿,桌子上就堆满银子,还有玉簪玉佩等,叶晚娇还看到,村长默不作声的也下注了,正是叶鹤礼昨晚给他的十个铜板。
离谱又合理。
叶晚娇趁着别人不注意,小跑着过去掏出一两碎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颇有气势的昂起头,“我赌一两银子,堵这群人被打的屁滚尿流。”
小手指向嚣张至极的一群地痞混混。
一伙人愣了一下,都被逗笑,有的人甚至抱着肚子笑得肚皮疼。
坐庄的人笑着点点头,“行,赌局发生变化,赌看看哪一伙人先趴下,赔率一百比一。”
原本乐呵呵的众人瞬间不满了,“哪来的小孩,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万一赢了,他们一伙人分一两银子有什么分的,跑出来不是添乱吗?
“为难一个小娃娃算什么本事,小孩子加上热闹,这样吧,我在添十九两银子赌新搬来这伙人赢,这下总可以了吧。”
嗑瓜子的中年女人也不嗑了,掏出荷包取出一两银子十分轻巧的扔到桌上,态度不以为意。
中间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没点真功夫压根不可能,这女人深不可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