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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伦敦savoy hotel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原本甘愿是热情好客地邀请顾双城一行在自己那15平的小房间里留宿一夜,无奈对门的房东又在和她男友吵架,叮叮咚咚地砸东西,连地板都震动了。此外他们那一行人还真不少,15平的房间撇去床衣柜和书桌,估计大家站着过夜那还得有几个人得叠罗汉。
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大义凛然地说,“你们去住宾馆吧,我在这里打包,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吃早餐啊!吃‘仰望星空’如何?”
顾双城笑眯眯地点头,“嗯,那咱们何不现在就去仰望伦敦的星空呢!”利索地一挥手,她的所有物品就被迅速打包成箱。接着温文尔雅的顾二爷,礼貌又客气地付给房东一笔临时退房的补贴金,极具欺骗性的笑容引得房东又多白了自己男友几眼。
royal suite有两间卧室,甘愿迅速抱着自己随身的行李钻进其中一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顾二爷皱起了眉头,送来房卡的李特助茫然不解,“二少爷,这已经是最好的套房了。”
“李特助。”顾双城眯缝着双眼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最近公司业绩翻番了吗?”
“没有。”李特助摇头。
“那股票大涨了吗?”
“没有。”
某人转过脸来,正气凛然,“那我因私出游,怎么能这么铺张浪费呢?”。
甘愿抽动了一下嘴角,抱着行李站在junior suite客厅中央,透过敞开的卧室门可以看见某人得意洋洋地扯开领带,抛出一条优美的曲线落在仅有一张的king size大床上。
“你哪天这么节省过!”她丢包掀桌了。
顾双城挑着下巴看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嗯,买完那么多瓷器,我确实手头有点紧。”
“……”
浴室里水声潺潺,表示着里面的人已经从浴盆里出来淋浴了。甘愿失落地关上窗户,这么高,跳下去肯定残废!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使她摔残废了,顾双城这个变态也会把她连着石膏送回去,没准还会说一句,“小姑妈,你都把自己打包好了啊!”
屋外是一群忠心耿耿的保镖,誓死护着他们的二少爷。拜托!她也是顾家大小姐好吧!
“咔嗒!”浴室门开,氤氲的雾气里走出只围了条浴巾的顾双城。微卷的头发还湿润着,发梢垂着水珠,他用毛巾擦拭了几下,水珠便抖落滑到颈后,他顺势擦了几下,锁骨上一条细链被蹭到一边,他抬头看了一眼窗边红着脸的甘愿。
“帮我把链子弄一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仅无害还很温柔,但甘愿知道,那都是假象!不信她大可以试着去挑战一下,“不要!”
“你自己来,还是我过去?”
“……”看,没错吧,她就知道!
精细的项链看起来很短,紧贴着他好看的锁骨,勾勒出诱人的起伏轮廓,甘愿极小心地撩起,可还是触碰到他湿热的皮肤,心跳陡然差了一拍,“现在还戴,小心崩断了……”她急忙开口为自己的慌乱打掩护。
“怎么可能?”他继续搓着头发,轻哼了一声。
“怎么不可能!”她低着头搓手,想让指尖沾上的水珠加速挥发,“这个项链这么细!”
“哦……”他扯下毛巾一丢,俯身凑到她耳边呵道,“原来你喜欢粗的啊。”
“!!!”她真想有朝一日找到一个万人空巷的场合,一把撕下他那张儒雅斯文的假面具,然后放在脚下狠狠地踩!踹!碾!
她愤愤地抬手把链子扯了半圈,在他白皙的颈间勒出一到粉色的瘀痕。
顾双城“嘶”的一声,吃痛回身来逮她,她早有防备,飞快地收了手就要跑,可他人高手长,轻松一捞就把她拽了过去。
刚冲过热水的手指滚烫地捏着她的腰,烫得她心头都是一热,他抬手一拽她便直直栽了过去,脸颊摔上他肌肉结实的胸膛,“啪”的一声好响,她的一声“哎呀”尾音未完,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薄薄的唇线优美地勾着势在必行的弧度。甘愿再无犹豫,冲他大口呵气,浓重的奶香味扑向他口鼻,那蒸得红润的双颊立刻褪了色。
“哈哈哈哈……”她立刻仰天大笑,看吧,上帝是公平的,强若顾双城这样的人,也有致命的软肋。
他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愤愤地撒手,“你哪里来的奶糖?!”
她乐不开支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把,“嘿嘿,这种防身武器,我是随身必备的!没有一天不带着!”
顾双城原本一脸的怒气,瞬间就转怒为喜,抿嘴笑了笑去吹头发了。
甘愿又剥开一个糖丢进嘴里,这家伙没事吧,忽怒忽喜,莫非还在倒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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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双城的乳白蛋白过敏史至今已有二十六年,因过敏而引发的哮喘症就更是严重了,轻则胸闷气促,重则喘息休克。
所以为了确保人身安全,甘愿叫了客房服务,泡了个牛奶浴,浴室门一打开时,浓烈的奶味刺激着顾双城的嗅觉,他揽起被子盖过头不去看她。
她昂首阔步地走到了窗边的欧式贵妃榻上,团身一蜷,正好够睡。london eye亮起的灯光投射在窗户玻璃上,五彩的斑点像是洒落在夜幕的彩虹糖,嗯,真是他说的仰望星空啊!
“你分到的遗产……”床上的顾双城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高,但屋里一片寂静,显得格外清晰,“你知道吗?”
“嗯?不知道。”卧榻上的小东西摇了摇头,借着窗外的亮光,他能看见她蜷成一团的轮廓线,那么小小的一团,真想塞进被子里暖床。
收起了坏心思,他干咳了一声说,“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算是很大的份额了。”
甘愿沉默了一会,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眉眼,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哦,我知道了。”豪门里的感情似乎都是用金钱来做单位衡量,可是她想,自己和母亲都不是喜欢这个计算方式的人。
顾双城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了床榻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因为有时候真心太难看透,所以我们选择用钱来衡量,你不屑一顾这方式,可他终究是走了,他对你的感情也只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你要是还矫情,叫我们其他人可怎么活?”
她闷不吭声,眼角有些湿凉,他的手掌放柔了动作,极耐心地一点点安抚她,连日在各地奔波,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这会儿得以放松就越发困乏了,可小姑妈还不知好歹,竟啜泣得连肩头都微微抽动起来了,他扶额揉了一下跳动的太阳穴,幽幽地吐字,“你要是再不睡,我就把你丢到床上慢慢安慰好了……”
小软团陡然一惊,立刻蒙头就睡,他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床,“晚安……”
被子里的甘愿低低地说一声,晚安,唔……很久没说这个话了呢。
甘愿的母亲甘霖是一位陶艺家,早年在伦敦留学后就做起了自由艺术家,可惜作品特立独行,得不到认可,生活穷困潦倒,一直单身到了三十好几。二十五年前,她的一件代售作品,在一次拍卖会结束后,放进一堆不入流的陶罐中被打包拍卖,不想被即将离场的顾怀山看中,价格被哄抬到了一千五百镑。虽不能和那些名家的瓷器比价值,可这笔钱对于几乎就要露宿街头的甘霖来说,真算是一笔巨款了。
在拍卖行里,甘霖见到了这位慧眼识珠的顾先生,两人一见如故。短暂的激情后,是冰冷的现实,面对这些,甘霖选择了离开。顾怀山走后,她才发现自己有了孩子,可是豪门的生活既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想给孩子的,所以十年来她都从未联系过顾怀山。
十四年前,甘霖的母亲去世,她带着女儿回国料理后事,准备再回伦敦的时候,机场大巴在高速发生了车祸,就此结束了她短暂的生命。顾怀山辗转找到这个孩子,把她领进了顾家。
或许是想要弥补,或许是心疼她没有母亲,顾怀山对甘愿格外宠溺。
大宅里有妻子沈艳秋的存在,顾怀山生怕她被欺负,所以安排她住去别院。没有给她属于大小姐必须承受的压力和束缚,没有改名字,也没有对外宣布,她得以自由自在的成长,就像甘霖所希望的那样。
别院在j市西面,和大宅的距离几乎跨越了整个城市,足够的避世和僻静。偌大的宅子里的主人只有两位,顾双城和甘愿。
在她尚未进门前,顾双城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从毫无记忆的襁褓到十二岁那年生日过完,他才被允许住进大宅。
可是甘愿的出现,却让他主动提出搬回别院,理由是住习惯了,在大宅里睡不着。他自小不能喝乳制品,身体较为虚弱,如果再加上失眠,也确实是个大问题。再者如他这样的私生子,大宅里也未必有多少人想见到他。
要说有什么是顾怀山没有替宝贝女儿想到的呢,那就是他忽略了顾双城这个比小姑妈还年长两岁的小侄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