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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孤寂,混沌,昏沉......
无边的黑暗将柳顾淹没,他奋力挣扎企图苏醒,却徒劳无功。
好冷啊!我不是在泰国旅游吗?热带国家昼夜温差这么大的吗?
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怎么眼睛像是被焊死了,睁都睁不开。
疑惑之际,柳顾没有放弃再次尝试自我唤醒。
于是,三分钟后,他干脆放任意识在黑暗中岁月静好,他认命了,并确信自己昨晚在芭提雅的酒吧喝了假酒。
想当年,自己不夹花生米,空干两瓶江小白,第二天都能从卫生间里自动醒来上班,没道理如今几杯啤的就不省人事了。
这么想着,柳顾有些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泰国的治安并不好,自己一个普通勤劳社畜加单身狗,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出国穷游一次,身边连个结伴的人都没有。
新闻上时不时就爆出有游客在泰国失踪,若干年后却莫名出现在一些娱乐场所,但那时身体结构已经有些多多少少。
他觉得自己27岁的年纪承受不起那样的改变。
都怪酒吧里泰国小妹妹端的酒杯又白又大,喝的人眼晕!
“大郎,该起来喝药了。”
这时,一声清脆软糯的低语穿透黑暗,打断了他的思路。
“嗯???”
“嗯!!!”
出于对某一著名历史事件的强烈身心不适,柳顾连打好几个机灵,求生欲爆发,觉得此时还不能认命,有必要再自我抢救一下,他拼命调动意识去感应激活身体,顺着声音的源头在黑暗中一阵猪突猛进,居然真的醒了过来。
沉重的眼皮抬起,一个5,6岁的稚童映入瞳孔,他端着白瓷碗呆呆站在自己面前,半碗黑乎乎的不明液体正冒着热气,两条小青龙随小孩的呼吸一探一出,青翠欲滴到碗里。
“呼......”
柳顾松了一口气,眼前之人并不是那娇滴柔媚的潘姓小娘子,看来自己暂时性命无虞。
挣扎着起身,他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以“葛优瘫”的姿势躺在地上,身下只垫着稀疏的干草,难怪梦中感觉冷的要死。
环视了一圈,柳顾有些懵了,土砖砌成的小黑屋,像个逼仄的土盒子,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身后墙壁上留有一个长方形的孔洞充当窗户,正面是一排木桩围成的木栅栏,唯一的一扇门被铁链锁上,将里面的三个人与外界隔绝。
这是一座土牢......
卧槽,我喝醉后被绑架了?
绑匪是女是男?或者两者兼备?
柳顾忙对身体一阵上下摸索,还好,没多也没少,后面也不疼,自己依然是祖国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是身体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
在泰国遭遇绑架,但因为自己穷逼一个却还有几分姿色,于是掏不出钱赎身而被做各种身体改造的恐惧,让柳顾没功夫在意那股异样。
他捂住脑袋使劲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小孩又说了一声“大郎,快喝药吧,不然头会疼的”,他都没有理会。
“昨晚,昨晚......”
他边踱步,边尝试回忆,记忆像是被看不见的大门封锁着,随着他迫不及待的想破门而入,脑袋居然也跟着阵痛起来。
“轰”
大门破开,记忆如狂潮般汹涌而出,伴随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剧痛,瞬间将他脑海淹没。
这股痛就如同医生没给他打麻药,便直接用电锯开了瓢。
猝不及防间,他瘫倒在地,一幅幅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中展开。
宿醉......口渴烧水引发老旧电器短路......熊熊大火......床上大醉伶仃的自己......
敢情我是被活活烧死的啊。
柳顾不禁悲从中来,这死法,自己那张帅脸的风姿可还能留下一二供后人瞻仰?
然而记忆灌输还未停止,他居然看到了另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柳顾,16岁(身体的异样感原来是自己变年轻了),七河国泾河洲治下,东极城青羊村人,父母不详,自幼被村里的猎人魏老头收养,此后,魏老头还收养了一个孤儿,叫做王二牛,就是那个端白碗的青龙小将。
十多天前,柳顾和魏老头上山打猎遇到了小规模兽潮,两人虽逃过一命,但魏老头因为被野兽咬伤,加上年事已高,最终没能挺过去。
老头临终前,给了柳王二人一个小布囊,说是里面有一件信物,拿着此物去找他在东极城的亲戚楚雄歌,对方便会收留他们,之后也没交代更多的事便撒了手。
在村民帮助下,兄弟二人好生安葬了魏老头后,便准备去东极城投靠那个从未听说过的亲戚。
祸不单行,三天前,一伙匪寇夜袭了青羊村,血腥屠村后,将村里的孩童和少年统统抓走,还未离开的二人自然也没能幸免。
画面到此便戛然而止,之后的记忆一概没有。
然而,开颅割脑般的疼痛并未随之消失,反而愈发猛烈,大有将柳顾活生生疼死的架势。
生死关头,他猛然想起了方才王二牛口中能治头疼的汤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此时根本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这傻小子怎么在一旁干看着,你倒是效仿历史人物喂我喝药啊,不行就喊人来,你大哥我马上要头疼到死了。
仅片刻,痛感就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阈值,柳顾像过载的主机般瞬间宕机,意识刹那间崩溃。
无数的意识碎片被一道外人无法看见的涡流吞噬,痛感和晕眩感双重加持,柳顾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了开颅手术后,又被人绑在死亡大摆锤上续了一个小时钟。
当再次醒来时,他发现眼前已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自己,正在离地三尺的地方漂浮着。
我这是又死了一次?这穿越是在搞笑吗?是嫌我上辈子死的太过安详,所以这次特意安排我被活活疼死?
两次身死都太过仓促草率,能够获取的信息几近于无,他自己都还没生出一丁点感觉,便只剩下空虚和索然无味。
定定心神,他开始控制着轻飘飘的身体升高,陌生的空间寂寥空旷,一望无际,皆染上了金灿灿的色彩,金光的源头则在他脚下。
身下并非是熟悉的土地,随着高度持续上升,地面的轮廓渐渐清晰。
一枚庞然无双的巨大铜钱......
铜钱的样式是柳顾熟悉的外圆内方,材质看着像是黄铜,岁月的气息极为浓重,在他能看到的这一面,有三个模糊的,不知是图案亦或文字的符文呈“品”字排列,奇怪的是,无论将距离拉近或拉远,他始终无法看清三个符文的样子。
尝试了一番后,柳顾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到不了铜钱的另一面,索性将目光转向铜钱中心的方口处。
方口处的空间很大,柳顾如履平地般飘在其中,四周是高逾百丈的黄铜壁垒,极具视觉压迫,漫步其中渺如沧海一粟。
最中心位置,一口老井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井口四四方方,以黄铜方砖垒砌,布满铜绿形成的诡异纹路。
柳顾好奇的趴在井沿朝下看去,其内深邃无光,深不见底,无水汽潮湿感,亦无苔藓这类喜湿的植物生长,显然是一口枯井。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投井自尽?我又没得深井病,傻子才会跳下去啊。”
就在柳顾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噗”的一声,从老井里突然跳出一样东西,直接落在了他怀中。
空无一人的环境里,这情况着实吓了柳顾一大跳,他怪叫一声,将那不明物体扔的远远地,自己则连退十几步。
叫声在空旷的空间内荡开,又被黄铜壁垒层层反射,愈发幽邪渗人。
柳顾觉得方才的一幕委实有些丢人,但幸好没人看到,不然铁定社死。
等了片刻,见那东西没任何动静,他便强行给自己壮了下胆,走到旁边将其捡了起来。
细细长长的身体,因缺少血液充盈而显得干瘪无力;皮肤发皱,皮下细微的血管纹路极为清晰;头部略尖,属于大海的咸腥味尤为浓重。
柳顾将不明物凑到眼前看了看,然后闻了闻,最后又舔了舔。
真尼玛咸!
这就是一条货真价实的咸鱼干啊!
枯井里跳出咸鱼干,这是什么操作?是给我吃的吗?这是准备齁死我?
就在柳顾身陷被迫害妄想症无法自拔,犹豫着要不要吃两口试试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是否消耗1条咸鱼值,用以消化源种?”
凭空出现的声音,将柳顾又吓了一大跳,他咽了口唾沫,快速环视一圈,小心问道:“谁,是谁在说话?”
等了片刻,无人回答。
柳顾回溯了一下进入这片空间后的经历,觉得疑惑的地方太多,便试着问道:“咸鱼值是什么?和我手里的咸鱼干有什么关系?这里是什么地方?源种又是何物?”
这一次,那声音终于再次出现。
“当你让自己或别人产生咸鱼体验时,便会获得咸鱼值,也就是你手中的咸鱼干。”
“这里是你的识海中属于定命铜钱的空间,获得更多的咸鱼值,便可逐步点亮铜钱上的符文。”
“源种,是寄生在你大脑中的邪物。”
声音消失后,柳顾发觉自己的目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加持,居然直接看到了自己的大脑。
白花花的脑组织上,此时正趴着一条黑乎乎的,长满滑腻触手的异形虫子,它缓慢蠕动身体,将触手扎进脆弱软嫩的大脑中,所过之处,留下点点黑斑。
柳顾瞬间便肯定方才痛不欲生的头疼,就是这条叫做源种的虫子在搞鬼。
大脑被虫子侵蚀,异物入体的强烈不适感,让身为直男的柳顾毫不犹豫喊道:“我同意,快把这只虫子弄死。”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咸鱼干直接消失,随之,那趴在脑仁上的源种如同被橡皮擦掉的污渍,再不复见。
“源种已消化成功。”
见此,柳顾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那声音的回答是“消化”,而非他要求的“消灭”。
声音的源头再无回应,虚空中再次出现涡流将柳顾卷入其中,在离开定命铜钱空间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铜钱的某一个符文上,出现了一颗光芒暗淡的星点。
“获得20条咸鱼值,将点亮第一颗星点。”
这是柳顾最后接收到的信息。